77 第七十六章(1 / 1)
向霸天离开的时候拖着一条腿慢慢地挪出场子,身后长长一道血迹,触目惊心。只是,除了刁毕外没有任何人敢伸手阻拦。
场中的人并不是打不过他,却又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与唐门交怨。放过一个向霸天,不过就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而已,却能让自己今后过的轻松,谁会不愿意?
刁毕也想拦下他,但却已经晚了。
他身上的斑点蔓延地快到让人不敢再向他身上多看一眼。
顷刻间,半张脸已经布满了青绿的斑点。
“解药拿来!”刁毕猛地向他扑了过去,声音嘶哑,几近疯狂。
向霸天的手一扬,又是一枚暗器向他掷了过去,“嗤——”一声扎入刁毕的肩头。
这一次,就连夏疏苍也没来得及阻拦。
向霸天勉强地笑道:“没有解药。藜宫主不愿给,我这个当差的还能怎么办?自己配?”
“给我解药!给我!”刁毕并没有倒下,只是僵硬地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却已经头发散乱,剩下的半张脸面色潦白。他的嘴张得很大,牙缝里渐渐开始向外溢出黑色的血。
“把解药拿来……”刁毕僵硬着向向霸天走去。
他的眼神像是个疯子似的目光灼灼,逼得周围的人慌不迭地倒退着离开。他就这样朝着向霸天走去:“给我解药,要不我们就一起死!”刚说完,一纵身便又一次扑了过去。
向霸天本已因伤痛得脸色苍白,此时又逃不了,猛地向边上一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终于,刁毕还是没有抓到他。就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晃了晃,“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稍有惋惜,倒不是惋惜死了一个人,只是可惜刁毕这一条命还换不走唐门一个爪牙,留在以后也是遗患无穷。
复笙倒是大有坐山观虎斗的好兴致,刁毕此番凄凄惨惨的下场,他看在眼里心中竟然还是兴奋的。好在夏疏苍也了解这个人,早知道他同自己一样没有什么同情心,倒觉得还是这样实在,里外表现得无甚差别让人更愿意与之交友。
夏疏苍不想杀了向霸天。他也怕藜芦在他们唐门的手中会吃亏,嘴上是硬的,心里却还在担心。
直到向霸天光明正大地杀了三个人之后还大大咧咧地走出场子,东场内的人都变得缄默不语。
“夏谷主,比赛是不可以在场下随意私斗的,尤其您已经伤人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所有人都不由得转过头去。
慧心的声音温婉动人,语气却是那样不容置疑地充满了威严。
复笙有些着急,向前走了几步刚想说话却硬生生止住了。
夏疏苍眯起双眼看着这个女子。他知道慧心的意思,毕竟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他已经有违了比武的规矩,自然应该撤销资格。她这么说也是给了他一个机会离开这场子去追上向霸天问个究竟。
他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
“夏谷主,请您离开这里。”慧心的手一抬,平平指向出口。
“不可!”突然间,底下的人群中传出一声大喝,“为何要放他走?”
一个蓝衣男子站在刁毕的尸体边,一头乌黑的发,束成一个髻,戴一顶紫金冠,中间穿过一枚精致素雅的骨簪,两撇青色剑眉,目如星辰,威风凛凛又不失公子之气。
“那镖上的毒是你妻子做的,下手的人是你义父派来的,不知你此刻如何还能故作清高装作事不关己,难不成凤凰谷的人都是这样敢做不敢当的么?我们少庄主是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又何必用如此下作的方法来报复?!”男子朗声质问。
“陆公子,此番唐门下手并不是夏谷主安排的。唐门作恶多端,本就是拿我们天山与凤凰两派做了垫脚石,多年前四明宫的惨案就是他觉风下的手,现在又转而对付我们,藜宫主到现在还被羁押在唐门里,夏谷主又怎么会再与觉风联手?”复笙上前一步道。
台下的人再次变得缄默。尤其是那几个少林与武当的长老们,更是闭上了眼睛齐刷刷的一副沉思状。
“复庄主,这儿何时轮得着你说话了?你们天山本就是我中原武林一大威胁,难不成你现在倒是想说这四明凤凰已与天山歃血为盟了么?”
这个所谓的陆公子便是空蝉山庄刁毕的大弟子陆栉。
陆栉秉性耿直到几乎有些木讷,是非分明,尤其看不惯夏疏苍这种靠着祖辈所传基业扬名的少年以杀人谋生为勾当,自然早已对凤凰谷满怀敌意。正逢他此生最敬的庄主长逝于非难,更是加恨于夏疏苍,满心只觉得就是他害死了庄主和少庄主,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前去将他撕个粉碎。还好他心里多少还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夏疏苍的对手,只能这般煽动人心欲伺机驳倒凤凰谷。
夏疏苍自然是明白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却又在看到刁毕的尸体的时候没有了解释的心情。
别人怎么看待他的,其实夏疏苍真的不在乎。可现在他却也要学着笼络人心。若不能震慑他人以武取胜,大概还能出一手软刀子博得些许同情以理服人。可要他拿藜芦的事来当众指责觉风,他是万万都做不出来的。
“这□□与内人无关。她做了什么样的毒是她四明宫的私事,陆公子能保证空蝉山庄自己不制毒么?能保证你们定没有向她买过毒么?”
陆栉哑然,但很快又道:“吾等只是用以自保。”
“制毒之人怎能管得着他人拿去之后会怎么用?更何况,在下已三月未能与她相见,全是因为觉风门主将她羁押在唐门内以此要挟我凤凰谷就范。”夏疏苍道。
“没有将你们这对狗男女除掉就算客气了!我们少庄主处处都为了藜宫主着想,先前那一次也是迫不得已受了觉风的威胁,最后不还是他保下了蛊娘子的清白?你们居然还联手倒打一耙……夏疏苍,你到底是不是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陆栉有些激动,全身颤抖,指节发白。
“陆公子,请你说话客气一点。你若是对在下不满大可说出来便是。但若要在内人已身陷困境之时还这样说她,莫怪我不客气!你可以怪很多人,但若真要寻根究底那就怪刁庄主为何会贪婪到想通过觉风走捷径吧。”夏疏苍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道。
他的眼睛从周围人的身上扫过,随即一笑,扬起一边嘴角:“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吧?可有些人偏偏就愿意这么做。你能怪谁呢?”
又有些许人的脸白了一圈。
只是慧心依旧那么淡然地坐在座位中,左手轻轻地转动右手食指上的那一枚玄铁指环,竟也是有那么一刻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很快,她便离开座位站了起来。
仅仅那么一小点动作,已经吸引了一大片眼球。
夏疏苍现在才毫不怀疑当初旻暇选掌门人的眼光。论功夫论能力她样样都不会比慧明差,更重要的是她又比慧明更多了一分天赐的姿色,这足以比任何东西更能在第一时刻就吸引男人的眼球。
一个女子要是想要以武得天下定会很困难。如同旻暇一样,她懂得这其中的艰辛困苦。而且即使能因此扬名也不能守住长久。而慧心这样聪慧伶俐的女子正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接班人,只要她不会对尘世间的凡夫俗子动心,一切都将完美无缺。
只可惜这个她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总归还是免不了堕入红尘。
但旻暇从小对慧心的教育自已是深入人心。慧心此刻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间正是浓浓的旻暇的影子。
“各位,容我说一句。”她慢慢地吐字,“唐门已不是当年那样刚正不阿了,巨细不便细数,想必在场的也都明白各中原委,既然是心中有数,何必还需争吵不休?”
陆栉一愣,僵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慧心瞟了他一眼,依旧不咸不淡地道:“我已有数月未同藜宫主相见了,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我峨嵋,当时藜宫主已有身孕。就是在觉风门主离开峨嵋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藜宫主。明眼人大致也该知道她去了哪里又为何会如此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夏谷主您犯规了,请您离开赛场。这里是比武大会,在场的各位若是还有心再比试,请便。”
一时间吵吵闹闹的人群变得好不尴尬。
“同是困境之中进退两难的人,何必吵吵闹闹伤了和气?”复笙也跟着打圆场,“也不知各位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若真要明数孰对孰错,倒不如问问在场的各位长老们,你们倒是记得当年四明宫被满门屠杀究竟又是什么原因。你们若是明白,还会觉得藜宫主现在在唐门内是安全的么?”
“复庄主,此事距今如此之久,何必始终揪住不放?”一个少林长老终于缓缓开口道。
夏疏苍轻轻摇头道:“若将那四明宫中的人换做是你们少林武当,恐怕隔个一百年你们都不会罢休吧?不论你们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是基于何理由,可却也一样是将这么多人统统用致毒在瞬间杀死。在下只想为爹娘为四明宫讨回公道,若是连这些都不允许,要这些个名利又有何用?若是连自己挚爱之人都不能保护,要武功超群要天下第一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