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八章(1 / 1)
青衣少年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面前的利剑,竟无半点惧色。
“我知道你要杀我,但是先让我见她一面,我有话想告诉她。”刁珏伸手拨开了面前的剑锋,缓缓道。
夏疏苍厌恶地将剑收回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让你见她?”
见到夏疏苍一脸愤怒却努力压制的表情,刁珏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无奈地摊了摊手:“她嫁给你的确很好,你比任何人都懂得爱惜她……不像我,因为怕被威胁就答应了这么下作的条件……”
“嗵!”
夏疏苍一拳正中刁珏的脸,将他一拳打入身后的树丛中。
“我就知道……”刁珏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苦笑道。
“滚出凤凰谷,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必杀无疑。”夏疏苍面色阴冷。
“她还好么?”
“锵——”短剑再次出鞘,刺入刁珏肩头半指深。
刁珏闷哼一声,立刻伸手捂住了肩头。
“我已说了,滚出凤凰谷。”
“我知道了,再让我说一句我就走。我听说她怀孕……”
“这孩子已经掉了。”夏疏苍的拳头在衣摆下猛地握紧,指甲刺痛掌心。
刁珏脸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瞬间变得苍白:“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对她做啊!我那时候只是骗骗你们的!柳凌濯说是觉风的命令,让我对她……我只是把她灌醉了,但连一分一毫都没有动她啊!”刁珏猛地大喊了起来。
有那么一刻,夏疏苍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叫做天雷轰顶。
“那是我的孩子?”许久,他才缓缓地回过神来,望着面前那个瘦弱的青衣少年。
“我刁珏,再胆小再没用,我也不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就算她已经嫁人,就算她从未将我放在心里。我也不会对她做这种事的,你明不明白啊!夏疏苍!她怀的是你的孩子!你懂不懂!”刁珏捂着肩头的伤口声嘶力竭地喊道。
“那是我的孩子……”
“你凭什么要她把孩子打掉?”刁珏猛地起身一拳向夏疏苍打去。
他本就武功低微,更何况已是有伤,那一拳是如此直白,却不见夏疏苍闪躲,正中下颌骨。
一个踉跄,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那孩子不是我叫她打掉的……是被慧明杀死的。可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再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也已成了一摊无生命的血肉……”夏疏苍喃喃的道。
“你说那孩子怎么了?”
夏疏苍不答。
“她还好么?”
“在调养。我还对柳凌濯夸海口说一定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了……可却……”
刁珏看着夏疏苍一脸痛苦的表情,担心地朝四种看了看,似乎想找到藜芦住的地方。
“能让我见她么?”
“你想告诉她刚才掉的那孩子是我和她亲生的?”
这才发现不论说与不说,对藜芦而言都将又是一次伤害。
刁珏叹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你想怎么做,悉听尊便。我来凤凰谷的时候就未曾打算要活着回去了。”
“恕不远送。”
夏疏苍费力地憋出四个字来,将刁珏撇在一边颓然离开。
“来人,给天山山庄传话,我凤凰谷愿与天山结盟。”
“疏苍,外头怎么这么吵?是不是有人闯进凤凰谷来了?”
刚推门进了藜芦的房间,就看到坐在床头的藜芦转头问道。
“是来了一个人……”夏疏苍犹豫了半晌,不知是不是该同藜芦隐瞒。
“你这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藜芦伸手指了指夏疏苍嘴角的乌青道,“什么人能把你也打伤?”脸色略有些担心。
“谷主,你衣袖上沾到血了。”半夏手上正削着一只水淋淋的梨,抬头看着夏疏苍的衣袖。
“不是我的,沾到的。”见话头已出,终难隐瞒,这才抓抓脑袋道,“是刁珏偷偷跑进来了,说是有话想说。”
藜芦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
“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他什么都没对你做过,只是当时怕柳凌濯威胁,现在才敢过来告诉你。”
藜芦眼睛瞬间睁得老大:“这……”
“芦儿,那孩子是……”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藜芦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缓缓地将脸埋在半夏的肩上。
半夏叹一口气,轻拍着她的肩头。
“芦儿,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你让我静一下。”
许久才听到藜芦憋出这样一句来,夏疏苍默不作声地在床边坐下,伸手轻抚她的头。
过了好久,藜芦这才抹了一把脸,红肿着眼睛抬起头来,对这夏疏苍一笑:“我好想谢谢柳凌濯这混蛋啊!”
夏疏苍一愣:“芦儿,你是不是傻了?”
藜芦连忙摇头,伸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吸了吸鼻涕道:“要不是他整出来的这么一茬,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爱我……”
夏疏苍的双臂一紧,猛地将怀中的女子一把抱住:“芦儿……”
“太好了……”藜芦的眼泪渗进夏疏苍的衣服中,湿哒哒地在心口挠着。
点点头,亲吻她的额头。
“疏苍,把那孩子好生葬了吧……”
“嗯。”
“要不要……取个名字?嗯?”
“这……就随你吧。”
“叫子佩如何?”略一沉吟,藜芦问道。
“夏子佩?”
藜芦尴尬地笑笑:“我终归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若是那孩子泉下有知,怪我给取错了明儿岂不笑话?”
夏疏苍连忙点头:“子佩好,子佩不错。”
“你就知道点头。”
“鬼主意总是你比我多么。”
“作死!我每次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都没个正形?”藜芦一掌拍在夏疏苍额头上,“这可是我们亲生的孩子啊!什么叫鬼主意?”
“是是是,就叫子佩,夏子佩,很不错啊,像个书生。不像我的名字像强盗。”夏疏苍笑道。
“疏苍哪里像强盗了?我倒是觉得挺好的,总比你给我取的名好,比你给我们这四大护法取的名都好。你看看你给取的什么名!我们四明宫一出去整一个药材铺子!”
坐在一边的半夏神色古怪地抬头看了夏疏苍一眼。
“半夏,你不能怪我给你取的名字,你这名字是你从四明宫来的时候就带过来的。”夏疏苍连忙道。
“那我呢?叫得难听也就算了,还这么难写!我们的孩子多好啊,这字认起来也容易。”藜芦撅嘴道。
“拜托,你满月的时候我也才四岁好吧?能取出什么样的名字来?”夏疏苍连忙叫冤,“我取的‘藜芦’总比景天当时取的‘婆惜’要好吧?多可怕的名字!”
“景天!”藜芦一听,连忙对着门口喊道。
“宫主,你这刚醒来又怎么了?”景天匆匆忙忙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听说你之前想给我取名叫‘婆惜’?”
藜芦话未说完,景天掉头就往屋外走。
“你别走!敢给本宫取这么难听的名字……景天,本宫跟你没完!”
修养数月之后,凤凰谷也出了黄梅季,天气愈发闷热,闹得谷中的人都有些许脾气暴躁,尤其以白枢庆为甚。
几月前让景天检查了他身体状况,发现确实是有如同藜芦所说的怪异的骨头在身上出现,尤其是在双膝关节处和骨盆后的蝴蝶骨处尤为怪异。
怎奈白枢庆虽同意了让景天检查,却死活不肯让他动手医治,终于也只能将就着任他去了。
倒是到了这些天,夏疏苍竟又发现平日里与藜芦常配在身侧的玉环竟是格外的清透冰凉,仿佛是从阴凉的水井中泡过似的,表面上甚至经常有一层凉飕飕地雾气。配在身侧使人格外神清气爽。
雪枫伤势已好,刚离开病榻就立刻又里里外外跑了起来。景天连忙跑去夏疏苍处告状,这才将正要前去天山山庄的雪枫叫了回来,留在谷内做事。
复笙将慧心的女儿带回天山山庄之后将其取名为柳皎雪,跟了慧心的姓,为的是保护孩子的安全,以防对他有仇之人借机寻仇。不过这下倒好,从他三言两语见抱怨的话听来,似乎雪儿已成了他复笙那几个顽劣徒弟最好的玩具,天天就见着他们带着这个连路都不怎么会走的孩子到处横冲直撞,弄得季天芾送给复笙照顾孩子的丫鬟米芽跟在后面时时都要心惊肉跳,多少次都写信给季天芾告状说要回长安伺候先生一辈子。
夏疏苍哈哈大笑,说复笙妻子没在身边,倒还要为一群孩子操碎了心。
复笙立刻一个白眼翻过去道:“你夏谷主就很潇洒了是么?在别人面前那叫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到你家蛮妻面前,你不一样还是惟命是从么?指不定你这还不比我呢,我复笙顶多头疼几个孩子,你这一山谷老的老小的小的,有你操劳的地方着呢!”
夏疏苍清清嗓子道:“行了,你这不是来说公事的么?怎么家长里短地又和姑婆似的唠上嗑了?难不成慧心牛气了,要当掌门人了,你也做好了贤惠起来的准备?”
“夏疏苍!你少说两句会死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