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1 / 1)
他的嘴动了动,闭上了悲愤的双眼:“我从来没有玩弄过你的好姐姐,是她……给我……服了媚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你,更没有玩弄过你。当时父皇告诉我,有这样一个女孩命中注定要注我成就大业,我即便知道是你,即便杨朔、成风、慕萦都向我提过你,我也没做什么心思,后来常州诗会一行,你的才华才令我正式开始注意你,但也是敬佩怜惜之心而已……”
他目光执着的问我:“你可信我?”
我隐去内心的矛盾,用力的摇摇头,“你让我如何信你?”
他的墨瞳一下子收缩,脸顿时变得惨白,微微喘息,像只受了伤的斗兽,我看在眼里,竟有一丝的不忍。用力晃去心中的柔软,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道:不行,安慕雪,你绝不能这样慈悲,你绝不能这样软弱……
他忽的笑了出声:“不信又何妨,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我桀傲不驯地仰起脸看着他,“你休想得到我。”
他眯着他那双迷人的凤眼,若有所思的盯在我的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电闪雷鸣般的狠狠地吻上了我的唇。
这个霸道而蛮横在电光火石之间侵占了我的全部四项,让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他不断吮吸,不顾我满腔恨意地目光,许久才松开,我集结了内心所有的气氛抬起巴掌向他挥去,却被他用右手挡了下来,他冷酷而恒定的望着我,独具危色,又带邪魅,对我说道:“你不是说我休想得到你吗?我就要让你看着,我是如何先得到你的人,在得到你的心的。”
明元二十三年七月八日,大吉。
清晨伊始,祭堂外,黄金雕凤鸾驾停当有致,滑盖之下,皆是三品以上官员,恭候于外。皇室祭堂的祖先牌位意义摆放在台上,居高临下的接受着后辈们的朝贺,宫婢宦官整齐排列,手捧香炉、绣帕,漱盂,拂尘等祭祀的必备物品。
跪在八宝锦绣蒲团之上,皇后恭恭敬敬的拜过祖先,拿起祖训,读起尊尊告诫,足有一千三百多条,我跪在地上的身体渐渐变僵发麻,抬头看立在上方的画卷上,祖先正无比慈祥的笑着。
阳光漫布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我穿着一身大红的锦袍,一点一点缓缓的站起来,免得一不小心就被这长曳拖地的衣摆绊倒。
转身走出祭堂,庞大华丽的仪仗队停住在不远处,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金灿灿的,更显得华贵非凡。见我出来,曹公公走上来,躬身递出一只臂膀,道:“皇子妃,到时辰去大殿了。”
虽然他低眉垂眼,我依旧能看到他微微上翘的嘴角,他这十几年的近侍不白当,皇上的心思果然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也许就在我入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我身着嫁衣的今天,所以,对我行事总留三分顾忌,言语兼带少许斟酌。
祭堂离仪仗队不过一段短短的距离,我却走的极缓,走过这段路,我就要开始另一条路,一条我从没走过,却必须得面对的路。没有人叫我如何选择,如何面对,只有我一个人的茫然探索,而我常常淡若止水,期盼着小小幸福的心,是否也会生出一丝的恐惧,是否也有承载的力量?
成风面无便情的站在仪仗队的最前端,他和身后的侍卫往日身穿的黑袍之上都挂了一条长长的红飘带。成风在人群前面驻足而立,更显得英俊挺拔,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中立刻生出了一丝光芒。
他马上要护送我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我走上前,轻轻的唤了一声“二哥”。
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一副惊艳的神色,看的我略带羞涩,他收拢的微笑,严肃的问道:“你,决定好了?”
我点点头,不容置疑的坚定的声音答道:“决定了!”
他淡淡一笑,带着心疼和失落的望了我一眼,撩开金撵的轻纱,干涩的声音在喉前徘徊两下:“上去吧!”
我不知说写什么,只对他咧嘴一笑,也许比哭还难看。不然为何秋云见了,不知愁的嬉笑对我道:“大喜的日子,怎么笑的这么难看?”
小灵通在一旁反驳:“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咱们姐姐这是紧张!”
秋云不服气的说:“还说我什么都不懂呢!你看你,到现在了,还叫‘姐姐’?”
小灵通连忙嬉皮笑脸的纠正:“是皇子妃,皇子妃……”
金撵启动,长长的仪仗队向隆华殿的方向缓缓移动,透过轻纱,看着宫里我再熟悉不过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终于体会到那些出嫁女子的心中所想。
这些披上嫁衣的女子和即将牵手终生的男子,或许是为爱而婚,或许为家族利益而婚,或许到了一定年纪草草结婚,或许如我一般,被迫而婚……但无论因为什么,心中所想,定不是茫茫前路,而是穿越二十载的生命经历,去撷取那片片难忘的记忆。
脑海中这短暂的却使我走的极为艰辛漫长的二十几年里的无数记忆像雪花般片片飘落,纷至沓来。而此刻坐在金撵裹纱中的我,心中所念,并非是那些曾经让我饱经煎熬,备受折磨,且改变我命运轨迹的是是非非。大学毕业时的激动喜悦,失去爱情时的无助,死亡来临时的恐惧,都已变得微不足道,即便是想到世间无几人能经此际遇穿越时空,经历前世种种也不过是一场烟梦。纵使是慕萦带给我锥心刺痛的伤害和震惊也以随风淡去,真正让我在这样的时刻留在我心底的却是对于杨朔的祈祷。
我那个豪迈雄健爽直果敢的大哥,那个许诺要携我无拘无束畅游四海的大哥,那个曾被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深深爱过的大哥,那个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心中已经抹不去那个女子留下的烙印的大哥,当他策马出城追寻玉涵的马车时,马车早已行的无影无踪,他毅然踏上了那片叫做黑龙江的广袤肥沃的土地,从古朴殷实的村庄到载歌载舞,风过马驰的草原,他一城一镇,挨家挨户的寻找,整整找了三个月的时日。
也许,黑龙江畔的大哥已然听说了我与墨恒成婚的消息,也许他已经找到了离宫返乡的玉涵姐姐,或是依旧在寻找之中。但身在此时此刻,我只想将我的祈祷带给我那英勇无敌无所畏惧的兄长和他们真实的没有谎言和算计的爱情……
刹那间,巨大的鼓乐之声响起,庄严沉重,荡然响起。墨恒就站在隆华殿的大殿之上,穿过那么多的人,穿过了那么多的红幔宫绣,一眼就望见了他,大片大片的花海簇拥在我们之间,绽放出流光溢彩的光芒,这一刻终于来了,这一刻还是来了。
他的身后坐着威严的皇上和面色慈祥的皇后,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是为何而来,为何而嫁。
“只不过做了一场棋子,生又何欢?死又何悲?”,此刻的我终于明白李佩雯那日所说的话的时侯,心中是怎样一种无奈。
可即便我深陷囹圄,身不由己,我也依旧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会伤心,懂世故的人,我不能选择前方的路将同往何处,亦或是心路的凄凉或温暖。
但欺骗狡诈又如何,苦涩绝望又如何,我依旧可以选择的,便是高昂起头来面对。
挺直脖颈,穿过层层叠叠的宫女宦官,穿过大大小小依次排开的官宦史吏,穿过佳丽三千的后宫嫔妃,穿过贵不可言的皇家成员,向墨恒走去。
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微风轻轻吹过,墨恒眼神沉静,嘴角紧紧的抿起,沉默的不说一句话,只是定定的望着我,望着我一步一步的走来,微微一笑,坚定的向我伸出右手,原来,我们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凤冠霞披,尘埃落定。
手心紧紧撰着,心中的倔强在碰撞到墨恒的那一瞬间夹杂着迷恋般的便的犹豫起来。记得还是前生的时候,一个朋友问过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回答说,以前不信,现在信了。因为就是那个时候,我遇见了陆辉。如果在这一世,再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的答案依旧是,我相信,看着墨恒那双令我着迷的深情的双眼,他富有磁性的令人安定声音,我信。即便是他的所作所为将我抛进了痛苦的深渊,即便我对他说出如此决绝的话语,但在我内心的深处,却断绝不了对他的迷恋。
如果说,这份割舍不断的情谊这是上天的安排,那我是否应该安心接受,是否应该将自己交付于他。
不待我反应过来,一丝霸道之色从墨恒眼中闪过,拉过我的手,紧紧捉住不放,就像争抢糖果的小孩儿,生怕一不留神,糖果就消失不见。
三跪九叩首,朝臣们纷纷贺喜,蒙戈坐在宾客席位上,无比冷峻的眼神凝视着我,他一把掀开面前盖着红布的木盒,在诸国使臣皆惊叹中,我缓缓望去,那个沾染了无数烈士鲜血的前朝玉玺赫然的出现在大家眼前。
只听蒙戈身边的随从不带一丝波澜的说道:“作为安小姐的贺喜之礼,突厥新汗王蒙戈呈上。
丝管乐器一齐奏响,五彩缤纷的烟火在天空中闪现出一个大大的“喜”字,皇上威严阴沉的面容绽放出一丝丝的缓和。
而墨恒只是垂眼望着我,仿佛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那个引起诸国纷争的前朝玉玺,他接过后竟看都不看的就放在了一边。
他看着我的目光中温柔尽显,此刻的我却无比矛盾,脑海中那些温情的欢乐地痛苦的绝望的记忆便潮涌般看都不堪的的涌向脑海,和眼前的他交织在一起:
“我希望到那个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依旧是你。”
“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雪娉婷。”
“不论你多么坚强、多么勇敢,现在都让我来照顾你吧!”
“这回,你可以每天都看到梅花了!”
“慕雪,你……可愿嫁给我?”
“只因我是恒定之人,一旦选定,便长相厮守……但我永远都不会逼你,直到你愿意的那天为止。”
“不信又何妨,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你不是说我休想得到你吗?我就要让你看着,我是如何先得到你的人,再得到你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