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1 / 1)
我已经换好了许久未碰的夜行衣,带上绳索、火折子、匕首,等待在黑漆漆的屋子中。二更的更鼓刚刚敲过,打开后面的窗子,果然看见一身夜行装扮的成风。越出窗子,随着成风一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翻墙越壁,悄无声息的向着明元北面的天牢悄然潜去。三更不到,我们二人就已经顺利的到达天牢门口。躲在密林之中,观察着牢口狱卒的动向,等待三更换岗的时候,从防守最弱的侧门进到天牢。
成风转头看我,轻笑道:“你几年不用武功,没想到身手还这么好。”
我也一笑:“这算什么,我记得突厥那会儿,咱们三天两头的跑去突厥地盘执行任务,行几天的路,那才叫累,不敢睡,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野兽,也不敢脱下几十斤的铠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箭从背后射来。其实我根本都不辛苦,因为一直有二哥你在身边照顾。每次你都叫我睡,自己却守在我身边护着我,每一次遇到阻击时,你都是第一时间挡在我面前……”
我深深的望着一身夜行衣的成风,“我从来不知道,有哥哥是这样幸福的事,二哥,为了我的快乐,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成风的双瞳像夜明珠一样,在幽暗的密林中闪闪发亮,对我露出宠溺的温暖的微笑,我真诚的望着他道:“给我找一个嫂子,让我也看着你幸福……”
成风迟疑了一下,脸色骤然变得冷峻,我连忙收住了口。
一直以来都知道成风对我的心意,无论我要做什么,他都无条件的陪着我,事事护着我。看见蒙戈来了,他第一个感受到我心里的变化。宫里传遍了墨恒和我的事,他也不来质问我,只是远远的望着我,等我需要的时候,他又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可是在我的心里,他是我的二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成风叹了口气,转了话题,对我道“我已经查过了.关胜侯死的前半月,就开始被人在食物下了毒,下毒的人是侯府的老厨子,在我的逼问下,他招出来受了别人的收买。你猜那人是谁?”
我看向他:“不是皇上?”。
他摇了摇头:“恐怕你猜不到,那人是……关越侯”
“关越侯?”我惊问道,忽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连忙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被人发现,降低了音量,“为什么?”声音虽小,却还是充满了不可思意,我的的确确不曾想过此事会和关越侯有关。
“你可知皇上为了做防御之用,曾建过地下兵库?”
我想起景珅带我看过的那个地下兵库,点头道:“是有一个地下兵库,建在关胜侯府里。不过,这和关越侯有什么关系?”
成风道:“你只说对了一部分,地下兵库不是一个,是三个。另外的两个,一个建在皇宫下面,另一个就建在关越侯府。”
看着我脸的惊异之色,成风继续道:“近日来,皇上不断得到密报,关越侯频繁调动手中兵马,集朝中重臣,私会外国使者,恐怕是要有所行动。”
原来如此,关越侯买通厨子下毒害关胜侯致死,皇上即借此除了李家,又将关胜侯府的兵权收回手中。表面看去,是皇上得了便宜,让大家以为是皇上故意设计害死关胜侯,可仔细一想,景珅因为父亲的死误会了皇上,以他有仇必报的性格,定会举兵反叛。皇上虽然收回李家的兵权,但还处于权利交接的混乱之中,关越侯若此时再祝景珅一臂之力,那皇上如何会抵御两大地下兵库的雄厚兵力?实际上,盘旋之间,关越侯就利用关胜侯的死,将自己推向主动的地位。前后一联系,一切就都变得很好解释了。
我震惊的望着成风,他转过头去,深邃的眼睛望着远处的一团黑暗,道“明元怕是要变天了……”
三更时分,狱卒们纷纷换岗,成风一个翻身起来,我猫腰跟在他的身后快步向前。沿着密林走到天牢侧面,这里防守较弱,仔细的向周围观察了一会,看着没人,拿出腰间的软鞭,轻轻一甩,软鞭便附在天牢的栏杆之上,同成风一跃而上。
沿着墙壁上只容一只脚的凹槽缓缓前行,这凹槽原只做装饰之用,我们分别用皮鞭和锁链勾住距离头几米开外的栏杆,以此借力行走。
探头望去,见那侧门的狱卒正打着香喷喷的呼噜,口水连成一线,为了以防万一,成风还是点了一只迷香吹了进去,确保那狱卒睡沉过去,才从侧门走了进去。
越过长长的回廊,拐弯处,两个狱卒正对着喝酒,大谈嫖赌轶事,不亦乐乎。趁着他们不注意,蓦一发力,两个即快速的空翻,身体陡然从那名面朝外面的狱卒面前翻入天牢深处。
“有人”那名狱卒猛的起身,训练有素的握起身侧的佩刀。
另一位狱卒起身探头看了看:“没人啊。”
“明明有两个影子”另一个声音围着墙壁四周搜索了一番,疑惑道。
“行了行了,别疑神疑鬼了,你昨天赌了个通宵,八成是看花眼了”
“真是活见鬼了!”那个狱卒骂骂咧咧的坐下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长廊尽头的牢房关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囚,李佩雯则被关在死囚室的最后一间,纵然往日风光无限,此时也如寻常人一样睡在一摊脏乱的草席之上。
听见有了动静,李佩雯警觉的醒来,起身见到一身夜行衣的我和成风,愣了一下又立即恢复了嘲讽之色。
我不离她的嘲讽之色,隔着栅栏靠近李佩雯,为了不惊动其他熟睡的囚犯,我压低声音道:“长话短说,侯爷的死尚有疑点,我相信侯爷的死和你无关,但是你必须得把那天的情况详细的告诉我,还有你被捕那日出现的黑衣人你可曾见过?”
天牢渗着阵阵阴气,一身凌乱落魄的李佩雯依旧高傲的仰起头,轻撇我一眼,“你不必装糊涂,那日的人是谁你岂会不知?”
我不解问道:‘你这是何意?”
李佩雯轻嗤一声,道:“你们安家的人果然都是人面兽心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是你姐姐扮黑衣人,害我至此,你又何必来装作好心?”
记得那天许若晴对我道:“姐姐的亲姐姐慕萦坐收渔人之利,手段才高明的让人佩服!”
如今李佩雯又说是慕萦扮的黑衣人,难道?……
我摇摇头,心存侥幸道,“不会的,你一定是看错了!”
她轻哼一声道:“我和她一同在宫里生活,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即便是化成了灰,我也认的出。你当日见她与关越侯做那苟且之事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李佩雯一言惊人,让我无话可说,仅存的一点侥幸之心也被她击破,耳畔响起关越侯和慕萦在屋子里的娇喘声声,靡靡轻吟。
慕萦妩媚妖娆的冲我一笑,“没错,我就是和关越侯在一起的……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要成为人上人。”
“不要那样看着我,我是变了,人总是会变的。”
……
这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靠近,是四更巡房的狱卒。天牢的守卫每过一更,查一次岗。三更的守卫是最松的,四更一过,便换了日班的侍卫。若此时不走,便很难全身而退。
“你走吧,”李佩雯惨淡的一笑,神情无比决然道:“即便是有今天,我也心甘情愿!”那泪光绽放的眼底仿佛着泛一抹难以琢磨的幸福。
成风连忙拉着已经木然的我飞驰出去,饶过分叉的囚室,那两名狱卒刚好走过岔道。成风不敢放缓脚步,风一般的穿过幽深的长廊,从来时的侧门出了去,那守卫还在熟睡,丝毫没有发觉我们的进出。
晨风冷冷的吹在我的肌肤上,遥远的天边,一丝微黄的光亮若隐若现,天快放亮了。记忆中,儿时的慕萦和我一起等待着日出的到来,那样简单快乐的你又在哪里?
锥心的痛楚自心底萌发、席卷而来,成风一脸疼惜的望着我……明元二十四年,三月二十六日,正午时分,一个头上蒙着黑布的女死囚在刑场服刑,据说是丞相的女儿,围观至二年成百上千,亲眼见证了死囚的身首分离。
当日,隆华殿内议政发兵大燕之事,太傅冯茂然结合明元国势分析与大燕和处的必要性,皇上甚是赞同,不想关越侯一派极力主战,关越侯一反恭敬常态,出言不逊,甚是嚣张,气得皇上拂袖而去。而这次分歧成为关越侯发兵叛变的直接导火索,使关越侯预谋已久的政权斗争——“隆华宫变”正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