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慕雪,二皇子来了,”成风的话语将我从思绪中唤回。
沿街的百姓从来没有见过二皇子,也都伸头张望,侍卫自觉的排在两侧,拦住不断前涌的百姓,我远远望去,一欣长的身影,素服着身,挺立在不远处,便下了轿,脱下孝服,向墨恒走去。
跪下,恭敬道:“参见二皇子,皇子前来,不胜感激。”
墨恒道:“将军一生为国,望他死后安乐。”
“谢二皇子,有皇上的眷顾,相信家父定会安详而去。”我回道,杨朔站在墨恒身旁,红着眼圈。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远远地一声传来:“大皇子驾到。”
我抬起头一看,是大皇子景焕,穿着一袭绣暗纹的素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精致的装扮充分显示了对父亲的尊敬。
景焕皇子一双深沉的眼望着远处,有些伤感道:“将军在时,曾教我骑术战术,我实受益匪浅,往日幕幕尽显眼前,如今将军仙去,愈加伤怀。安小姐要保重才是。”
虽然被他的一番话说的心头难过,但我知父亲的政敌之一便是我面前这位皇子的舅舅李丞相,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还是用理智忍住心头的涌动,无比恭敬道:“谢大皇子关怀,慕雪已在府中备好丧宴,请大皇子二皇子进府一坐”。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候府,我突然看见兵部的陈大人和吏部的吴大人也跟在大皇子身后,我说前几日怎么都避而不见,还说公派到杭州,没个半月回不来,我去他个什么杭州、半月!不就是另投了主子吗!
这两位大人走到我面前心虚的低下头,像贼一般静悄悄的走过,想躲过我的视线,可我偏不,当他们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伸出手臂挡住他们的去路。
“两位大人不是公派到杭州,没个半月回不来吗?小女往日登府拜见时都不得一见,今天怎么又回来了?”
两人红了脸,但毕竟是久住官场的人,怎么可能就被我的一言半语就问的答不上话,虽然面色不好看,但是还是尴尬的笑笑,吏部尚书吴大人掩饰住那鹰勾眼透出阵阵的寒意,道:“安小姐何出此言那?安将军对我们二人有知遇之恩,不想他却出此事故,撒手人寰,我二人又岂能不来最后送一送安将军呢?安小姐说来过我府上,可我实在不知晓,至于说到我二人公派到杭州之事,可能是家仆错传了消息,让小姐有产生了误会,回去我定会将那仆人带来向小姐赔礼道歉。”
我嗤笑道:“那是吴大人的家仆,认错与不认错又有什么分别?无非是多做一场戏罢了!”将这两个人来回的扫视一遍,口气中带着警告的对他们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因为皇上下旨大肆承办我父亲的丧事,还赏赐淳宫给我父亲让你们意识到我父亲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来此送我父亲最后一程。只要你们懂得顾忌我父亲,那么虚情假意也好,真心实意也好,在我看来,都无所谓!”
瞟了他们一眼,我转身进了府,留下身后的一片愕然。大皇子二皇子一起转身看我,在军营中接触了几个月的二皇子好像很熟悉我的做事风格一样,看了我一眼便将头转了过去,而接触不多的大皇子看我的眼神中则多了一份若有所思的打量。
安生将景焕皇子引了去,二皇子由我带着进了府,一路上,墨恒都是一言不发,他很是少话,我现在虽然还没有学会如何平静的和墨恒相处,但是,那种累计在心底的痛彻心扉的感觉已经在日益减淡,陆辉的名字竟是那么的遥远,原来,伤口可以用时间来治愈。
刚到候府门口,就见一个人急匆匆的跑来,显然没有料到墨恒会在这里,怔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单膝跪下行礼。
成风见到来者,问道“今天不是轮到你守城门吗?来这里作甚么?”
那个名叫郭峰的人道:“回总领,是慕萦小姐出事了。”
初春的寒风穿透我单薄的衣服,吹在我大伤初愈的身体上,吹得衣服猎猎作响,我的眼睛被风吹得眯了起来,纸钱如漫天大雪,遮天蔽日。
只听郭峰道:“慕萦小姐擅自离开皇宫,擅自离宫是死罪,将士们自然都不敢放行,可慕萦小姐执意离宫,以剑相逼,守城的将士拦阻不住,怕伤到小姐,只能放行。”
成风问道:“知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
郭峰道:“我已经派人跟随着慕萦小姐,将士回报说,慕萦小姐向着西边山上去了。”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马上把慕萦找回来,转身就要向外跑,杨朔一把拉住我,道:“等一等,我和你一起去。”
我一跃上马,杨朔紧随其后,一路奔离,当马飞驰而去的那一刻,我忽然才记起,原来二皇子还在,可是此刻的我已顾不得许多,还好府里有个成风和安生。
马驰到城西郊外的山谷处停了下来,我四处张望,看见山顶远远的又人的影子,我向有人的方向走近,到近处看清,正是慕萦,我和杨朔迫不及待的飞驰而去。
然而下一秒钟,我们全被这美丽的景色吸引,初春的季节,却是无尽的花色。我们靠近的这边是悠悠的深谷,而漫山紫花绽放在山谷的那边,美丽而不可触碰,清风一过,漫天飘香。
仿佛在此岸刚刚上演了一场悲剧,所有的血与泪在枯萎的荆棘蕴育出一个花蕾,它将经历轮回的考验,然后绽放在在完美的彼岸……
而慕萦就站在那悬崖边上,看着那片片紫花,伸手向前走去,我不顾一夜的奔过去,
慕萦看着那片片紫花,伸手向前走去,我连忙拦住她,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我夺下她手中的剑,大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慕萦出神的望着那山谷,跌坐下来:
“你看,这就是我和天放的山谷,他曾答应过我,以后我们会在这里建我们自己的家,过自己的生活……他离开了我,我的父亲也离开了我,所有的人都离开了我,都不要我了……”
慕萦空洞的望着远方,我心里一阵绞痛,道:“你在说什么?你还有我啊!”
我抱着慕萦,抱着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仅存的一份亲情,我突然发现我是慕雪,无论前生今世,任我魂归何方,在我的内心深处,有着一份永恒不变的渴望,是一种超越一切的感情,来自血液,被形容为血浓于水,名叫亲情,我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滴落下来,“在这个世界我们还有彼此啊!啊?”
慕萦惨淡的摇摇头,道:“不,几年前你就抛开我了,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宫里,我所有的温暖都是天放,是他给的。”
慕萦望向远方的目光不再空洞,却是变成了无限的悲伤:“天放,你知道吗?我们原来,就是在这儿,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梦。如今想起来,全是悲伤,我的心,早已跟随,你,而去。你看见了吗,你听见了么,你明白这种心情吗?”
“你看,花……又开了,这花要开多少次,我才能再见到你呀?……”
看着慕萦眼中那奔涌而出的泪水,无奈,我是那么的痛心,却又那样的无能为力,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悲欢,所谓的天长地久终是有时尽。今天这伤心欲绝的是慕萦,那明天会是谁?……那我呢?我无论今生抑或前世都一直在努力选择自己的命运,可是我真的会得偿所愿吗?
慕萦无力的一笑:“知道吗?我的心……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无法再疼了。”她的眼神仿佛飘向天际,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突然间我被一声马的嘶鸣惊了一惊,回头望去,原是那拴在树旁的马挣开锁扣,向前跑去,那前面正是万丈山谷,杨朔奔上前去,想稳住马匹,但人力毕竟不及高马,马挣脱了杨朔的马鞭!我连忙起身上去死死的拽住马缰,可是那马实在大力,我又旧伤未愈,力道不足,那马将我一直向前拖。
前面正是万丈山谷!
就在马车快要将我拖进山谷中的那一刻,杨朔飞身跃向马,揽腰抱起我,我重重的落在地上。眨眼之间,那马一脚踩空,跌落山谷,一阵尘土在崖边飘起,一声巨响在谷底响起……
在这慌乱的一刻,我没有注意到的是,慕萦正一步一步的向崖边走去,待我注意到时,她已经站在了崖边,杨朔大喊着“慕萦,不要”,
我慌了神,失魂的向她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叫着“慕萦、慕萦”
慕萦听到我的叫声,转过头,对我大声说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马上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