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上官府(1 / 1)
“哪有!”飞烟一听人家连自己的名字都叫出来了,心里一窘脸上却是一副很豪气的神情,挥挥手道,“怎么会不认识你,长的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凭谁都会过目不忘的,怎么能够忘记!”
那女子掩嘴笑起来,飞烟赶快转入正题,且先不管她是谁,跟着她的马车进城再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你,咱俩真是有缘,我哥受伤了正好搭我们进城去看大夫吧,我先谢谢美女了。”
女子探头望了一下穆景云关切的道:“快上车吧,景云哥哥伤的严重吗?”
“还好,怀雪越长越俊俏了,我竟险些认不出来了。”穆景云笑道。
“还是景云哥哥记性好,这个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迷糊丫头到现在都没认出我来却嘴硬的紧,越大说谎越不脸红了,要成精了。”苏怀雪笑。
飞烟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美女竟是上官府里的那个叫苏怀雪的小丫头,两个人上了车,飞烟不满的撒娇道:“姐姐说的我好像经常撒谎一样,我可是一向老实的。”
“也不知道这几年我们府上的那些爱吃桂花糕的老鼠都搬家到哪里了,厨房里这几年竟再也没少过桂花糕了。”苏怀雪戳了一下飞烟的额头取笑道,穆景云也抿嘴宠溺的看着飞烟笑。
飞烟在上官府那段时间特别喜欢上官府的桂花糕,时不时的溜去厨房偷吃,苏怀雪发现给上官桀准备的桂花糕总是莫名其妙的失踪之后询问飞烟,飞烟道,近几日在厨房里发现了许多老鼠,于是吴沛柔命人弄了一只猫来养着却始终未见效果。
飞烟笑道:“沛柔姐姐不是养了只小花猫嘛,这几年猫儿长大了自然会抓老鼠了。”
“如此说来那只花猫的功劳实在不小,回去一定好好奖赏它。”苏怀雪拍了拍飞烟的手恍然大悟道,看到飞烟和穆景云手上的长剑以及身上的缕缕伤痕眼神闪烁一下又担忧的说,“倒是,你们两个这次不是离家出走吧才导致这样的落魄吧?”
当初师父接飞烟和穆景云两个人走的时候只说穆景云和飞烟是自家府里的少爷和小姐,因为年少不懂事离家出走,并没有透露两个人的身份,所以苏怀雪看到两个人又一次落魄不禁想起他们的不良前科来。
“不是,”飞烟连忙辩解道,“我们是出来做生意,没想到遇到强盗把我们的银子都抢走了,景云也被打伤。”
“京城附近有这么厉害的强盗?”苏怀雪更担忧了,飞烟想起自己离开上官府的时候苏怀雪已经知道她和穆景云都是会武功的。
“许是北面的难民吧,看他们可怜,争斗中又不好下重手,结果一不小心吃了亏。”穆景云解释道。
苏怀雪忧虑的说:“进来北面战乱不断,这京城也不那么安全了,时常有偷盗的事情发生,如此看来我今天去上香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还真是托了菩萨的福,你们两个在京城里有落脚的地儿吗?”
飞烟刚要说自己的住址,穆景云却道:“没有,还没进京呢就遇上这等事情,连住店的银子都没有了,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在上官府小住几日,我写信让家里送银子来。”
飞烟疑惑的看着穆景云,穆景云伸出一手紧紧握住飞烟的手对飞烟笑了笑。苏怀雪笑道:“和我讲什么银子,现在我在府里也是能说上几句话的,留朋友在府上住一段时间也是正常的,何况你们还是少爷和姨娘的救命恩人,对了,见了沛柔姐姐不要再称她为姐姐了,你们走后老爷纳了沛柔姐为姨娘,以后见了要称夫人。”
飞烟连忙点头,苏怀雪又给两人介绍了一下近几年府里的情况,上官桀碍于吴沛柔救了他两次最后一次还差点挂掉总算不再为难她和上官渊的婚事,吴沛柔伤好之后上官渊便和她举行了一场十分隆重的婚礼,吴沛柔倒是真的对上官桀一如既往的好,并与上官渊育有一女,名为上官燕儿,今年已经五岁,上官渊见上官桀真的爱好武功便请了师父教授上官桀武艺,上官府也终于太平了。
“对了,现在太后娘娘正在上官府省亲,你们安顿下以后不要到处跑,要是惊了驾惹出麻烦是来我可帮不了你们。”苏怀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飞烟,啧啧赞道:“以前飞烟像个野丫头,没想到长大后修饰一下竟也是个国色天香的妙人儿,眉眼间竟和太后娘娘有些相似。”
“飞烟就算是穿上凤服也是猢狲穿衣裳,你可别这么抬举她。”穆景云道,苏怀雪“扑哧”一声掩嘴娇笑起来,飞烟竖眉给穆景云当头一记爆栗。
进了上官府苏怀雪给穆景云和飞烟安排了两间厢房,飞烟写了方子打发人去抓了药,两人暂时安顿下来,飞烟问穆景云道:“为什么不回客栈呢?我们一天没回去张宿一定会着急的,好歹也要和他说一声啊。”
穆景云笑道:“如此诈死了不是也好,我们正好暗中调查那批黑衣人的来历,张宿不知道的话这戏才演的真切,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上官府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太后省亲中,府里的布置自然要奢华些,飞烟日日照料穆景云,极少出院子,应穆景云的要求,苏怀雪并没有把两个人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别人,所以两个人偏安这一隅倒也清静。
这日飞烟正在给穆景云熬药,苏怀雪带了一个少年来笑嘻嘻的对飞烟道:“飞烟,看这是谁?”
飞烟仔细打量了一下苏怀雪身后的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容貌俊美且散发出一股英气,飞烟笑道:“长得如此帅的翩翩公子除了上官少爷还能有谁?就算我记不住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来啊。”
上官桀微微笑了笑,道:“雪儿才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我。”
听上官桀这么说,飞烟用暧昧的眼神瞟了瞟苏怀雪,苏怀雪假装看窗外的风景。飞烟用胳膊肘子顶了一下苏怀雪:“那我有什么事便和雪儿说,让雪儿告诉你,你是大少爷,每日应该好多事要忙,我哪里能随便找到你,是不是啊,雪儿。”
苏怀雪咳了两声,笑:“桀现在是皇上的伴读,每天都要进宫见驾确实比较忙,有事只管找我就好。”
上官桀温柔的笑着看着苏怀雪,那眼神令飞烟想起师父,他也是这么温柔的看着自己,可是今天再见到这种眼神,飞烟竟觉得那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别人,曾经感到亲切,如今却觉得疏远,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飞烟纳罕的想,难道因为爱上穆景云的缘故让自己对师父产生了距离?
飞烟看了看两个人笑道:“你们何时暗通沟渠的?我早就知道怀雪想嫁人了,没想到竟这么快就找到如意郎君了,何时吃喜酒呢?最好趁着我们在京城的日子把好事办了,免得我以后来给你们贺喜的时候还要再搭上一次路费。”
苏怀雪笑骂道:“你这丫头还是那么抠门,进京能花你几两银子,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天天像个账房先生精打细算的,我都不指望你会给红包。”
“呵!”飞烟摸了一把炉灶外面的灰烬,往苏怀雪脸上一抹调侃道:“这还定日子呢就开始算计我的红包了,也不知道谁更像账房先生。来,我给你盖住脸,免得让上官少爷看见替你臊得慌。”
苏怀雪躲闪不及被飞烟抹成个大花脸,追着飞烟满屋子打,上官桀静静的看着苏怀雪笑,说:“穆哥哥在西厢修养吗?我去看看他,你们先聊着。”
飞烟见上官桀走了按住苏怀雪的粉拳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拷问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
苏怀雪还要扭打被飞烟这么一说稍微愣了愣神,呸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接着羞涩的说,“我也没想到桀会喜欢上我,我一直以为是我一厢情愿的爱慕着他,我从没想过会真的嫁给他,最多作为通房丫头被收了,没想到桀竟然求老爷和我大婚,一开始老爷也是不同意的,说我身份低微,但你也知道桀的脾气,只要他认准的事没有谁能阻得了他,后来老爷也同意等桀两年后做完了伴读我们就完婚,”又叹口气,道,“在别人眼里我可真是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了。”
飞烟抚慰道:“丞相他当初也是爱上了沛柔姐这样的丫鬟身份的女子,可见他不是那种注重家世地位的人,当初不同意想必是觉得你们年龄还小,怕你们胡闹,你不要乱想。”
苏怀雪点点头,又道:“对了,你让我打听醉花楼的思菱,据闻她前不久与情人郊游遇险,差点丧命,幸好有高人相救,不过伤势严重正在休养。”说到这里苏怀雪迟疑的看了看飞烟道,“你怎么会认识那种烟花柳巷的女子?”
“我哪里认识她啊,思菱的艳名传遍全国,谁不知道她,我来京之前对她有所耳闻,景云和我都想一睹芳容所以才托你打听啊。”飞烟解释说。
“这个思菱也是近来不久才在京城崭露头角,没想到这么快就艳灌天下了。”苏怀雪啧啧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鄙夷不屑,又正色说,“那醉花楼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可以去的地方,不管你怎么玩闹都不可以去那里凑热闹。据说,那个思菱的短命情人也是姓穆的,你们出事的时间地点都差不多,难不成......”
“你可别瞎想,”飞烟打断苏怀雪的猜测,装出一副气恼的样子,“景云清白着呢,我们刚来京城他怎么会是那个女人的情人!”
飞烟本来就不喜欢思菱,苏怀雪一提起“思菱的短命情人”飞烟就气闷,那气恼的神情看上去也不像是装的,苏怀雪见状连忙赔笑哄道:“好妹妹,是我说错话了,不要生气嘛,我也是担心你们误入歧途,那些风尘女子不是我们这些正经人家应该招惹的,你们的心性我还能不知道?”
飞烟心里哼了一下,暗道,你还真的不知道,穆景云那小子差点还真的和那个思菱有一腿了。等会儿见了穆景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和那个思菱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全身心的帮穆景云调养身体,思菱的事差点就这么被忽略过去了。
“你知道是哪里的高人救了思菱吗?”飞烟好奇的问,那群黑衣人的武功之高可不是一般的高人能应付的了的。
“传闻是个叫宁松的少侠。”苏怀雪道。
飞烟挑挑眉,略有些吃惊,这样也好,虽然飞烟厌恶思菱,但是也不希望她死于非命,何况这本来就是和她什么没关系的事情,莫名其妙的牵扯进这样的血案里她也受惊不轻吧。
“明天太后和老爷去别庄不在府上,我带你去看太后的画像,上次说带你去看来着,结果你又被家里人带走了,明天一早我来找你,你要是看了太后的模样就知道那个什么思菱连给太后提鞋都提不上呢。”苏怀雪突然故作神秘的小声道。
“好啊,看你把你家太后都要说成神仙了,我去瞻仰一下,沾点仙气,也好保佑我能长的和怀雪姐姐一般水灵,怀雪一定是沾了太多仙气的缘故才出落成水仙花而一般的仙子。”飞烟笑道,从进了府苏怀雪就时常在她耳边提起太后,比起上辈子那些追星族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起小时候对太后背影的惊鸿一瞥,飞烟也对传说中的太后的沉鱼落雁的容貌充满了好奇。
第二天一早苏怀雪带着飞烟悄悄溜进太后的厢房,进了门大厅里放着一张红木双拼六角桌,桌子下面是镂空雕刻的木榻,两把藤面凳子黄花梨木椅分置于桌子两边,厢房右侧内间放了一个红酸枝木八宝柜,柜子旁边是一张铁梨木罗汉床,轻巧朦胧的粉色薄纱帐子高高挂起,窗台下立着一张宽大的红木梳妆台,台面上竖着一面青铜镜,镜背有带孔圆钮,并以海蚌贝壳镶嵌成宴饮图案。内厢地上还铺着一大块刺绣地毯,百鸟朝凤图,华美秀丽,美不盛收。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大幅山水画,雍容典雅之中流露出浓浓的书香气息。但是有一幅图在这山水画中显得特别突兀,在床脚的墙上挂了一副美人图,画上的美人于一片竹林前轻依在一座假山下,低眉垂袖,璎珞矜严,虽是照人的明艳,却不飞扬妖治,看上去优雅恬静,境韵悠长。
“这就是太后的肖像,据说是一个故人所画,其实太后本人比画像还漂亮呢,”苏怀雪颇有些骄傲的道,“仔细看起来你和太后长的真的有些相似。”
飞烟紧盯着墙上的美人图心中升起一团疑惑,这太后的眉眼间确实和她有些相像的地方,不过也不是很明显,让飞烟奇怪的是这幅画的风格却是那么熟悉,与师父的画风竟有九成九相似。“这玉佩……”目光落到女子身上佩戴的一块蝴蝶型玉佩,飞烟忍不住上声调咦了一声。
“这是上官府的传家宝呢,说是成对的,老爷也有一块已经传给桀了,可惜桀今天和皇上围猎,大约要个五六天才会回来,不然让他给你看,好漂亮呢。”苏怀雪解释道。
难道师父和这个太后有什么关系?飞烟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次皇后省亲时遇刺,她恍惚见到师父的身影,接着当晚她和穆景云就被师父在上官府的别院中找到带走了,那晚师父打败那个刺客救了她后对她说是出来搜寻他们两个途径那里正巧遇到,当时飞烟也未曾多想,根据以前看的武侠小说,她总觉得在像师父这样江湖上混的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就算一根针掉在大海里都能捞出来,可是现在回头想来却未免太蹊跷了些。
带着疑团飞烟回来问穆景云:“你可知道师父以前有没有相好的?”
穆景云刚喝一口药突然呛了一下脸色微变,声音有些不悦:“你到底是喜欢师父还是喜欢我?”
“这是哪儿和哪儿呀,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飞烟好笑的说。
“你从小就对师父特别好奇!”穆景云闷闷的把药碗一放。
“你还好意思吃我的醋,你和思菱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呢,”飞烟嘟着嘴道,开始细算起穆景云和思菱的种种过往,“你和她只见了一面就答应去她的那个破楼逍遥,见了第二面就开始琴瑟和鸣,见了第三面就‘对面不言情脉脉’了,你去醉花楼比你练功还勤快……”
开始是开玩笑的絮叨可是越絮叨心里越赌气,最后飞烟忍不住嗖的从床上跳起来一脚踏着床沿一手揪住穆景云的衣领恶狠狠的咬牙逼问道:“我看你受伤所以有的事情不想提,今天正好说到这里了,我们便说清楚些,思菱和我说你要娶她,她都开口叫我姐姐了,说什么以后共侍一夫!说!你到底是娶她还是娶我,虽然我们不一定要结婚,但是你要想娶她就别想脚踩两只船来我这里揩油!”
穆景云一开始津津有味的听飞烟酸不拉及的发牢骚,抿着嘴靠在靠垫上像偷吃了鸡的狐狸一般偷笑,见飞烟发火,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是听到飞烟说“我们不一定要结婚”时穆景云的脸立即变的铁青,眼中浮起一抹恼色,反手抓住飞烟的手腕怒道:“什么叫我们不一定结婚?我们都已经订了婚,你我已有肌肤之亲,你不嫁给我要嫁给谁?嫁给师父吗?!”
“什么肌肤之亲!接个吻就要嫁给你啦?那你和思菱是不是早就该洞房了?就算结了婚你要是对我不忠我也一样休你了!”飞烟被穆景云抓的手腕生痛,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穆景云居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好像穆景云从十岁之后就没有和自己打过架,压抑了很久的恶根性终于爆发了?还好还没结婚,要是结了婚以后才发现这个问题那就麻烦了。
挣扎了几次发现穆景云握着自己的手力气大的惊人,竟怎么也挣脱不开,“喂!你别以为和我接了吻我就要对你负责!”飞烟叫道,暗暗运起内力欲强行挣脱,穆景云闻言额上青筋暴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要是再蛮不讲理我们就趁早分手,我最讨厌那种纠缠不休的男人!”
“你说什么!”穆景云的脸色愈加的难看,眼中的怒气已经惊涛骇浪汹涌澎湃,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你怎么可以说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话!我喜欢的是你!我和那个思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你心里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师父?别和我说什么分手,我就是个纠缠不休的男人,你只能嫁给我,别想喜欢别的男人!”
好吧,飞烟承认她有些感动,飞烟看着穆景云的快要变成青铜器的脸暗道,但是,真的很痛啊!飞烟运起内力把穆景云一把推到墙边跳出他的势力范围,甩了甩被穆景云攥的红肿的手腕,大叫:“我告诉你,你现在还处于考察期,表现不好我就休了你!别以为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像思菱一样花痴,这世上比你好的男人多的是!师父他就是比你好!”
穆景云身子歪倒在墙上,腿上的伤连带着被触动,闷哼了一下,面带愠色的瞪着飞烟,“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再抓我啊!”飞烟掐着腰远远的站在床头神气活现,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自己和床的距离,又往后倒了一步。
穆景云看着飞烟,眼中的怒气慢慢消下去,长叹口气摇摇头,端起药碗将药一口喝掉,拿起靠垫面朝墙侧身躺下无奈的轻声道:“你向来都是口是心非,何时才会说真心话呢,真的要被你气死你才甘心。”
“胡说,”飞烟眨眨眼撇嘴道,过去收拾了药碗,给穆景云剥了个桔子,“这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女人对你这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