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相府私情（1 / 1）
第二天飞烟和穆景云便走马上任了，飞烟名义上负责小少爷的饮食起居，实际上不过是充当上官桀的玩伴而已，可能上官渊希望上官桀有了几个同龄的玩伴就不会再那么孤僻吧，穆景云则担当起书童加伴读的工作，陪着上官桀上课，给上官桀研磨。
倘若在寻常富贵人家里这个工种也算得上是让人羡慕的轻松职业了，可是这个上官少爷可是稀世珍品啊，飞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悠闲的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吧唧了几下，饶有兴趣的看书房里的猫捉老鼠的游戏，此时先生正吹胡子瞪眼的高举戒尺围着桌子追赶一个小肉球，这个肉球不肖说就是上官桀了。
按理说少爷不用功挨揍的应该是伴读，不过穆景云哪里是会平白挨揍的主儿，见先生的戒尺要落下来一个迷踪步就不着痕迹的闪到上官桀身后了，然后又“惊惶失措”的打了个趔趄一下子就逃出了先生的势力范围，末了还不忘“措手”拉了上官桀一把，把上官桀挡在自己身前，那先生的戒尺便狠狠的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上官桀的身上。上官桀“哎哟”惨叫一声，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砚台就朝先生掷去，先生那身儒雅的白色长衫上顿时就显现出一副抽象派泼墨画，那个清新！那个自然！
上官桀从小没人管教，自是骄纵的无法无天，除了上官渊他哪里挨过别人的打，只是扔一个砚台还不解气，又低头使劲朝先生抵了上去，先生看起来已经七老八十，身子骨不甚硬朗，被上官桀这一脑袋撞了四脚朝天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大喝一声：“竖子！”然后就上演了现在的这出猫捉老鼠的好戏。
貌似应该去上报一下吴沛柔，飞烟又吃了块桂花糕想，不过左右看看，苏怀雪不在，让她自己穿过诺大的庭院去喊人只怕围着这院子转上两个时辰也不一定能摸到吴沛柔的房间，飞烟是了解自己的认路本领的。再看看食盒子里的仅剩的最后一块桂花糕，飞烟毫不客气地把它解决掉，就目前的情况看，上官桀应该没有时间吃下午茶了，不要浪费才好。
吃完桂花糕飞烟瞟了一眼书房，笔墨纸砚满天飞，穆景云正在房间一角蹲坐着忿忿不满的看着她独自享受糕点，飞烟把桂花糕咽下去朝穆景云嫣然一笑施了个眼色，穆景云趁忙着围着桌子转圈的两个人不注意，身子一晃就跃到了院外的石桌前。
“是时候收场了。”飞烟打了个饱嗝懒懒的道。
“真是麻烦。”穆景云嘀咕了一句便没了踪影。
不肖片刻，吴沛柔便跟在穆景云身后一路小跑赶到书房，人还没进到屋，焦急的声音已经响起，“先生请息怒！桀！给我住手！”
“上官少爷秉性聪慧，天资过人，老朽无能，教不了这个孩子！”先生喘着粗气哆嗦着身子，颤巍巍的拿着戒尺指着上官桀恼怒的道。
“既然你自知无能还来我们府里做什么？我们府里从来不养吃白饭的人！”上官桀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气势汹汹的叫道。
“你！你！你！”先生的身体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让飞烟看了都不忍心，心想，还好这老头儿心脏比较健康，不过估计也要被气的折寿个三五年。
“桀！你给我闭嘴！”吴沛柔厉声训斥道，上官桀看了一眼吴沛柔生气的脸立刻噤声，噘着嘴站在一边不语，原来上官桀还是有些畏惧这位吴姐姐啊，飞烟好笑的看着上官桀的憋的红涨的脸，不过吴沛柔生气的神色让飞烟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每当自己不好好学习的时母亲就是这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飞烟！带少爷回房！”
飞烟挠挠头，回房？今天苏怀雪领大家来到书房就被叫走了，现在自己连这府里的路还都不忍得呢，哪里记得上官桀的房间在哪里。以飞烟的记路的本领，这个上官府至少要仔仔细细的转上个三五天才能分得清哪间房是书房哪间房是自己的卧室，穆景云无奈的看了一眼飞烟带着上官桀往外走，飞烟提着空空的食盒连忙跟在后面退了出去。
“你居然敢推我！”出了门转入一个小花园，忽然上官桀气愤跳到穆景云面前大声指控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老头要打你的时候你是故意躲起来的，还拉了我一下，我才不信你是不小心绊倒的！”
“那又怎样？”穆景云嘲讽的看着上官桀，眼里满是不屑，“你不好好读书凭什么我要替你挨打！像个懦夫一样的躲在别人的背后，还算不算男人。”
“你！”上官桀被穆景云的噎的说不出话来，以前府里的小厮丫鬟被自己欺负了只有求饶认错的，上官桀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裸的嘲讽他的小厮，上官桀羞恼的攥起拳头朝穆景云挥去，“你是我的奴才！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穆景云稍一闪身就躲开了上官桀的拳头，哼了一声，“一点力道都没有，你这拳头连蚊子都打不死！”
上官桀更恼了，整张小脸红的要喷出火来，大喝一声朝穆景云又扑过去，穆景云只是躲避，上官桀连穆景云的衣角都碰不到，不多时上官桀便气喘吁吁，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厮欺负了去如今如此的丢脸，泪泪始在眼眶里打转。
飞烟看了有些不忍，也不明白穆景云怎么会在上官桀面前显露身手，拉住穆景云小声道，“你逗他做什么，他是这府里的少爷，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何况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仆从，你对他暴露武功难道你不想逃出府了，真的要在这府里做五年书童不成。”
穆景云却不理会飞烟，只是看着上官桀冷笑一声：“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挨了一下戒尺就觉得委屈，就撒泼耍赖眼泪鼻涕的，一点骨气都没有。”
上官桀听了紧咬着嘴唇直直的怒瞪着穆景云，眼泪硬是又给逼了回去，正当飞烟以为上官桀又要抓狂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上官桀却忽然跪在穆景云身前低头诚恳的道：“上官桀拜见师父，求师父教我武功！”
飞烟震惊的打了个大大的饱嗝，难不成刚才那个戒尺是打在上官桀的脑袋上了？“你拜他做师父？”飞烟蹲在上官桀身边有些怜惜的摸了摸上官桀的脑袋，好好一个孩子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呢，都怪穆景云，干吗要拉他挡在身前呢，这么一个孩子哪里经受的了那么重的体罚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一下可就打傻了，后半辈子可怎么过。想到这里飞烟忍不住抬头瞪了穆景云一眼，穆景云被飞烟瞪的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
“父亲不允许我习武，府里的护卫都不教我武功，穆大侠身怀绝技，我希望拜穆大侠为师，请穆大侠成全！”听到上官桀铿锵坚定的童音，飞烟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又瞄了一眼穆景云，“穆大侠”？真是个黑白颠倒的社会啊，十几岁的孩子也能顶得上“大侠”的称号？上官桀一定想学武功想疯了，上官桀如此的张扬跋扈也难怪上官渊不让上官桀习武，倘若有了武功傍身那还不更无法无天？
更让飞烟抽搐的是穆景云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欣然接受了这个大侠的称号，把上官桀扶起来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颔首道：“你只管叫我穆哥哥就好了，我教你武功的事不可让别人知道。”飞烟眼角抽筋的盯着穆景云，心里纳罕，什么时候穆景云和上官桀王八绿豆对上眼了呢，这也太蹊跷了。
今天的事情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也不知道这是上官桀气走的第几个先生了，老爷对这件事情的回复就是按照惯例的一顿板子和祠堂前罚跪。但是从这天之后上官桀的脾气却是收敛了许多，每日里都是跟着穆景云偷偷学武，对于穆景云教授上官桀武功这件事飞烟是十分不乐意的，但是穆景云执意如此飞烟也懒得管，可是穆景云没有出府的打算，飞烟整天在府里也联系不上师父，飞烟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几天不见师父的笑脸飞烟的心里就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又饿起来，不论走到哪里飞烟总是不会让自己的肚子受委屈的，一旁的苏怀雪正睡得香，飞烟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往厨房方向摸去，可是厨房里除了几个馒头居然一点吃食都没有。
“小贼！”一声低喝把飞烟下了一个激灵。
“大侠，您老三更半夜来厨房抓贼？”飞烟瞪了一眼身后的人影。
“这丞相忒小气，饭菜里连点油星都没有，厨房里也只有馒头，不过，我找到一个好东西。”穆景云笑道伸出手来晃了晃，竟是一块桂花糕！
飞烟眼睛一亮立刻扑上去抱住穆景云的脖子蹭道：“师兄，给我尝尝吧！我就咬一口~”
穆景云嘿嘿笑了笑把桂花糕塞进飞烟的嘴里，飞烟又在他身上蹭了蹭，一副小狗摇尾巴的姿态眼里咀着晶莹的泪花啃着桂花糕，含糊的说：“师兄，下次有好吃的我一定给你留着！”
穆景云宠溺的看着飞烟笑：“下次啊......”
啃完桂花糕飞烟还是觉得饿，抓了馒头和穆景云摸索着往回走当宵夜，半路一阵酒菜的香气飘来，飞烟的肚子立刻做出反应，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拉着穆景云往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来到一个小庭院，庭院里的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桂花酿。
飞烟闻着阵阵的香气狠狠的咬了一口白面馒头，这石桌旁坐着的那个女子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呢，望了望前面的一桌美食飞烟吞了口唾沫强压下要扑上去的冲动转身往回走，唯恐等会儿看到人家吃东西的时候自己会流哈喇子，要是被穆景云见了那这脸可就丢大了。
刚转身要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脚步声，穆景云拉飞烟迅速跃到树上躲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两人藏身的树下走过去来到石桌旁，石桌旁端坐着的女子闻声站起来的缓缓朝来人行了个屈膝礼，轻轻的道了一声：“老爷。”来人不作声，伸手把女子扶了起来拉她坐下，那女子抬头莞尔一笑，笑得连庭院里的百花都失了颜色。
飞烟不知道吴沛柔还有这么妩媚的一面，饶有兴趣的嚼着馒头趴在树枝上继续看，低声对身边的穆景云道：“这个老爷就是传说中的上官渊了？”
“应该是吧。”穆景云小声道。
上官渊在桌旁坐下，吴沛柔给他斟了一杯酒，许久的沉默，飞烟一个馒头都要吃完了肚子已经没有了初始的饥饿感，却也不见下一步剧情的发展，飞烟正感到无聊考虑是不是该回去睡觉又听上官渊叹口气饮尽杯中酒转头略带一丝苦笑的道：“我终是对不住她，纵然每年多次祭拜也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而已，她在九泉之下却不知道是否原谅我了。”
上官渊的眉目晴朗俊秀如同天上的嫡仙，飞烟看的一时闪了神，暗想，以后上官桀长大了也会是这副勾人心的模样吧。
“小姐不能原谅的是我，她是爱你的。”吴沛柔又给上官渊斟了一杯酒。
“沛柔还在怨我吗？”上官渊忽然握住吴沛柔的手迫切的问。
吴沛柔的身子颤了一下，声音略带酸涩的强笑道：“曲婷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倘若当初你待她好些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你知道那是我酒后乱性把她错当是你，才不得已纳了她。”上官渊苦涩的道，“难道你不肯原谅我？”
“不肯原谅你的是桀儿，他从小失去母亲，只有你是他的依靠，可是你却对他如此冷淡，看他对曲婷的抗拒就知道他心里多么难过，他那么信任我，倘若你我再......桀儿不知道会受多大的打击。”吴沛柔轻叹一声，缓缓把手从上官渊的手中抽了出来。想必这个曲婷就是被上官桀毒死的那个妾室了，飞烟暗道。“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们，小姐也不会难过的早产，也不会这么早去了，桀儿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性子。”吴沛柔继续缓缓地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并不是我冷落桀儿，只是看到他就让我更感到愧疚。”上官渊端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脸上的表情好像刚才喝的不是酒，而是一杯苦黄莲。两人又沉默良久，飞烟在树上也深感气氛的凄凉，虽然不知道之前上官渊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也能猜到三个人之间必定有一段痛苦的纠缠，这种凄凄惨惨戚戚的场景让飞烟觉得很不舒服，见两个人都还在感怀没有注意到他们，飞烟从树上跳下来拖着穆景云悄悄地摸回去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