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一章（1 / 1）
当餐厅的服务员走进来的时候，包间内一片狼藉。我们一个劲儿道歉，又赔偿了打碎的酒杯、酒瓶，才离开了餐厅。王子诚也被谭新宇他们连拉带拽地弄了出来。
王子诚似乎还没有冷静下来，谭新宇、童夕和苏凯都在安慰他。没一会儿，严冬也凑了过去。风雪中，五个人裹着大衣围成一圈，偶尔会听见几句叫骂声，象发泄，又象悲鸣。
孙淼一个人站在路边，双手捂在嘴上，眼睛注视着王子诚他们，神色悲伤。我走过去，伸手去帮她系紧围巾。她的眼睛依然湿润，鼻头红红的。不待我系好，便将头埋进了我的肩窝。我拍拍她的背，我们都害怕，害怕近十年的朋友反目成仇。
苏凯和严冬跑过来，告诉我们最后的决定是找个地方继续喝酒。“我跟严冬先把你们送回去。”苏凯如是说道。
“为什么？”我问，“我也要去。”
“这就快九点了，我怕今天会很晚……”
未等他说完，我便打断道：“反正明天是周六，又不用上班。”我不要一个人回家，我不要一个人一无所知，我也是王子诚的朋友。
苏凯笑笑，似乎在说：我就知道。然后伸手拍拍我的头，“说好了，你不许喝酒。”
“嗯。”我点点头，看向严冬他们。
严冬似乎也对孙淼的坚持很无奈，转头向我们求助。
“我给叔叔打个电话，就说孙淼今儿住我家好了。”我知道她家里管的很严，也明白她想陪朋友渡过低潮的想法。
孙淼感激地对我说声谢谢。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凭借我多年来良好的信誉获得了孙爸爸的法外开恩。
上了出租我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童夕家，说是他母亲出差了，家里没人。苏凯和严冬在楼下买了一箱啤酒，抬着上了电梯。
上次跟苏凯送童夕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他家的门廊，这次走进房间才发现屋子很大，估计得有一百二三十平米。房间的装修偏美式，简洁实用。
一众人把客厅填得满满的。童夕忙着招呼大家坐下，又从卧室搬出两把椅子；我跟孙淼沏了壶茶，又找出了七只玻璃杯；严冬把酒打开，倒了五杯；谭新宇和苏凯则一直陪着王子诚。
王子诚这才断断续续地说清了事情的始末。
吴晓莉刚进他们公司的时候挺勤快，人又开朗，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王子诚看着也挺高兴，总跟人介绍说“这是我嫂子”。吴晓莉很快就受到了经理的重用，她经常被经理叫道办公室里讨论工作，而且经常被留下来加班。王子诚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替她感到高兴。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首先，是吴晓莉的新手机。他问过李伟，李伟说那是吴晓莉用自己的工资买的，可他很清楚自己公司的薪金是不可能让一个新员工一个月便换上iphone的，何况吴晓莉还在试用期。接着，是单位同事的异样眼神，不时飘来的流言蜚语。这些都促使他开始留意观察吴晓莉在公司的一举一动。
慢慢地，他发现公司经理对吴晓莉的态度十分暧昧，而且两个人讨论工作的次数太过频繁。终于，有一次他装作汇报紧急工作闯进了那个禁闭着的办公门，惊讶地看见吴晓莉正坐在经理的腿上，双手搂着经理的脖子。他只觉得当时整个人象要爆炸一样，怒火中烧。可他们经理却在他爆发之前便先发制人，“小王，你来公司也好多年了，上次你跟我提过升职的事情。我考虑过了，你确实有能力，公司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王子诚当时就觉得一盆冷水从头上泼了下来，那是他的顶头上司，随便说一句话就能将他高高举起再狠狠摔下。
看出他有所领悟，经理阴然一笑，低声说道：“当然，如果你的表现不好，公司也会有其他考虑。这年头找个人来做事还是很容易的。”
经理特别加重了“表现”两个字，他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他选择了向现实低头，僵硬地退出了办公室。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王子诚在单位闷头工作，对经理和吴晓莉的事情视而不见。他曾经多次想将此事告知李伟，可是每次都是拿起电话，想想又放下。
这次聚会他本也不想来的，因为总觉得没有颜面见李伟，可最终还是经不住大家的热情邀请，参加了聚会。席间，他看着李伟对吴晓莉体贴入微的关怀，替自己的兄弟叫不平；再看吴晓莉装得一脸甜蜜的德行，想起来她在经理面前也是这个样子，心里就恶心的要死。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却不料李伟丝毫不相信自己，还一个劲儿维护吴晓莉。
“我跟他将近十年的兄弟啊，他他妈为了个女人跟我翻脸！”王子诚灌了口酒，似乎想起了我跟孙淼，转向我们说道：“我是说那个女人，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是女人，是兄弟。”说完还打个酒嗝。
我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喝多了。
不知不觉中，已是凌晨一点。喝到现在，酒杯早已形同虚设，每个人都是直接对着酒瓶吹。童夕躺在沙发上昏睡，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这家的主人，第一个就醉倒了。孙淼也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我上去拍拍她，指指卧室，示意她进去睡。她揉着眼睛问我什么时候睡，我哄她说过会儿就去，让她给我留个位置。
安顿好孙淼，我回到客厅，正听见严冬问王子诚：“单位怎么办？”
王子诚将手中的酒瓶高高举起，“爷明儿就去辞职，不伺候丫了！”
谭新宇将他的胳膊压下来，“明儿是周六，你去哪儿辞职啊？”
“明儿是周日。”我在一边小声嘟囔。
王子诚倒是耳尖，听到了我的话，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谭新宇，说道：“你丫也喝多了，哈哈！”
谭新宇也是有些醉了，却还没昏头，“说正经的，你也别怪李伟，他一时无法接受也很正常。说实话，换成是我，也不能只凭你一句话就定了媳妇儿的罪。”
“我伤心的不是这个。”王子诚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手中握着酒瓶，声音有些沙哑，“我伤心的是他最后说我的那句话，说我是为了年终奖……”说道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年终奖？爷为了他连工作都能不要，还在乎他妈什么狗屁年终奖？！”说完仰起脖子猛灌一口。
谭新宇向他举举酒瓶，“我他妈就佩服你这个，爷们儿！仗义！”说完，一饮而尽。喝完一抹嘴，“回头我去找李伟，跟他说明白。”
王子诚大手一摆，“不用！那么多年兄弟，他连这个还要人去说？没意思，不用！”
苏凯伸手去扶他，“今儿事发突然，李伟是没过脑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严冬也在一旁帮腔，“没错，兄弟还是兄弟，不会变的。”
也不知王子诚有没有把他们的话听进去，只是伸着手瞎晃，口中不停叫着：“酒，酒！”
我觉得他实在是喝多了，倒了杯茶递进他手里，“你喝太多了，喝点儿茶吧。”
王子诚呆呆地看着手里的茶，又看看我，一仰脖将茶喝了个精光。伸手拉住苏凯，“杜帆是个好女人，你要敢对不起她，哥跟你没完。”说完打个酒嗝，头往沙发上一靠，竟然睡着了。
听着王子诚的话，想起前段时间的种种，我笑得有些苦涩。苏凯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有一丝自责。严冬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流转，看不出什么情绪。雪，依然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