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秋天是北京最好的季节。靠在公园长凳的椅背上，仰头望去，满眼的蓝。那么高、那么宽，心胸也随着宽广起来，烦恼仿佛变成了白云，在一片蔚蓝中慢慢散开、远去。
苏凯坐在我的身边，跟我一样的动作，只是闭着眼睛。我问他：闭着眼睛能看见什么？他说能看见阳光。我说他骗人，闭着眼睛怎么能看见。他就摇摇头说：你不懂，闭着眼睛才看的更清楚。
看着他那装模作样德行，我忍着笑，伸手去捏他的鼻子，想让他睁眼。他将我的手打开，依旧闭着眼睛。我再捏他的耳朵，他重复刚才的动作，仍然不睁开眼睛。我想了想，将身子凑到苏凯边上，“你再不睁眼我就走了啊。”等了等，见他没有动作，我起身说道：“真的走了啊。”说完，我便退两步离开长凳，站到路边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真的走了，苏凯伸出手探索。发现旁边的位置空着，他睁开眼，一转头，便对上了我顽皮的眼睛。阳光下，两个人开怀大笑。
我问苏凯喜欢什么颜色，他说金色。我鄙视他，他便说不是金子的金色，是太阳的金色。我笑着说我喜欢蓝色，蓝天的蓝色。他笑，“咱俩合起来就是天空了。”
“天空？那星星和月亮呢？”
他刮刮我的鼻子，笑着说：“那是晚上的事儿，咱就管白天。”
我们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散步，这已经常事了。
偶尔，我们会一起看电影，但更多的时候是躺在我家的床上看光盘。我跟苏凯喜欢的角色总是不一样，然后两个人就会为了剧中人物的是非争论不休，再用枕战决出胜负。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赢过。不过无所谓，因为最后我总能得到亲吻和拥抱。
随着对苏凯的了解加深，我渐渐发现他其实有着十分孩子气的一面。他买了一套大富翁棋，现在我们俩没事就在家里买地盖房子。记得他买棋的那天我还笑他：直接玩儿电脑游戏多省事，干吗买一堆纸片回来占地儿。可玩儿起来才发现，可以触碰实物的感觉是计算机无法给予的。偶尔用过时的玩儿法娱乐也不错！
没有风的日子我们会打羽毛球，然后出一身臭汗冲回家抢浴室；下雨的日子就在家打□□游戏，然后一起作弊斗地主，再一起看着增高的积分偷笑；偶尔也会去逛街，苏凯总张罗着让我买些有女人味儿的衣服，我也乐意换换风格。
我喜欢他捋着我已经齐肩的头发，说我越来越有女人味儿。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眼中包含着宠溺的情愫，让我眷恋。
我问他：“是不是说一千遍喜欢你，你就可以把我记在心底，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笑着问我：“什么时候改做诗人的？”
我的手臂攀上他脖子，“喜欢你的时候。”
于是他拥吻我，温柔而热情。
我想从苏凯的身上看到永远这种东西，这是不是说明我已经爱上了他？我不知道爱情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这个男人让我心动、让我想拥有、让我想依赖，他让我感到生命变得鲜活。这种感觉就仿佛是一个登山者在穿越了冗长的森林之后，终于在山的顶端看到了广阔的天空，心底有个声音迸发出来——我在这里！
我从没问过苏凯是不是喜欢我，因为他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晰；我也不会问他是不是爱我，因为对爱这个字我们都没有把握，它包含了太多的责任，让我无法轻易地脱口而出。但我信任苏凯，他对我的感情表现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那绝不是虚假的做作。
有时候我给苏凯打电话打不通，就会去做别的事情。有一次樊小蕾在旁边，见我这样就问我为什么不继续打。我跟她说苏凯估计是在开会或者在人多的地方听不见，等他看见来电显示自然会给我打过来。樊小蕾就开始给我灌输男人必须要管的理念。我敷衍地点点头，却并不当真。既然选择了，就应该信任，我是这么认为的。
苏凯的朋友并不多。初中的时候一下课就去学画，高中为了考大学狂补基础课，大学又因为跟父母赌气经常旷课。他说最好的朋友就是李伟和童夕，尤其是童夕，从小学到高中都跟他同校。虽然大学也有几个朋友，但都不是很熟，再有就是单位同事了。我不喜欢应酬，所以也不去参加他的聚会，他知道我没兴趣，也不强求。我觉得这样挺好，没必要太深入对方的交际圈，这样彼此才有空间和自由。
有一天，苏凯提议一起养只狗。虽然没养过，但我也是很喜欢狗的，于是兴冲冲地跟他去了狗市。
之前也聊过关于狗的话题，苏凯知道我虽然喜欢狗，却并不了解。看着我第一次逛狗市的兴奋样，苏凯的嘴角挂起宠溺的笑，他耐心地为我作实物解说：这个是雪纳瑞，这个是哈士奇，这个是萨摩……我摸摸这个、拍拍那个，不亦乐乎。结果从狗市出来我就开始浑身发痒，还不停打喷嚏。很明显是过敏反映，于是苏凯拎着我去了医院，让护士给我捅了一针，好了。结果狗也没法养了，还被苏凯笑了好几天，因为过敏反映去医院挂号挂的是变态反映科！
好吧，不能养狗，咱养花儿行了吧？我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苏凯惊讶的问我：“你会养花儿？”
“不会。”我回答的坚定而有力。
他手中的杯子明显晃了一下，声音微颤地问我：“你想养什么花儿？”
我歪头想了想，太娇气的不好养，万一养死就不好了，还是养个容易活的吧，“仙人掌。”
苏凯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养吧，在阳台上找块儿地儿。”
“不，我要放在窗台上。”
“行，行，反正这个应该有太阳就行了。”
“不用浇水么？”
“估计一个月浇两次就行了，咱买的时候问问人家就是了。”
就这样，我家窗台上多了一盆仙人掌。
现在的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充实，什么叫做寂寞。只有当你真正与人相伴过，才能体会什么是孤独寂寞。
有时候，我会害怕苏凯离开，害怕孤独。我问苏凯：“你觉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
苏凯盯着我的眼睛，我想，他一定读到了我的懦弱。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跟我交往？”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他笑笑，“我也是因为喜欢你啊。”
我一愣，然后大笑。
是啊，我在害怕什么呢？
为什么交往？我们没有什么目的啊，我们只是因为喜欢才走在一起。会不会永远、能不能有结果，这些不过是结婚的代名词而已。而靠法律保护才能维持的不是感情，而是关系。对不起，我还不想这么成熟，我想要的并不是盖着钢印的关系证明，而是真挚的情感。所以，就让我恋爱，不在乎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