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英雄救美(1 / 1)
在一丛茂密的骆驼刺后面,一条狼戒备而又不怀好意地盯着风行,见她看过来,便跳起身迅速地跑走了。
晚上,三人各自睡在自己的马匹身边,半夜睡得正熟时,感觉到马儿的躁动,风行坐起身警惕地四下张望,便看到十几双绿森森的眼睛从四面八方慢慢逼了过来。
风行叫醒云安和云扬,两个人倒也慌而不乱,立刻抽刀在手站了起来,安抚了一下马儿后来到风行身边。
月光下狼群不慌不忙地逼近,把三人团团围在中间,等到双方相距只有数尺远的时候,狼们停了一下,然后便忽然猛扑上来。
云安和云扬拼命地挥动军刀,把冲在前面的狼斩于刀下,可是第二刀不及劈出,便被后面扑上来的狼咬住,云安和云扬同伍作战,早已配合默契,脚下一转给出一个顺手的角度,各各让同伴替自己解除了危险,立刻投入另一轮的杀戮。三人本是背靠背站着的,可是为了保护风行,云安和云扬很快就错了位,一个站在她的右边保护前面,一个站在她的后面护住后背,风行倒是保护得很周全,可是他们两个却再也不能很好地互相救援,不一会便都受了不轻的伤。
“背靠背站好!不许乱!”风行急喝。
两人听令回位,可是一看到风行有危险,两人便又扑过来,结果,狼没杀完,两人便都站不住了。
现在,狼剩下两条,人倒下两个。风行和两狼紧张对峙。
逡巡,包抄,猛扑!两狼袭向风行!
风行射出最后一箭,没中,持匕迎上前狼,拼着被咬中肩膀,一刀捅进狼腹,破膛,掀于地,转身。
云安和另一条狼缠在一起,人弱狼强,云安危在旦夕。
风行扑过去,紧紧抱住狼头,然后翻滚着离开云安,和最后一头狼做殊死搏斗。因怕误伤云安,匕首刚才被风行抛到地上了,现在只有和它拼力气,一人一狼互相撕咬着、抓挠着、翻滚着,誓要置对方于死地。直到云扬挣扎着捡起风行的匕首抛过去,风行才算结果了那头狼的性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三个人都伤得很重,身上被多处咬伤,加上溅上的狼血,全都血淋淋地。风行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从脖子上拉出一只哨子吹了几声,对云安和云扬说:“把衣服换下来,伤口包好,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说完走到夜晚休息的地方,找到两人的行囊拿过来递给他们,便离开两人,到稍远的地方剥起了狼皮。
云安和云扬互视一眼,就近点燃了一篷骆驼刺,便在火堆旁包扎伤口,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时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响起,只听风行欢喜地叫喊道:“栗子!”果然,一会儿就看见栗子带着另外五匹马来到近前,云安和云扬也欢喜地赞道:“栗子真是匹好马!”
云安和云扬要帮着剥狼皮,风行不让,说:“你们把东西装到马上,我一会儿就好。”
风行剥皮四肢和头尾都不要,所以剥得很快,等云安和云扬那边收拾好,她就已经剥了所有狼皮,还顺手割下几块后腿肉。然后她来到已经熄灭的火堆后,包好伤口换了衣服才回到栗子身边。测了测风向,三人逆风而去。
天亮之后,队伍停了下来,风行煮了一锅肉汤,三人吃饱之后才重新确定了方向,往集合地赶去。可是下午的时候三人都相继发起了高烧,风行只好在一个像是雨水冲出来的浅沟里把人马安顿下来。虽然她自己也烧得昏昏沉沉的,但风行并不担心自己,因为这样的情况她经历得多了,几次比这严重得多的伤都没有要过她的命,不过是难受几天罢了。她担心的是云安和云扬,他们是为了保护她才伤得这么重,如果两人有个三长两短,她心里怎么过得去?
把狼皮层层铺盖在两人身上,又把水烧开灌进皮囊放在两人怀里,风行骑着栗子去找水,天黑后回来,煮了加入甘草根的肉汤喂两人喝了,便再也撑不住,挨着两人躺了下来。
一觉睡醒,风行的烧就退下来了,但另外两个却仍在昏昏沉沉地睡着,摸一摸额头也还是烫的,风行连忙起来用冷水给他们敷额,就听云安一声声地叫着“君子,君子。”风行便摸着他的头顶柔声安慰道:“我在这里,在这里呢,别怕。”
由于盛水的东西有限,风行煮了汤喂两人喝了,就又出去打水。水源地很远,风行身上的伤仍旧疼得要命,她翻上马背,对栗子说:“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你把我折腾得也不轻,我还不是照样把你缠得没脾气?照顾两个病号而已,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栗子鄙夷地打个了响鼻。
风行伏在栗子的脖子上有气无力地说:“你别不信,你主人我是个打不死的妖怪呢。”
这一次,因为不用四处寻找,用的时间比昨天少多了,回去后风行便倚坐在沟坎边看着生病的人和吃草的马,一天也就过去了。晚上躺在两个发烧的病人中间倒也不怎么冷。
早上醒来,风行看到云安睁着清醒的眼睛正看着她,不禁展颜一笑,“终于醒了。”坐起来探了探两人的额头,“烧也退了。”
“君子。”云安轻叫。
“夫子。”风行纠正道。
“君子。”云安固执地低叫。
“夫子!”风行轻声斥道,“不要生个病就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起来。”
云安阖上眼转过头去,不再坚持。
云扬也已经醒了,他裹了一张狼皮靠坐在沟壁上,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风行劝道:“老老实实躺着不好吗,非要坐起来干嘛?”虽说这样说,还是爬过去帮他坐舒服了。
云扬嘻笑道:“睡得骨头都疼了。”又谢道:“多承君子照顾,真是拖累您了。”
风行说:“客气什么,既是伙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随即爬起来去做饭。
“君子,还不动身吗?已经耽搁两天了。”吃完饭,云扬见风行没有起行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不急,等身上的伤再好些吧,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咱们把伤养好些,就能走得快些,是一样的。”风行说。然后她便撕了一件脏衣服,坐在沟坎边以匕为针,以布条为线用狼皮连缀起斗蓬来,云扬坐在对面看着她说:“君子,您真聪明,什么都会。”
风行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是女人嘛,什么都不会怎么当家?”
云扬认真地说:“女人也不是人人都聪明能干的,有那蠢笨如彘的不也一样当家?”
风行道:“那是没有出息,会被人看不起的。”
“那倒是。不过虽说大部分女子都比男子聪明,但力气上毕竟不如,可是君子却是连力气和勇气也不逊我等男子呢。”云扬衷心地说,“前次遇狼,君子杀的狼不比我们少,受的伤也不比我们轻,我和伍长睡了两天,您却仍旧强撑着照看我们,小的真是又愧疚又感激。君子是个令人敬佩的人。”
风行讪笑道:“这有什么,你们将军不也如此?”
云扬侧脸想了想道:“我觉得将军也未必能够如此。”
风行嗔骂道:“不要看低了你们将军。我告诉你吧,女子虽说力气不如男人,但耐力却比男人强,男人受不了的委曲她们能忍受,男人忍不了痛苦她们也能忍下来。知道为什么吗?”风行笑问。
“为什么?”云扬傻傻地问。
“过刚则易折啊,”风行仍旧笑嘻嘻地说,“女子性柔,所以承受力较强,柔能克刚,所以女子统驭男人。”
云扬大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风行说:“这么说男子不是毫无是处?”
风行连忙安慰说:“怎么能这么说呢?造物主既然同时造了男人和女人,必定是有用意的,男人和女人肯定各有使命,男人倒也不必妄自菲薄。”误导了纯良少年,到底有点良心不安。
云扬问:“那你说男人和女人都有什么使命呢?”
风行干笑道:“应该是取长补短,互相照顾,让世间更和谐吧。”
云扬笑道:“我也想明白了,我等男子确实并非一无是处,只是遇上了君子这样的人才显得无用罢了。”说到这儿,云扬微不可察地瞟了一眼睡在旁边的云安,继续对风行说:“若是寻常女子,哼,我云扬也未见得比她们差了。”
风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嘿嘿干笑两声,才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那是!咱这叫天赋异秉嘛,寻常人当然比不上!”
云扬说:“像君子这样不同寻常的人,以后肯定得取个大家公子为夫吧?寻常男子肯定也入了您的眼。”
风行抬头瞪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家少说这些家长里短的,坐了这么久不累吗?躺下睡会去,病人要多睡觉才能好得快。喝水不?”
云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见风行起身,忙说:“您坐着,我自己拿。”
“别动。”风行制止道,“我也坐累了,正好活动一下。”拿出放在云安身边的水囊,摸了摸还是温的,便倒了半碗递给云扬,等他喝完后轻轻扶他躺下。
“云安,你要不要喝水?”风行问。
云安睁开眼,在狼皮下坐起身,深深看着风行,好一会才垂下眼睫,低声叫道:“夫子。”
风行眼里闪过心疼,迅即垂下眼睫,倒了半碗水递过去,柔声道:“喝水吧。”
“接着睡还是再坐一会儿?”等他喝完了水,风行问。
“坐一会儿吧,反正也睡不着。”云安的声音因长时间没有说话而显得干涩。
“动作轻点,别扯着伤口了。”风行扶他靠在沟沿上,又拿过刚弄好的斗蓬裹在他身上,才坐回原来的地方继续连缀下一件。
云安呆呆看着低头忙活的风行,眼睛里满里恋慕和不舍,每当风行抬头,他却又垂下眼睑,让长长的睫毛遮起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