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姐妹弟兄(1 / 1)
蓓蓓跟阿松结伴旅行的那个周末,徐涛第一次独自一个人来到我家。
我当时坐在窗前的软椅里,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抱着一杯热热的白开水,望着窗外的树影出神,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站在我的身后,夕阳斜下的光影里,金色渡边的人影长然而立,如神邸,俊眼修眉,如仙人,这男人,真真生得好。
或者是我平静无波,呆呆愣愣的神情打搅了他的心情,只见那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你在做什么?”
“发呆。”
那一瞬,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吧,是啊,哪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孩子,会浪费这大好时光发呆呢?
“你没有上过学?”他的声音依旧清朗如月。
“是。”我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水。
然后两个人相顾无言,他冷冷地立在一旁任天边红霞给予他诱人的轻纱,飘渺得仿佛随时会离开。
爸爸下楼的时候,看到余涛,笑着招呼:“阿涛啊,刚过来?”
余涛恭敬地看向爸爸:“嗯,来看看环艺身子好点儿没有。”
爸爸笑得欣慰,但,我能看到那底下隐藏的苍凉,是啊,爸爸跟我一样知道这情景有多么的不真实。然后,两人开始谈论商场上的见闻,跟彼此交换着自己的看法,我,依旧坐在窗边,握着逐渐变冷的水,发着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直到,余涛轻轻抽出我手里的玻璃杯:“水冷了,换一杯吧。”那一刻,我发誓,我看到了爸爸眼里的流光溢彩,那是确定无疑的老怀安慰,定是这小小的举动,让他觉得余涛对他的独养女儿有些怜惜了吧。
于是,蓓蓓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餐桌上,爸爸满怀笑容地看着余涛拿着筷子给我挟了青菜,动作温柔而坚定,我心不在焉地吞着饭菜,尽量让自己多吃。
“只吃这么一点吗?”余涛的眉头习惯性地蹙起看看放下碗筷的我,伸手欲再往我面前的碗里添些饭菜。
我无意解释,无意多说,我想赶紧上楼,赶紧回房间,三眼神王给的任务今天得交工了,不然他应该要抓狂了了吧。
蓓蓓拿起备用的筷子敲掉了余涛挟着的菜:“环艺的胃不好,要少食多餐。”
余涛的眉毛挑了一下,我想,他肯定在想,这女人是不是身上没有一处能拿得出手的器官啊?
“我吃完了,上去休息,你们慢用。”我神色素然,甚至是有些冷淡的吧,本来么,一场交易而已。
上线,果然,三眼神王在等待中,一大堆点点闪闪的玫瑰花开满了屏幕,我无奈地敲打着键盘:“我的王,不用每次都这么隆重吧?”
“呵呵,逗你开心啊,Hestia。”
“谢谢,”我对于这样的对话并不适应,整理好资料,把文件夹给他发了过去。然后,20万美元到账,看看自己帐户里的金额,还是蛮好笑的,其实,这些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没有地方用得到,唉,叹了口气,继续跟啰哩吧嗦的三眼神王闲谈。
下楼喝水准备睡觉的时候,在拐角处刚好看到蓓蓓神情严肃地在跟爸爸说什么,我离得近了些。
蓓蓓语调似低吼:“林伯伯,你真的要把环艺嫁给那个余涛吗?”
只看得见爸爸的背影:“蓓蓓,总得有人照顾环艺。”
“我可以啊,换衣可以跟着我。”蓓蓓语调急切异常。
爸爸低低地笑:“蓓蓓,林伯伯知道你跟环艺感情很好,可是,你要嫁人的啊。”
“嫁人了,也可以照顾环艺!”
我看到爸爸摇头:“蓓蓓,谢谢你,可,无论是不是余涛,环艺必须要嫁人。”
蓓蓓还要再说什么,爸爸已经摆摆手起身走开。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蓓蓓,谢谢你。”
“环艺,我不要你的谢谢,我想要你能快乐安静的生活下去。”蓓蓓的声音囊囊的。
“傻瓜,嫁给余涛或者其他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啊,至少林氏有人接手,至少我有人接手啊,蓓蓓,你会嫁人的,会跟阿松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小孩,乖,蓓蓓,去睡觉了,好不好?”那一刻,我的心里满满的温暖,是不是有人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那么,这样的姐妹,我夫复何求?
“你对什么比较感兴趣?”余涛坐在我的对面,貌似心情不错。
“没有,赵叔叔说最好不要有太强烈的兴趣爱好。”昨天三眼神王交待的任务花费的时间多了些,有点昏昏欲睡,怎么余涛还不走?我强打着精神,望着花瓶里的大丽菊。
“你,怕我?”
“嗯?”
“为什么怕我?”
“什么?”我收回目光:“不好意思,我精神不大好,请问你刚刚说什么?”余涛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眼神微微带些凌厉,小说里说,这样的男子,是会有很多女人喜欢的:“余涛,有很多人喜欢你吗?”
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厌倦:“你只要知道,我会娶你就行了。”
这么说来,已经跟爸爸达成秘而不宣的默契了吗?不,爸爸没有提过,那么就是,是他自信心足够强大?
“哦。我有些累了,可以上去休息吗?”
“可以。”他伸手垫在我的后背膝弯下,欲抱我上楼。
“放下环艺。”蓓蓓以女王的形象,女王的气势亮相人前。
“蓓蓓,你回来了。”我推开余涛的手,迎着蓓蓓走过去,两步,回转身:“余涛,蓓蓓陪我就可以了。”
“很讨厌余涛?”蓓蓓难得地也皱起了眉头。
“不,只是不耐烦而已。”我摇摇头:“本来时间就不多,还要浪费在他身上。”
“环艺,你说,我毕业了进林氏工作,好不好?”
“不好,”我摇头:“蓓蓓,你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你,已经绕着我转了这么多年,不要进林氏。”
“环艺……”
我拉过蓓蓓的手:“蓓蓓,你知道的,我除了身体病弱,并不比别人少些什么,放心吧,好吗?”
“你们在这里干吗呢?”阿松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蓓蓓气呼呼地说:“躲你讨厌的表哥。”
阿松用手摸摸后脑勺:“呵呵,这样。”
“傻样儿,”蓓蓓白了他一眼:“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当然。”阿松露出白牙,灿烂一笑:“宝贝交待的事情,我哪次没做好了?”
凉亭。
雪白的长沙随风飘舞,冉冉似幻境,内里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一角安放了三角钢琴,因在花圃中央所以甜香郁郁,纱外阳光明媚,我勾起唇角:“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环艺,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跳舞的,对不对?”蓓蓓洋洋得意。
我转过头,勾唇微笑,阿松一边长叹:“环艺,你笑起来可真像禁欲的天使。”
“啪”的一声,阿松被蓓蓓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好了,赶紧去钢琴跟前儿坐好,我要教环艺跳舞了。”
我有些犹豫,虽然很羡慕蓓蓓能活蹦乱跳的,但是,也不太表我就能够活蹦乱跳的:“我,可以吗,赵叔叔说可以吗?”
“嗯,赵医生说你最近难得出去走走,适当的活动一下,没问题,只是很慢很慢的华尔兹而已,哈哈,我终于能抱着环艺跳舞了,我要跳男步。”我发誓我看到阿松一脑门儿的黑线。
是的,很缓慢的节奏,蓓蓓扶着我的腰,或前进,或后退,或回旋,一点点地徜徉在舞曲里,徜徉在飘舞的白纱里,我不由得就保持住了微笑,微闭上眼睛随着蓓蓓的引导,把自己浸没在音乐的世界里,轻松,愉快。
睁开眼睛的瞬间,隔着白纱,我看见余涛锐利深晦的眼眸,好似暗沉无边的大海,仿若夏日的寒冰,凉薄而摄人,欲罢而不能,我一惊,脚下一滞,踩到了蓓蓓:“对不起,还好吗?”
蓓蓓摇头:“没关系,”忧心地看着我:“是不是累了,歇一下可好?”回头看到了余涛:“咦?你还没走吗?”
余涛掀开垂吊的轻纱:“与林伯父有些事商谈,”随即瞥向我,暗含着讥讽:“可真会玩。”
蓓蓓立时三刻炸毛:“你什么意思?”
余涛伸手顺顺我的头发:“至少还是有擅长的东西。”说完,已然转身而去,背影清高古绝,寂寞沉沉,隐隐悲伤尽显。
“环艺,怎么了?”蓓蓓拿手在我眼前晃啊晃的。
“没,只是,觉得余涛的背影有些孤独。”
“哦?有吗?”蓓蓓撇嘴:“那个烂人。”
“嗯,自从姑姑姑父去世,表哥一年比一年沉静了。”阿松也附和。
原来,他母亲也不在了啊。
因为你把我当作姐妹弟兄,当生命在呼唤着你的忠诚,明白了生死边缘谁是真的英雄,无悔无怨中承诺你无畏的选择。
因为你把我当作姐妹弟兄,我知道有一种爱无缘无故,我知道有一份情有始无终。
我们是十指连着心的姐妹弟兄,一起面对生命中袭来的雨和风;我们是十指连着心的姐妹弟兄,每一分感动都祝福你一路保重。
——姐妹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