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雾里看花(1 / 1)
我说过没有,阿松家是做汽车的,他是名副其实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与我这个含着假的金汤匙出生的人不同,他有自己的圈子,有自己的应酬,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健康。
那一日,我第N次挎着蓓蓓的胳膊,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花香四溢的公园里徐徐漫步,听着蓓蓓欢快得好似小麻雀似的逗我开心的话语,心下安然平静,忽觉,也许即使只能走过这么几年也并不会有什么遗憾,至少这样安顺的生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有的。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大约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青年男子撞到了我身上,你可以想象那样的画面有多么的滑稽,哈,粉色棉布大摆长裙覆盖的我就那么生生地跌倒在地,即使,即使,那碰撞的力量没有多大。眩晕过后,看见的是蓓蓓苍白的脸,刚赶来的阿松焦急的脸,以及,那个男子俊逸飞扬的脸,你看,虽然我并没有见过那么的男子以供我体味什么叫做气势内蕴,什么叫做清俊儒雅,但是,我依然可以再看见他的时候很好的运用这些词句。
“对不起。”他的声音清朗而有力:“我是余涛,”看了看旁边的阿松:“阿松的表哥。”
我想我勾起了嘴角,多么拙劣的邂逅,可惜了我的腿:“你好,林环艺。”转身看向蓓蓓:“蓓蓓,打电话给赵叔叔,叫上骨科医生。”这一刻我嘲笑着自己的体弱,这么轻轻一碰,那蓝色的天空,黄色的太阳,红色的花朵,绿色的嫩草又将离我远去了吧,啧啧,真是人在公园走,祸从身边来。
余涛皱起来好看的眉头:“很痛?”作势要抱我起来。
我轻轻阻止他的动作:“不要随便移动我,不然成了残疾怎么办。”
余涛愣了愣,没再说话。我暗自观察着他,浓而黑的眉,清亮而锐利的眼,挺直的鼻梁,薄削的唇,健康的肤色,这样的人来做我夫婿的话,或者,也没有什么不好。
爸爸和赵叔叔跟骨科医生很快就到了,拍着我的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勾起嘴角拉起他们的手安慰他们。
病房里,蓓蓓愤愤地看着阿松:“你那个表哥怎么回事?”
阿松讷讷没有言语。
我观察半晌:“别怪阿松,他,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吧。”是啊,余涛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我,自然会把阿松利用了通通透透。你问我怎知是人为相遇?明摆着的啊,他出现的时间太讨巧,我去公园的时间,往往是挑了最违背人类心思意愿的,这样,里面的人才足够少,可,余涛出现了。需要第二个理由不?阿松的姑姑家,就是余涛家,在余涛父亲余万平去世后,他叔叔余万安欺他年轻,夺了余氏的大权,余涛现在需要外力帮助,大大的外力,而林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林环艺,痴傻呆愣的千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爸爸的那些商业课程不是给我白上的,这之间的利害关系我还是能摸清楚的。
阿松终是说出了完整的字句:“对不起,环艺,害你骨裂。”
我摇头:“没关系,不怪你。”
爸爸坐在病床边上:“环艺,你觉得余涛怎么样?”
我勾起嘴角,爸爸私下里夸过余涛很多次,说这个年轻的男子很是有魄力,很是有手腕,假以时日,夺回余氏不成问题。“爸爸,他的出现太笨拙了些,你还是抱着之前对他的评价吗?”
爸爸笑了:“环艺,现如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几乎都是抱有目的的,余涛的这一下虽然看起来笨拙,可,明火执仗地告诉了我们他的目的,倒有几分可爱。”
我点头赞同,复抬起头:“爸爸,你,坚持这样做吗?”
爸爸回得慎重:“环艺,爸爸不知还能照顾你几年,有个人替爸爸守着你,总是放心些。”
可是爸爸,谁知是不是我走在你前面呢,当然,这话自是不能问出口,遂,对于爸爸的提议,我沉默,我沉默地赞同,能让他安心,那就这样吧。
蓓蓓一直冷眼观察着余涛不卑不亢地在病房里出出进进,某日:“环艺,此人心计深沉,恐难以相与!”
我拍她一下:“又贫上了。”
“环艺,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我抱着烫烫的白开水:“嗯,那又如何,总得有个人在我身边让爸爸安心,余涛这样城府深深,又有些些傲气的人,不屑于欺负我这样的废人……”看看蓓蓓的脸色,安慰她:“别撅嘴了,不是还没有定吗。”
阿松在一边冷汗直流,观察着蓓蓓的神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正色看向蓓蓓:“蓓蓓,林环艺此生欠你良多,不要再为了林环艺难为你喜欢的人,好么?”
蓓蓓一下子就哭开了,阿松手忙脚乱地把人圈进了怀里,等佳人哭完了:“环艺,我只是担心你。”
“蓓蓓,你乖,我这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不要想太多,有些累,睡一下,好不好。”话尾处,我已然睡着。
是人,总有那么些气性的吧,就算是看着几次看看行将就废的我,也不例外,那次骨裂之后,催促着爸爸加大了对我商业课程的辅导,我这么跟他讲的:“爸爸,即使,即使你会用合同约束余涛的行为,但,事事难辨,我,还是多了解些商场案件的好。”
爸爸默然,考虑了两天,然后加大了对我的辅导力度。
出院那夜,打开久违的电脑,三眼神王的联络信息即跳了出来:“又生病了?感冒?这阵子感冒的人还蛮多的,说实话,你是不是太缺乏锻炼了,老感冒。”
坐在电脑屏前,我勾起嘴角:“是啊,怎么,有任务?”在那个网络虚拟世界里,我是Hestia,希腊神话中的女神,司家中事,司,健康。
“见你这么长时间没有露面,猜想着是身子又不好了,一众弟兄们担心着呢。”
“呵呵,这次是小菜,已经没事了。”是的,骨裂相对于我脆弱的心脏而言,只是小菜。
“来,庆祝你出院的礼物。”三眼神王打出一个大大的流氓笑脸,瞬间我的屏幕出现了一个旋转的五光十色的六面体,哎,这礼物还真是隆重啊,看着屏幕角上飞速减少的时间显示,无奈动手开始扒这个六面体的皮,解到最后,屏幕上烟花齐放,百花盛开,笑脸氤氲,最最后,任务指令下达了下来,伴着流氓笑脸,以及一个20万美元的价码,哎,我就知道三眼神王不会放我轻松的,我勾起嘴角,至少,至少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我不会残缺,只会缺席。随手再拢起六面体,敲打下几个指令,更改了程序又给三眼神王打了回去,感谢他的礼物。
这下,你是不是有些了解我在网络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就是骇客,黑客这样的称呼,合作的那些人看不见我苍白的面容,看不见我瘦削的身体,他们不会小心翼翼地怕扯动我的情绪,不会战战兢兢地怕碰坏我的四肢,他们,他们只知我偶尔会小感冒会小咳嗽,不知我是无情无欲的先天心脏病患者,那样,那样平等的对待,我喜欢。
看看时钟已经指向十点,知必须休息了,那么就明天再处理任务吧。
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黑黑白白交错的世界,我徜徉其中,神经不大敏感地感受着那一丝丝或喜或悲的情绪,却总觉得百无聊赖,唯有见到爸爸蓓蓓赵叔叔李妈时,才会有点点地热度,否则,这可真是一片冰天雪地啊。
“李妈,今天吃什么。”我坐在厨房软椅上翻看着爸爸交给我的公司文件。
李妈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复而惊喜:“环艺,有什么想吃的?”声音激动无比。
蓓蓓清脆的声音传来:“妈,你就偏心环艺吧!”
“这孩子,环艺难得有主动问的时候!”又转向我:“环艺,想吃什么?”
我有了一丝愧疚:“李妈,我只是问问,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是的,因为李妈绕着我走了好几个来回了,不问都不好意思。这一回答,蓓蓓高声笑了起来,银铃样的笑声,跟我柔和的声线不同,那么的富有朝气,我可,我可真羡慕啊。
收回心绪,拿起笔,写下了对于这两份文件的处理建议,蓓蓓凑上前来:“环艺,你的子可真好看。”
“哦。”其实,我的字看上去大气,内里却是失了力度。
“环艺,你今天的头发扎得真好。”
“蓓蓓,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抬头看蓓蓓。
“环艺,这个周末不能回来了,要跟阿松去旅行。”蓓蓓的眼睛里含着内疚与不忍。
“想补偿我啊,那就多拍些漂亮照片回来吧。”我勾起唇角。
蓓蓓轻轻搂住我:“环艺,环艺,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
我拍拍她的背,明明比我还大上两岁呢,却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行事。其实,我知道的,只有在我跟阿松面前蓓蓓才会这么可爱,其他时候,尽显女王风范呢,唔,不对,阿松面前也尽显女王本色的。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掏走云飞,花开花谢,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
烦恼最是无情,笑语欢颜难道说那就是亲热?
温存未必就是体贴,你知哪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哪一句是情丝凝结?
——雾里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