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神离(1 / 1)
路风走了,也带走了夏浅浅的心。
夏浅浅感觉整个人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所有,就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只有在父亲面前,她才勉强一展笑颜。
为了填补空虚的心灵,她比以前更加热切地投入对父亲的照顾工作,一丝不苟得让夏父都有些心疼,嘱咐她不用这么做,太累着自己了。
可是夏浅浅微笑着拒绝了,依旧如此。她不想让自己空下来,让自己有了思念他的时间。
除了父亲,她希望把所有人,都从脑海里剔除。
但是有些事,并不是“希望”,就可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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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采薇出现在夏浅浅面前的时候,她正在病房记录整理最近父亲的医药开支,而夏父刚刚睡过去。冷不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夏浅浅。”
“采薇?”夏浅浅下意识地抬头。
“原来你还记得我?”许久未见,周采薇憔悴了许多,原本珠圆玉润的脸颊瘦了一圈。
“采薇,我……”夏浅浅不知道说什么好,最近因为路风的事搅得她心烦意乱,以至于,忽略了采薇。
“听说你和林师兄,要结婚了?”周采薇的一双杏仁大眼紧紧盯着夏浅浅。
“采薇,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夏浅浅急忙道。
“我只问你,你们要结婚了吗?”周采薇冷然道。
“是……”夏浅浅无助地看着周采薇,她该怎么和采薇解释?该怎么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交代?更何况,无论以什么理由,她和林子桓要结婚了是事实。
“那么,站在我面前的是夏浅浅吗?”周采薇的声音里隐约带了哭腔,“站在我面前的是我周采薇最好的朋友夏浅浅吗?是一直支持着我追求林师兄的夏浅浅吗?”
“是的,我是浅浅啊,采薇!”夏浅浅也忍不住泪水涟涟,“采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要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了我。”周采薇望着夏浅浅,“你为了自己的幸福背叛了我,夏浅浅。”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夏浅浅哭着摇头,可是,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是的,她的确是自私,为了路风的前途,为了她的爱情,而背叛了好友,她没有资格请求采薇的原谅。
“我真可笑,居然还告诉你我多么喜欢林师兄,居然还拉着你一起约会,居然还请你帮我出谋划策!”周采薇笑着,却比哭更难看,“可是我一直被我最好的朋友蒙在鼓里!”
“采薇,对不起。”夏浅浅哀声道。
“收起你廉价的眼泪,夏浅浅。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只恨我太傻,太相信你!”周采薇深吸了一口气,惨然笑道,“我居然还因为路风的事而替你担心。却根本没料到这完全是你们的设计!”
“啊?”夏浅浅很疑惑。
“不要装着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周采薇狠狠地说道,“陷害路风泄露远成的资料,把路风赶出远成,这不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吗?陷害未果,又把他送出国,远远地离开这里,让你们两个高枕无忧!你们好狠的心啊!”
“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夏浅浅急急地辩解着。
“别再否认了,我亲耳听到林师兄说路风没有泄露远成的资料,之前全是一场误会。林师兄还通过他以前的导师,帮路风安排出国,并付了路风深造的全部费用而作为奖学金发给路风。”周采薇言之凿凿,“我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会做到这种地步!我以前是被什么蒙了心了才会做你的朋友,才会喜欢林子桓!”
“你,说的是真的吗?”夏浅浅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把一切说清楚了,然后我们正式绝交!”周采薇拭去眼角的泪水,斩钉截铁地说道。
“采薇……”夏浅浅虚弱地唤着。
“就当我们这些年的情谊从来没存在过。再见,夏浅浅。”说完,周采薇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夏浅浅的心里又乱了,虽然周采薇说的是两个人合谋,但她当然清楚自己没有参与这件事。也就是说,全是林子桓一个人设计的?陷害路风,然后趁机要挟她嫁给他?天哪,夏浅浅再联想到路风临走之前的话,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才让自己的一声惊叫咽下。
一股恨意从胸腔里蔓延开来,被欺骗被辜负的感觉充斥着脑海。夏浅浅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拿起了手机,拨给了林子桓。
“喂,是浅浅吗?”熟稔的林子桓的声音沿着信号传来。
“师兄,我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你,知道路风出国了吗?”
“……知道。”林子桓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那么,他出国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沉默。
“是师兄资助他出国的吗?”夏浅浅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良久良久,手机另一端才传来一个轻轻的“是”字。
“师兄,是,怕路风留在国内会阻挠我们的婚事吗?”夏浅浅紧紧地抓着手机,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是。”林子桓似乎是惯性地称是了,这一连串的问题把他的心带向了无底的深渊,永劫不复。
“师兄,我会守信用和你结婚的。”夏浅浅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不过,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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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夏父的手术顺利进行了。
然后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中,夏浅浅和林子桓结婚了。
婚礼很低调,只请了两家最亲的一些亲人,没有请同事也没有请同学,更别说那些不怎么相干的人了。
婚礼一个月后,夏父因为术后感染而不幸去世,临走前抓着林子桓的手把夏浅浅交给了他。
夏浅浅悲痛之余再次把自己投入了工作中,继续经营起了之前为了照顾父亲而不得不关闭的“鸣响幸福の花屋”。
远成也从那次资料泄密事件的阴影中走出,逐步走向正轨,生意蒸蒸日上。
生活看似风平浪静,幸福美满。
然而林子桓却清醒地知道,他和夏浅浅的婚姻生活一点也不美满。他和她,貌合神离。
如夏浅浅所说,她守约嫁给了他,然而也仅仅是嫁给了他,并没有把心带过来。她不关心他,不在乎他,仅仅担着妻子的名义却从来不尽着为人|妻者的责任。无论和她说什么都很冷淡,不反对但也从来不赞同或者发表意见。只留他唱独角戏。
更多的时候,她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起父亲,又会很悲伤。
可是N市这么小,夏浅浅又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留下了太多的记忆。每每出门,总是会看到一些过去和父亲,或者和路风来过的地方,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每每神伤。
林子桓看在眼里,伤在心里。
于是一年后,趁远成扩展业务的机会,林子桓把家搬到了经济更为发达的A市,远离那些触发愁绪的景致。甚至连新的花屋的名字都改了,改叫“浅浅花屋”。他希望,把过去的一切全部抹去,重新开始。
可是,很多事,经历过了就是经历过了,并不会因为人为的缘故抹去。在A市,夏浅浅依然故我,保持着冷漠的姿态。
两年后,身心俱疲的林子桓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永远无法给夏浅浅幸福,三年前他的自负如此可笑。与其这样让双方都痛苦,不如做个了断。
却不料,在夏浅浅知道林子桓的决定之前,出了车祸。醒来后,她已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一切回到了起点,真的是,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