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章 灯谜2(1 / 1)
从灯会回来,苏闲便又闲着了,自从上次见了马倌,讨论起孩子的名字,苏闲便开始喜欢起这个自己的宝宝,如果说苏闲从前想不要这个宝宝,是因为怕他是个拖油瓶,那么现在,苏闲对自己的宝宝,简直就是夜明珠。古灵古灵,古灵精怪,古灵精怪,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呢?苏闲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母爱的光辉,如今也不想着回家了,哪怕在这个时代住些日子也是无所谓的,反正自己有吃有住,反正自己还有半包金豆子,反正还有两朵价值连城的鎏紫玉芙蓉。一想到鎏紫玉芙蓉,苏闲就想起了鬼巧儿,还有一朵在他那里呢,改天跟他要回来。
新月初上,五月的天气夜里已是十分温暖了,太阳刚刚下山,深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点点的繁星,朦胧银亮的银河将天空划作两开,苏闲想起了那夜幕中城市的霓虹和闪烁穿梭的车辆。草原上的天果然美丽,也只有在草原,才能看到如此完美的天空,可惜在花园中亭台楼宇遮住了目光。苏闲起了身,反正时间还早,去马厩看看翩鸿。
没有叫阿穆嬷嬷,可能自己是汉人,阿穆嬷嬷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的,时不常的说女真女子如何如何,汉人女子不如何如何。苏闲懒得跟她争,便由着她说。于是阿穆嬷嬷就愈来愈嚣张,最近跟过分了,吃完饭将苏闲送回来,自己便会跑得不见人影。
苏闲提了盏马灯,缓缓的朝马厩走去,心里想着耶律观音前几天送来的灯谜。自从上次苏闲解了耶律观音念出来的“扇”字灯谜,耶律观音就像要报复似的,闲着就送盏灯来,附上个谜面儿,让苏闲解,苏闲也就顺势解了,故意气气她,更何况她送来的灯大多都带着淡淡的清凉味道,苏闲很喜欢闻。不晓得为什么,苏闲却总是看不惯耶律观音,女人绝色她喜欢,女人聪慧她也喜欢,可是她不喜欢绝色聪明却得瑟过了头儿的,耶律观音无疑是这样的人。
开始送来的灯谜还是颇为简单,最起码很多苏闲都是见过的,比如说“走马灯,灯走马,灯灭马停蹄” ,比如说“山重山,山连山,山外有山”,这些都还好。可是后来送的就越来越难,更可恶的是三天前送来的那盏灯,四四方方一盏灯,金纸繁华面儿,一面画着鹅黄的迎春花,一面是亭亭玉立的出水菡萏,一面是秋月的金桂,一面是怒放的腊梅花,题目却是打一歇后语。
送灯来的人说,这盏灯是当初四太子从汴梁一路带回来的,至今没有人能解了谜底。耶律观音虽然不想拿出来,可是又想狠狠的羞辱一下苏闲,便送了过来,送来的时候,灯上依旧是淡淡的清凉气息,闻着十分舒服,只是那额头上的青兰痕时不时的狂跳两下。苏闲也是,原想拒接,但看着这样难猜的东西难免孩子气上来,就想试一试,可是苦苦思索了三天,愣是没有想出来。
来到马厩,对面小帐篷里的灯还亮着,苏闲走了过去,听见两个人在说话,一个年轻点的道:“你就这样守着她的归宿?”这个声音有点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不然呢?逃又逃不了,最起码现在逃不了!便只能眼睁睁的守着。”这个声音也很熟,是老张。
“真的没得救了吗?”
老张哼了一声:“难不成你觉得我现在是骗你?”
苏闲心里一惊,老张怎么了?也没有细想,挑着灯笼就进去了,没头没脑的问道:“你怎么了?”
两人均是一愣,还是老张先缓了过来,笑道:“没事啊!”
苏闲紧张的问:“那怎么刚刚说什么没救了?”
“哦!刚刚是说外面的一匹老马,总是要寿终正寝的!”老张打着哈哈。
苏闲看向另一个人,立刻忘记了刚刚的问题,上前道:“鬼巧儿,我的芙蓉呢?”
与老张聊天的人正是鬼巧儿,鬼巧儿哈哈一笑:“你还真是贪财,给,刚刚雕好。”
苏闲志得意满的接过来,看了两眼,也没等老张邀请,径自的坐到了边上的椅子上,不解的道:“为什么这朵和那朵不一样呢?”
鬼巧儿道:“自然不能一样,世间的珍品,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模一样的东西,我才不雕呢!”
苏闲点点头,老张不解的问道:“你有两朵芙蓉,要那么多做什么?”
苏闲收好刚刚的这朵,道:“这个宝贝像是可以帮我回家……”话语一出,老张脸上的笑容立马黯淡了下来,苏闲却没有注意到,继续说:“不过我还没有找到门路。”
鬼巧儿笑道:“回家要马车就行了,要个戴在头上的花儿做什么!”
苏闲翻了下白眼儿,道:“卖了换钱不行吗?”
老张笑了下,疲惫的道:“这么晚了,公主请回吧,老头儿不比年轻人精力旺盛,要歇息了。公主要看翩鸿,明天再来吧。”
鬼巧儿也赶紧的点点头:“快回吧,我也要歇了!”
苏闲无奈,提了马灯又回来,回到房里,刚刚躺下,斡离布就来了,苏闲问道:“你来做什么?”
斡离布一笑:“从今儿起,我就住这儿了。”
苏闲惨淡的噘起了嘴,问道:“我这儿有什么好住的?”
斡离布坐到床边上脱了鞋,挨着苏闲躺下,道:“明德说你这里也没有个人照顾着,晚上翻身都不容易,既然你不要些嬷嬷丫头的,所以就只好我来了!”
苏闲推了推他,道:“走开,我谁都不用!”
斡离布翻身紧紧的搂住苏闲,将头抵住苏闲的肩,沉声道:“你迟早是我的人,不要做些无谓的事。”
苏闲用力的挣扎了下,可是斡离布根本不松手,苏闲吃惊的望着他,浑身僵硬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斡离布均匀的呼吸。苏闲心中凄然,却也无奈体力不支,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马厩的帐篷里,老张重重的咳嗽了两声,一口鲜血吐在了一方白白净净的手帕里,鬼巧儿递过一杯水,老张接了,漱了下口,鬼巧儿叹道:“你这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你手里那么多的隐士,就不能帮你从云南找来解蛊之人?”
“老张”叹息了声:“我即将归天,又何必再拉些垫背的?只要苏闲好好的,我便没什么牵挂了。”
鬼巧儿道:“你就那么肯定斡离布会照顾好她?”
“老张”笑道:“我原本计划让赏带她走,可是谁知道她阴差阳错的进了金营。如今赏为了救我损了筋脉,闭关去了,恐怕一年半载的出不来。其实她跟斡离布一起也算好,斡离布也很护着她。等她平安的产下孩儿,便会无牵无挂的回家去。所幸没有什么能入了她的心!”
“即便是你?”
“即便是我!”“老张”无力的躺下,很满足的笑道,“其实老天对我不薄了,竟为我留了一丝血脉。”
“四十娘子,四殿下府里的耶律娘子求见。”苏闲正在喝着茶,阿穆嬷嬷进来道。
苏闲心里一阵的不痛快,刚刚想吃完茶去看翩鸿的,如今她又来了,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便道:“请吧!”
耶律观音飘然的进来,今天倒是没有穿红色的衣服,穿了一身的金黄,进来便道:“四十娘子,我说的灯谜怎么样了?”
苏闲笑道:“耶律娘子说的灯谜巧涵玄机,福金无能,至今没有猜出来。”
耶律观音忍不住的得意道:“那灯谜本就是上上之作,至今无人能解,更何况你!”
苏闲无聊的笑了下,问道:“耶律娘子来,就为了灯谜?”
耶律观音道:“不是,我今天来就是想来坐坐!”然后挥手对身后跟来的随从道,“你们都下去吧!”
苏闲奇怪的望着她,耶律观音大方的坐下,巧笑如花,两只眼睛如利剑一样的盯着苏闲,轻轻的道:“苏姑娘!”
苏闲心里颤了下,喝了口茶,淡淡的道:“耶律娘子说什么?”
耶律观音咯咯笑起来:“汴梁城里轰动一时的苏闲到底是名不虚传,到了这个份上还能泰然自若!”
苏闲依旧淡淡的道:“耶律娘子说的什么,我完全不明白。”心里却翻江倒海,斡离布,你让我大大方方的见金兀术,就见出这个结果来?
只听得耶律观音冷声道:“你是不是很怀疑是谁告诉我的?你以为你瞒得了斡离布,瞒得了国相,就能瞒过所有的人?”
瞒过斡离布?苏闲心里想,既然你不知道斡离布知道我是假的,那就不是金兀术告诉你的,看你怎么说?依旧淡淡的笑着,却不说话了。
果然,耶律观音觉得自己占了上风,苏闲不再说话,继续加大了砝码,笑道:“苏闲,你肯定不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吧?那我告诉你,谁都猜不到你是假的,却有个人能认出你来。”
苏闲想了下,赵构,一定是他,可是为什么呢?
耶律观音恨恨的道:“没错,是康王赵构,那可是茂徳公主的亲九哥,还会有假吗?你是假的福金,你骗过了所有的人,却骗不过她的亲哥哥!”
苏闲心里悲凉了下,亲哥哥又如何,亲爹爹又如何,还不是将女儿一个个的送进了火坑?却依旧不说话。
耶律观音笑道:“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苏闲笑道:“康王!”
耶律观音哈哈大笑,笑得张牙舞爪:“对,是他,你知道为什么吗?你还记得李丹蔻吧?”
苏闲点点头,不否认,她当然的记得,在她身上还浪费了一颗金豆子呢。
“那是我的亲妹妹!”耶律观音悲哀的道。
苏闲抬了下眼,心里虽然惊讶,却没有说什么,爱谁的妹妹谁的妹妹,与她无关。
“赵构给我来信说,他找到了我的亲妹妹,还说要将她送到福金的府上,一起北上,我当时听了多开心啊。我们失散了好几年,终于可以团聚了,可是半路却杀出个你,让她饱受折磨而死。”
不说折磨还好,一说折磨,苏闲便怒了,狠狠的道:“耶律观音,你给我说这些,是告诉我你和你妹妹的不容易?赵构给你找妹妹做什么?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卖,还能给你找妹妹?”
“哈哈哈哈!”耶律观音狂笑不止,道,“他给我找妹妹,是为了让我在四殿下面前给他求情,放他回南边,可是你呢,一个人毁了我们两个人的愿望!”
苏闲冷笑一声:“耶律观音,你太小看赵构了。你以为他真的会把妹妹送还给你?跟在福金的身边,会有好下场吗?看看我的翡翠你就应该知道,李丹蔻迟早要被拉出去卖掉。你以为他就那么的好心?”
耶律观音怒目圆瞪,根本不理会苏闲说什么,恨恨的道:“我会报复你,还有斡离布,他灭了我大辽,你和他联手杀了我妹妹。苏闲,你等着,不出两日,我让你痛不欲生!”
苏闲嫣然一笑,道:“痛不欲生?很好,你汉语学得不错,竟然还懂得用成语,很好,你这样的亡国奴就该多学习!”
“哼!”耶律观音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