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相见(1 / 1)
窗外大雨滂沱。
真气损耗的十分厉害,赏云的脸开始泛白,苏闲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千年的寒冰窖一样,似乎有多少真气都是不够用。
赏云住了手,苏闲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冷的浑身发抖,赏云开始有点心慌,自己虽然不喜欢她,可是毕竟没有什么冤仇,他不过是好奇她是谁,为什么能让古浊云破例的动用隐士!他还想知道,为什么银枪会跟踪她,她都让幽冥的人盯上了,还真是有本事!
可是他现在后悔了,如果不是自己把她劫来,她现在应该是得到更好的照顾才对。天心可鉴,他真的不是有意要拍她一掌!
赏云拉过来一床薄薄的毯子,给苏闲盖上去,十分痛苦的下定了决心,凄然的对苏闲道:“打你那一掌,我还你,我去给你找他!”
说罢,赏云的身影已到了门外。去城郊树林的路他是那样的熟悉,不消一刻钟,他便到了,站着大雨里,他不敢去开门,他很期待看到他,可是又很害怕看到他,他希望古浊云能听到是他来了,尽管古浊云并不待见他。
可是屋子里没有声响,他虽然知道古浊云不愿与他说话,可是总该有点人气才对。
等了片刻,杀手的直觉告诉他,古浊云不在!他撞了壮胆,轻轻的推开门,屋里果然没有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屋里所有的摆设还和当年一模一样,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若不是自己不好,他们还会是很好的朋友!
他甩了甩头,不让这些繁杂的东西影响他的情绪,退了出来,轻轻将房门带上。
门口,他看到了两双像鞋一样的东西,长得奇巧古怪,这是苏闲做的鞋拖,整整齐齐的摆在门口。
他忽然间想起,那夜他来,古浊云像是捧着宝贝一样捧着样红红绿绿的东西,想来是它们吧?他心里忽然堵得慌,妒忌像野草一样疯狂的滋长,恶劣的朝那鞋拖狠狠地的踢了一脚!随手摔门离去!
回到家里,看到瑟缩在床角昏迷不醒人事的苏闲,赏云还是气呼呼的,伸手狠狠的去扯那条毯子,却发现苏闲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牢牢的抓着它,真想一巴掌怕她脸上。
可是扬起手,赏云却下不了手。这个女子是被他一巴掌拍晕的,此刻虽然瑟缩着,可是睡相却不讨厌,呼吸均匀,至少不打酣,长得也还算是好看,就是苍白了些,额头上还有块青色的兰花胎记!
赏云换了身衣裳,坐在苏闲的床边,看到苏闲还是紧紧的瑟缩着,心肠一软,便把苏闲抱起来,静静地暖和着她。
过了半晌,苏闲动了动,赏云一抖,松开了手,苏闲重重的跌到了床上,可能本来是醒不了的,可这样一跌,就把苏闲给摔醒了。
苏闲幽幽的睁开眼,看到赏云正装的若无其事的看着外面,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感激了一下,道:“我这个样子吓着你了吧?”
“切。”赏云鼻子里轻嗤一声,“我会怕?!”
苏闲笑了笑,吃力的坐起来,苍白的脸凑到赏云的面前:“那你脸上那种担心的表情是摆给谁看的?”
“我才没有,我是怕一掌拍死你!”赏云脱口而出。
“哦~~”苏闲表现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果然拍了我一掌,我说我怎么会吐血!”
赏云面色一紧,争辩道:“我还你了,我去给你找他了,他不在而已。”
苏闲诧异了一下,随即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身体向后,靠在了床柱子上,懒洋洋的嘲笑道:“找了个大夫就叫还啊?你怎么不让我打你一掌呢?”
话刚出口,苏闲就后悔了,自己打他一掌,那才是疯了了呢!还不及蚊子叮他一口呢,轻咳了一声,又道:“他怎么会在,只怕在青楼里销魂呢!”
苏闲想,既然不在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昨天夜里没有回去呗,去哪儿了,肯定是在矾楼住下了啊,那莺歌燕舞的,快活着呢!
赏云皱了下眉头,瞪了苏闲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昨夜在那里!”苏闲面无表情的回答。
赏云停了一下,他昨天也在?自己却没有留意到,看来,古浊云越来越会掩饰自己了,想了一会,又问:“你中的什么毒,怎么会那么冷?他治不好你吗?”
苏闲迷上眼睛,摇摇头,鼓鼓涌涌的躺下,道:“他师父都治不好呢,更何况是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道,“我还要睡一会,你随意!”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这里是苏闲的家,而不是赏云的家一样。
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几句,见苏闲睡着了,赏云轻轻的出去,飞身往矾楼奔去。
偌大的一个矾楼,本就集合了酒楼,茶楼,妓院等招揽客人的营生于一起,白天也是宾客来往,好不热闹。
赏云一席紫衣,长发卷曲,桃目微眺,风度翩翩的出现在矾楼的门口,来逛青楼的人很少有这样好相貌的,一出现,姹紫嫣红便早早的围了上来,“这位爷,听曲儿还是找乐啊?”
赏云浑身的打了个战栗,要他杀人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听到这瘆人的声音,他还是觉得心里发凉。冷冰冰的道:“昨日兄长未归,今日特地来寻,请姑娘们告知。”
“哟……”一位脂气香粉道,“公子一家都好兴致哦,都这么嘴馋,不知公子家的大公子什么模样,是否也如公子这般英武俊俏?”
赏云的胃里翻江倒海,他本想像杀手一样猫着查出来,被苏闲嘲笑了一顿:“你以为你是卧底啊?猫着,等你见着古浊云他都精尽而亡了!”
于是他便听从了苏闲的建议,大摇大摆的逛窑子,可是,他若早知道会这么麻烦,杀了他,他也不会趟这个浑水。
赏云面色铁青,道:“兄长姓古,长相与我差不多!”
“啧啧啧,哪位姐妹昨儿接了这么位神仙似的人物啊,出来让咱们瞧瞧。”
一道柔媚的目光射来,赏云警觉的抬头望去,庸脂俗粉当中有一女子光艳照人,白嫩纤细,巧笑如花,水影动人的眼眸,神采飞扬,浓密乌黑的发髻高高耸立,挽的是飞凤髻,艳红绣制的百花长裙,虽然明艳,却不显俗气,纤步轻移,来到了赏云的面前,轻蔑的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大红嘴唇,朝赏云莞尔一笑,道:“公子请跟红迷楼上说话。”
看到红迷出现,刚刚说话的大红嘴唇闭上了嘴,这个红迷和她姐姐紫惑一样,惹不起。
赏云跟红迷上了楼,曲曲折折的走了一段,红迷轻轻敲了敲一扇门,柔声道:“姐姐,有位公子来寻古公子。”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以后,一个温柔的声音道:“请他进来吧!”
赏云阴着脸走了进去,这很明显是间女人的卧房,鎏金的凤灯挂在四周,就是到了晚上也很明亮,整个房间轻纱落蔓,似是烟雾叠嶂,轻纱后面,宽大的软床上此刻正侧卧着一个人,轻盈的丝被很是随意的搭在他的身上,结实的臂膀光光的露在外面,晶莹雪亮的凤目直直的盯着眼前正在给他喂饭的一个紫衣女子,连余光都没有遗漏出半分给赏云。
床前坐着的这个紫衣女子静静地转过身,赏云看清了她的全貌,梳着简单的兰花发髻,上插东陵上好的白玉雕凤簪,光滑莹白的鹅蛋脸,薄薄的胭脂红霞两颊飞,修长的细眉弯弯的似新月,安静的眼眸似水多情,仪容娴静,体态淑婉,飘逸的紫色绫罗雪纱笼着她窈窕的身躯。她叫紫惑,
红迷紫惑……
紫惑轻轻的将碗放到桌上,见赏云阴着脸盯着古浊云,并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瞧向古浊云,她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可是眼下这个时候赏云明显的满脸的怒气,她如果开口,赏云就会把她变得永远开不了口。
古浊云没有看赏云,只是温和的朝紫惑眨了眨眼,紫惑嫣然一笑,静静地退了出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门外的红迷。
这是个聪明的女子。
房间里,紫衣的男子站着,冷清的桃花眼里千思万绪,内心凄楚;裸着的古浊云躺着,潋滟的凤目里不着痕迹。
良久,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踪影,赏云双手抱拳,弯身作揖,独有的不辨雌雄的声音安静的响起:“参见教主。”
“我不是!”古浊云依旧侧卧,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情绪,“未得到召唤,隐士出来做什么?”
“出来禀告教主,我带走了苏姑娘。”赏云极力的压制内心的翻腾。
“她如何?”古浊云深深的吸了口气,昨夜百里长的话,他还牢记在心!
“昏迷,醒来,昏迷,再醒,再睡……”赏云用简短的话,概括了苏闲这一夜的情况。
听到了“睡”字,古浊云松了口气,他知道,定是赏云暗中帮助,苏闲才会脱险,但是依旧是毫无表情的道,“费心了!”
赏云听到这几个字,心里颤了一下,这是古浊云近几年来第一次说的有关他的话,鼻子一酸,喉咙一堵,没有做声。
良久,赏云道:“你去看看她!”
古浊云凤目顿时幽暗了一下,盯着赏云,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正眼看赏云,赏云长高了很多,像个大人了,面貌上也更加像黄观,只是,他依旧气他,气他当年,伤害他唯一的朋友。
“你伤了她?”古浊云问道。
赏云垂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古浊云闭上眼睛,道:“你既能伤她,就自己找人医治吧。”
赏云抬了下头,恍惚间,似乎自己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一样,心里凄然,道:“我知道,你怨我伤了大哥,所以你罚我,我没有怨言,你一辈子不理我,我也接受,只是苏闲,我真的无意伤她。我知道你不信,但还是请你去看看她,她今天浑身冰冷。”
古浊云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今天下雨了,他也在昏迷中,所以他忘记了,嘴上却依旧冷冷的道:“雨停了,她就好了。你走吧,好好照顾她,防着百里长。”顿了一顿,又道:“你……还不肯回家吗?”
赏云一行清泪滚落,轻轻一拭,转身便走。
回来时,苏闲还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顽皮的看着他。
赏云一脸铁青,冷冷的看着咪咪笑的苏闲,苏闲笑他道:“赏大公子,今天逛青楼感觉如何?”
赏云白了她一眼,看样子苏闲是没有什么大碍了,看着她笑靥如花的面容,不觉诧异的问道:“他去青楼,你就那么淡然?”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样?”苏闲也诧异的问道。
赏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他去找女人,我觉得你该生气才对?”
苏闲更加迷惑了,不解的问道:“他找女人我为什么要生气?难不成我该鼓励他找男人?”
苏闲一语未毕,赏云本来俊俏的脸立刻变的阴森恐怖,冷冷的盯着苏闲,把苏闲看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