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献技(1 / 1)
苏闲此刻十分嚣张的站在老鸨的面前,长长的白衣胜雪,那朵鎏紫玉芙蓉在灯光的闪烁下更加的瑰丽异常,而真正让人窒息的是,苏闲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正托着两颗黄灿灿的豆子。
对,是金豆子。苏闲十分不想找麻烦,要和这样风月场上的女人斗嘴,自己可不周星驰,根本就说不死她,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钱!
想当初,发哥燃百元大钞点烟那嚣张、跋扈、却不失风度的微笑,牢牢的刻在了苏闲的心中,今日,苏闲终于可以模仿伟大的小马哥那酷酷、拽拽、帅帅的表情,心中暗暗地朝自己打了个“yeah”的手势。
老鸨一见金豆子,知道来了烧钱的主儿了,声音立刻软了八度,像掺了糖精一样道:“瞧瞧,瞧瞧,像姑娘这样的眉眼儿和身段儿,怕是整个京城千百年都求不来一个呢,来来,里面请。小宝,给姑娘找个好台子,雅静一点儿。”
苏闲嘴角扬了扬,手指微颤,那两颗金豆子“哒”“哒”的落在了地上。老鸨的脸霎时间由红变绿,由绿转黑。楼里又开始了嗡嗡的哄闹。
苏闲跟着前面的那个小厮,一边走,一边环视着四周,丝毫没有发现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不经意的动了动。
不一会儿,搭配素雅的中心台上,上来两个小姑娘,轻轻的摆上一方古琴,周围的杂乱开始变得骚动,然后齐齐的静了下来。李师师的“冷”是早有耳闻的,看来就是这些凡夫俗子也不得不为之折服。
“师师让各位久等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苏闲听的心里都酥掉了,那声音如怨如慕,如烟波流散,如东风抚柳,如出谷幽兰,钻入耳中,沉入心底,让人陶醉不已。
轻纱帐后,缓缓走来一女子,身形婀娜,一袭雪白,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真真的称得上是柔媚无双,加上眉间那颗美人痣,更是风情万种,人见人爱,苏闲看的都呆了。
李师师冷艳的端坐在琴案前,寒暄几句,修长白皙的手轻轻上扬,挑起琴弦,曼妙的琴声缓缓而出。
琴声淙淙,苏闲不懂琴,不懂她弹得什么,只觉得那琴声清亮透彻,却透着几分绵柔,闭上眼睛缓缓的想象,看到的是明媚的春日,娇小的黄鹂,清澈的泉水……
琴风渐转,似有一丝哀怨,一种寂寞,点点的悲凄,那是一个女子,静静地坐在溪水边,等待她的爱人,除了等待,没有追求,没有自由,只能等待……
苏闲睁开眼,诧异的望着李师师,自古帝王多薄情,世人只见到了她被宠幸的幸运,却未知她寂寞的辛酸。因为她是皇上宠幸过的,哪里还有人敢来问津,而皇帝有三宫六院,后嫔妃嫱,这里不过是种新鲜,只是活活的将李师师变成了孤家寡人。
一曲弹毕,李师师朝众人扶了扶身子,客套了几句,朱唇轻启,道:“刚刚我听妈妈说,今日这满堂客人中,来了位姑娘,师师足不出户,未免觉得惊奇。妈妈又说这位姑娘天人之姿,出手阔绰,师师想认识下这位姑娘,可否?”
苏闲惊讶的看着她,而她也朝苏闲这里看来,苏闲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不会吧?
正在空白着的时候,苏闲的台边上来了两个丫头,朝苏闲深深的施礼道:“姑娘,我家姑娘有请,未知姑娘许否?”
“许,当然许!”苏闲慌忙的看了看周围,她仿佛看到了古浊云那云卷云舒的眸子,她现在十分期待古浊云能一个箭步冲过来,拉着她撒丫子跑。可是,那似乎是她的幻觉,那冷静幽深的眸子——不见了。
苏闲跟着两个丫头,来到正中的台子上,李师师含笑的望着她,苏闲紧张的不能自如。
李师师上前拉过她,坐在自己的身边,淡淡的,轻轻的道:“姑娘敢独闯青楼,难道还怕站在中央吗?”
苏闲看着李师师,这个女子,经历过了那么多,她的一生都在受人瞩目,能在须眉之间寻得自己的一席之地,便由衷的佩服,灿然对李师师一笑,道:“姑娘误会了,只是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点,有点错愕。”
李师师嫣然一笑,朗声道:“这位姑娘率真可爱,能来听师师琴一曲,师师万分感激,想必姑娘的琴音也是十分出众,只是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姑娘为师师和在座的各位弹上一曲。”
“好”, “好”,这个李师师还真会调动气氛,四周马上群起呼应。
苏闲大惊,嘴角扯了扯,小声的道:“师师姑娘,这话乱说不得,我不会弹琴!”
师师脸色一凝,低声道:“妈妈说,姑娘是来找师师切磋的。”
苏闲都要急哭了:“师师姑娘,我慕名前来,并不是为了踢馆!”心里把那个妈妈骂了一百八十遍了,不就是耍酷把金豆子扔到地上了吗?至于让我转着圈的丢人吗?
“二位姑娘快点啊!”
“师师姑娘再来一曲。”
“来一曲,来一曲。”
李师师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低声道:“是师师鲁莽了。那姑娘有没有一技之长,把这个场子圆过去?”
“唱歌算吗?”苏闲脑后的冷汗一滴一滴的掉下。
李师师无奈点点头。
苏闲站起来,长长地舒了口气,露出一个内心没底气,但面子上看很自信的笑容,自认为很有派的抬起双手,缓缓一压,周围沸腾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苏闲朗声道:“今日小女来此,和诸位叔伯、公子一样,为了一睹师师姑娘的芳容,聆听仙音。承蒙师师姑娘垂青,苏闲今日为诸位唱个曲儿,做片绿叶,衬一衬师师姑娘这朵红花。”
“好。”“好。”周围掌声雷动。
“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叔伯、公子们海涵。”
苏闲定了定神,朱唇轻启: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
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纱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李师师本以为苏闲的曲子自己一般能和上琴声,可是当苏闲一开口,李师师就愣住了,这样的唱法,这样的词,自己闻所未闻。抬头望向苏闲,苏闲正在陶醉: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苏闲温婉的歌喉打动着李师师的心,菊花残,满地伤,李师师那颗尘封已久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知音,纤指微拨,《菊花台》的旋律应声而出。
苏闲心里深深的折服,不愧是才女,听一遍,就能记住旋律。有了李师师的伴奏,苏闲更加自信开来,仿若置身于那满地残花的乱世,声音委婉而凄凉,伤感而又深情: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你轻声地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听到这里,满座的人无不惊叹,无不凄凉,各自叹息自己的伤心往事: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
北风乱,夜未央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神伤”
一句“徒留我孤单在湖面神伤”结束了这场看似高雅的闹剧,宾主尽欢,宾客们心怀留恋的纷纷散去。
李师师拉着苏闲的手,到自己房里闲坐了会儿,不住的道歉,苏闲淡淡笑而客气着,二人相望怅然。李师师怅然的是她的青春和感情,苏闲怅然的是她的遭遇。
本来苏闲是十分仰慕李师师的,可是现在,苏闲的心里还在刚刚的慌乱中没有缓过劲儿来,使得二人有点冷场。
小坐了一会儿,苏闲起身告辞,李师师要给苏闲找个马夫,苏闲也拒绝了,因为她生气呢,刚刚自己恍惚见明明见到了那双潋滟的凤目,却倏地悄然不见了。
辞别了李师师,苏闲低着头,慢慢的走在路上,可是,命运似乎不怎么青睐苏闲,苏闲就这样缓慢的走,还是硬硬被一个人狠狠的撞了出去。
“哎哟!”苏闲吃痛,紧紧的捂着自己的额头。
“对不起,姑娘,在下鲁莽。”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苏闲低着头,摸索着想找个地方坐下,可是把她撞得不轻,晕晕的。
那人扶着她找到了个石阶,苏闲趴在自己的手掌里,良久抬不起头来。
“姑娘,你怎么样?”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闲终于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清楚了这个把她几乎撞出脑震荡来的人,恍惚见,闻到了一种好闻得清香,脑子一乱,张口叫道:“黄瓜?”
“额?”来人错愕了一下。
苏闲定了定神,把来人看清楚,卷曲的长发不错,被五彩的丝带轻拢到后脑,也是玉雕粉琢的脸,却有点凄冷,他也有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声音却颇于中性,但看长相,和黄瓜长得的确神似。
看到苏闲发呆,那人有问道:“匆忙间冲撞了姑娘,很抱歉,姑娘可曾好些了?”
苏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没事!”然后,又揉揉自己的头。
来人伸出手,放在苏闲的额头上,轻轻的做起了按摩,苏闲一愣,慌忙的撇开头,却被来人按住了,苏闲心里毛毛的,却恍恍惚惚的笑道:“表哥,我没有事。”
来人停住了手,看着苏闲,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样,问道:“姑娘刚刚叫我什么?”
苏闲又是一愣,迷离的道:“公子莫要见怪,我有个表哥,跟你长得有点像,所以,我才认错了人。”
来人一笑,问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苏闲疲惫的摇摇头,迷迷瞪瞪的回答道:“回家!”起身便要走,脚下一软,斜斜的跌到那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