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七夕（1 / 1）
古浊云今天的兴致似乎很好，拉着苏闲几乎逛遍了整个汴梁城，去了包公祠，游了黑铁塔，看了花团锦簇的梁园……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苏闲放松的坐在船头，月儿半圆的挂在中天，一脉月色华光泄下，将周围的夜荷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色，周围的荷田清香万里，夏风拂过，并不觉得热，苏闲脱了鞋，将脚泡到水里，扑棱扑棱的，像小鸭子一样。小时候，苏闲就喜欢坐在门口的木桥上将脚伸到水里，柔软的水流过脚面，划过脚心，真是舒服，天黑的时候，就会传来妈妈的叫声：“小闲，吃饭啦……”。
古浊云在她身边站着，背着手，一改往日的常态，没有斥责苏闲不守妇道的露脚丫子，苏闲拉拉古浊云的手，示意他坐下，问道：“古浊云，我心里毛毛的，你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
“看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吗？”
“那倒没有，只是，你今天带我玩了一天，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所以觉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似的，心里怪不自在的。”
“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生日？某某纪念日？国庆？中秋？都不是啊！
苏闲摇摇头。
古浊云英俊的脸上划过一丝失望，道：“今天乞巧节！你们女子不是都最期盼过这个节的吗？”
“哈哈哈哈。”苏闲忽然大笑道，“就为这个，你带着我逛了一天？”
“对呀！”古浊云一脸郁闷的望着哈哈狂笑的苏闲，“很好笑么？”
“不是不是。”苏闲解释道，“我是觉得我太多心了，还以为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今天我，很开心。”苏闲笑着底下头，故作含羞状。
“给你。”古浊云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什么呀？”苏闲接过来，望着古浊云，轻轻的打开，“不是吧？”轻轻的一声惊呼，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粉雕玉琢的芙蓉花，跟自己送出去那只相似，只是这朵看上去还泛着盈盈的紫光。
苏闲轻轻的抚摸着玉芙蓉，心里百感交集，眼泪不争气的噗噗落了下来。
“喂，怎么啦，怎么又哭了？”古浊云皱着眉头问。
“没有啦，人家是感动啦。”苏闲用袖子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伤心哭，生气哭，连高兴也要哭……”古浊云第一次束手无策的抱怨道，“女人心，海底针……”
“嘿嘿。”苏闲不好意思的笑道，“古浊云！”
“嗯？”
“我发现……”苏闲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古浊云就等着她说出句什么感人肺腑、诗情画意的话来，只听苏闲顿了一顿，道：“我发现，有钱真好！”
古浊云更加无奈了，“苏闲，不早了，回去吧。”
多年以后苏闲想起来这段过往总是暗自叹息，多么好的良辰美景啊，就这么被“钱”这个字给搅和的一点诗情画意都没有了。
“坏蛋，坏蛋……”
苏闲和古浊云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阵声音。循声望去，门口不高的一棵树上，停着一只白色的鹦鹉，正盯着苏闲吱吱嘎嘎的叫。
古浊云笑道：“你拔了它的尾羽，它记仇呢。”
苏闲不服气的道：“你怎么就能肯定是我拔的，不是青儿拔的？”
古浊云笑道：“青儿可没有那个胆量，但凡是我的东西她都不会动。”
“哦，”苏闲低了低头，“我想用它做只羽毛笔。”
“羽毛笔？”
“是啊，你也知道我毛笔字写的不好，不过我的硬笔书法写的还不错。”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的羽毛笔能写出什么样子来。”
“不用写的。古浊云，我给你露一手，省得你老觉得我不学无术。我给你画个头像怎么样，全当你送我玉芙蓉的回礼了。”
古浊云漂亮的凤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
苏闲摇头晃脑的笑笑，拉起古浊云回到房里，把古浊云按在椅子里，找出墨，铺平了纸，却发现原来拔得羽毛落在古府了。
于是，苏闲撒腿跑了出去，在古浊云反应过来并且冲出来之前迅速的逮住那只胖胖的如同鸽子一样的鹦鹉，朝着尾巴上狠狠地拔了一下，那只鹦鹉疼得吱哇乱叫。
看着苏闲兴高采烈的拿着羽毛回来，古浊云狠狠的瞪了他两眼。
苏闲立刻制止道：“很好，保持这个恶狠狠的样子。不要动。”
“哪里有你这样作画的？”
“不要说话，保持你那恶狠狠的样子。”
古浊云无奈，只能使劲的瞪着眼睛。
苏闲从未见过古浊云发怒的样子，觉得古浊云瞪着眼睛，面色铁青的样子很有意思，本来能五分钟画完的，也要故意的拖延。
古浊云对苏闲的这种做法十分反感，可是又不想驳了苏闲的面子，终于，在古浊云瞪得两只眼睛冒金星、流眼泪的时候，苏闲把大作上交了。
古浊云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揉着眼睛，苏闲为了得到句好评，屁颠屁颠的来到古浊云身后，勤快的给古浊云捶着肩。
“怎么样？”苏闲问道。
“你家乡的人作画都这样吗？”
“呃……这只是一种手法，工笔，还有很多，素描啊，彩绘啊，等等等等，怎么样？像不像嘛？”
“我有这么丑吗？”古浊云一脸鄙夷的道。
“哼，不懂欣赏，不要算了！”苏闲一弯腰，伸手就要抢过来撕掉。
“不行。”古浊云一闪，躲开了苏闲 ，目光没有离开那张纸，道：“既然是画的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
“哼，还不是你们这里材料不够？要是有铅笔，我会画很好的。改天，我画幅水彩给你见识见识，哼。”
“算了吧，把我画的更丑怎么办？”古浊云慵懒的回答。
“哎，你别太小看人哦。我怎么说也是个硕士毕业，会比不上你这个破秀才？”
“说士？什么东西？”
“哼，懒得理你。”苏闲一转身，出了门，捡了块干净的地方自己坐下来生闷气。
古浊云缓缓地跟出来，坐到苏闲的边上，道：“人家都说乞巧节乞巧节，向织女娘娘祈求心灵手巧，找个如意郎君，香烛我都给你买好了，你不拜祭拜祭？”
“我们家乡没有这个风俗。”苏闲没有好气的回答。
“那你们那里都怎么过？”
“不知道，只是我们那里有说这是中国的情人节。情侣一起过。”
“情人节？”
“嗯，那本来是西方的节日，后来流传到我们那里，大家就开始过。基本上就是男人送女人玫瑰花，女人送男人巧克力。”苏闲向往的回答，然后又严厉的道：“不要问什么是玫瑰花，什么是巧克力，我懒得给你解释。”
“哦，那……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什么礼物？”
古浊云扬了扬手中的画，苏闲劈手就夺，道：“你不是说很丑吗？不稀罕就还给我。”
古浊云又是一闪，微微一笑，道：“虽然勉勉强强，可是我得留着交换水彩画啊，你答应的，不能反悔哦，织女娘娘可是在天上看着呢。”
“进去吧，一会会下雨。”古浊云道。
“不会啊，我没有感觉啊。”
“你抬头看，月亮都不见了。”古浊云换了个姿势，道：“每年七夕基本上都会下雨，这里叫做情人泪，织女和牛郎要分开了，肯定会掉眼泪的。”
“真是可惜了。听说西施故里的人每逢这天都会去放河灯的，如果下雨，那岂不是河灯都就翻落了？”
“河灯？倒是新奇，你见过吗？”
“我没有见过真的，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播放的，很好看，漆黑的河里星星点点的，像是天上的星星的……”苏闲的眼里充满了向往。
“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古浊云道，“不过，既然你想看，不如明年七夕我们去西施故里，放河灯！”
“古浊云，你还真是闲的荒。”
古浊云学着苏闲的样子耸耸肩，道：“反正在你眼里我是有钱人，用不着辛辛苦苦的劳碌。”
明年的今天，苏闲怅然的想，明年的今天，我又会在哪里呢？还在这里，还是回去了？
怀远驿，这是大宋王朝接待使臣的地方，此刻灯火辉煌，一个红面的男子和一个古铜脸色的男子站在楼上的栏杆处，俯瞰着这七夕夜间的万家灯火。
“太过分了，灭辽本就是我大金国铁血男儿骁勇善战的成果，他宋朝号称的二十万大军不堪一击，竟然还有脸要求咱们履行盟约，实在是可恨。”红脸的男子愤愤的道。
“宋人向来自诩为□□上国，视我们如番邦，败军之际尚有脸提出要燕云十六州，哼，痴人说梦。”古铜色的脸膛的人道。
“二哥，你有何打算？”
“我与大宋征战多年，此次灭辽，想必你也看到，宋军内部兵备废弛，妥协求和，强干弱枝，如此对我大金国南下一统，十分有利。此次回京，二哥我必定奏请攻宋。机会千载难逢，不可错失。”
“二哥，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被称作四弟的男子一阵狂喜，“若皇上封你为都统，南下攻宋，兀术必定追随二哥你！”
“哈哈，四弟，你近年来屡立战功，假以时日，必定是我大金国的兵营之魂，只是，二哥劝你，以后在宫中尽量少穿南朝服饰，你可知父皇生前甚是不欢喜！”
“哈哈，二哥提醒的是，今后，我尽量少穿，免得惹得皇上不高兴。”红脸的男子笑道，“二哥，我们何时启程？”
“不急。”被称作二哥的人抬手道，“多住几天，还要再见见宋主，燕云十六州，他可要破费了……”那人悠长的目光眺向远方，欣赏着汴梁的七夕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