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 借钱（1 / 1）
苏闲这下可是慌了神，青儿病了，怎么办？
苏闲把青儿努力地扶到自己的背上，拖拖拉拉的背到前院去，寻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把青儿放到床上，然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被子拖到院子里，找了个阳光还不错的地方晒上。给青儿打了水，湿了块毛巾搭到青儿的额头上。然后去后面拿了早晨收拾来的东西，悄悄地闪出了后门，看看四周无人注意，使了使劲扛起那个大包裹撒丫子开始跑。
来到一家最近的当铺，苏闲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柜台上一放，道：“当。”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上前来，苏闲一看这男人长的样子就想上去揍他一顿，和电视里的奸商太像了，奸诈，狡猾，小气……
正想着，那八字胡道：“活当还是死当？”
苏闲想了想，反正也没有什么钱赎回来，而且，这些东西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的，便坚定地道：“死当。”
那八字胡嫌恶的扒拉着苏闲带来的那些料子还算不错的衣服和没有摔破的花瓶，道：“三十文。”
苏闲也不知道这三十文到底是多少，接了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沿路给买了点吃的，又去了医馆，医馆里一个不高的小老头接待了她，苏闲吱吱呜呜的说了下青儿的病情，这种病苏闲估计就是感冒，搁到现在，苏闲就自己去买点什么退烧药吃了拉到了，可是没有西药的北宋末年，除了喝那些黑乎乎的药汁，没有别的办法。
那老头大包小包的给苏闲抓好了药，苏闲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得多少钱啊？
霹雳啪啦的一阵算盘声响，老头瞪起浑浊的小眼珠，道：“八十文。”
苏闲龇了龇牙，轻声问道：“老先生，能打折吗？”
那老头显然很崩溃，吹胡子瞪眼的道：“我的药是满京城最好的，绝对童叟无欺，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侮辱我这样的老人家。”
苏闲一愣，问问打折就是侮辱吗？
正在不知所措间，那老头子不知从哪里呼唤出几个徒弟，你推我搡的把苏闲给推了出去。
“哎~你这个老人怎么不讲理啊？”苏闲在门口大嚷大叫。
这是一个胖胖的大婶过来拉住苏闲，很诚恳的道：“姑娘刚刚跟他讲价钱了吧？”
苏闲点点头。那胖大婶一笑，道：“这老头就这毛病，一有人跟他讨价还价，他就觉得人家在说他的药是假的，姑娘要是只是发热流鼻涕，用药做什么？去集市上买它几块大姜，烧成姜汤，一碗灌下去，汗一出，就好了。”
苏闲想想也是，自己小时候就喝过不少姜汤。青儿平日里就身强体健，肯定能顶过去。
谢了大婶，苏闲来到街上，扫荡了几块大姜，跟人家吱哩哇啦讨价还价的买了五个鸡蛋，那三十文就见底了。
苏闲心急火燎的回到古府，这是已是大约十点左右了吧，苏闲心里暗想，没有手表真是可气，连几点都要盯着太阳看。
幸好街上人不多，苏闲四下看了看，趁人少，跐溜一下就跑到了后门，轻轻地推开小院门，苏闲赶紧的去看青儿。
青儿依旧在睡觉，苏闲没有动她，又回到小后院的厨房，生火做饭吧。邻居的后院开始热闹起来，想来是下人们都开始准备晌午饭了。苏闲不敢生火，就又回到了前院。哀声叹气期待天快一点黑，黑了好给青儿做姜汤。
中午时候，青儿醒了，和青儿吃点东西，把床上的被褥换成了刚刚晒过的。
青儿精神似乎好了一点，可能是吃了饭，胃里舒服了点，可是依旧是发烧。看到苏闲的衣服上有从山上摔下来是刮破了的口子，青儿便找来针线，一一的给苏闲补上。两个人也不说话，就好像一说话就会被人告发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色渐暗，苏闲迫不及待的去给青儿生火做饭。折腾了一个时辰之后，一碗鸡蛋姜汤端到青儿面前。
青儿忍不住的小声嘲笑了一番。
晚上睡下，苏闲想，一定要弄到钱，古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了，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把桌子椅子拿出去吧？
清晨起来，苏闲尽量收拾整齐，带着一颗坎坷不安的心早早的出了门。
清晨的汴梁雾气朦胧，烟柳薇翠，街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偶尔有清晨到汴梁河挑水的人走过，水桶和扁担吱吱呀呀的声音奏响了清晨安静的音乐。
苏闲来到黄金柜房门口的时候，柜房还没有开门，苏闲便很惆怅的坐在柜房的门口暗自揣度。
这黄瓜的柜房还真是豪华，二层的小楼临街而建，朱红的大门两边，悬挂着两支镶着红边的褐色大旗，在微风中招招摇摇。高高的门头上金黄的大字——黄金柜房，在漆黑发亮的底色的映衬下显得相得益彰。两根漆红的圆柱立在门口，圆柱的顶端雕栏刻花，古朴而又雅致。中间是一幅对联，左边“四海来财宾为朋”，右边“八方进宝客做友”，虽然这对联可耐，可是商人追求利润最大，这样写也写出了商家的最大的心愿。
苏闲在薄薄的风中轻轻地打了个战栗，借钱不是件简单的事，从未开口求过人的苏闲还真是不好意思开口，可是眼下青儿高烧不退，总不能不看大夫。至少青儿生病期间，不能让青儿受委屈，至少不能让青儿挨饿。
雾气并没有散尽，天色也却越来越阴沉，沉沉湿气让苏闲很不舒服，每到下雨天就会这样。苏闲已经冷的浑身发抖。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开口向黄瓜的柜房借钱。
黄金柜房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出来一个瘦小的老头，身材伛偻，头发虽然花白，可是却梳得想小牛刚舔过一样，一丝不乱。小老头慢慢腾腾的打扫了一下大门口，看到门口坐着的苏闲，幽灵般的“嗖”的一声，一下窜了进去。
苏闲深深吸了口气，扯了扯青儿刚刚补好的衣服，犹豫的走进柜房的大门。
见有人来，柜台上的伙计热情的迎出来，“姑娘，存钱还是取钱？”
“呃……”苏闲脸红的垂下眼睑，一脸赧色，嗫嚅道：“不是存钱也不是取钱。我想……”
小伙计一脸诧异，还是堆笑问道：“那姑娘来是？”
苏闲两只手狠劲的绞着自己垂下来的一绺头发，狠了狠心，小声道：“我想借点钱……”
“什么？”小伙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道：“姑娘，你可有什么作抵押？”
苏闲紧紧地抿着嘴，使劲摇摇头。
“这……”小伙计面露难色，解释道：“姑娘，你没有什么作抵押，我们不能借给你钱。”
苏闲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急急的道：“我只借一小部分，治疗我妹妹的病。待到隔几日我们回到家中取了钱自然便会归还。这位小哥，求你行行好，或者，我出去做工还柜房的钱也是可以的。”
“姑娘，实不相瞒，如果没有抵押，那借钱的利息是相当高的，只怕这种高利息的借贷于姑娘并不合适。万一姑娘到期还不上，只恐怕对姑娘不好。”那小伙计真诚的道，“我与姑娘讲这些，并不是危言耸听的吓唬姑娘，而是希望姑娘你可以三思而后行。更何况……”那小伙子顿了一顿，似乎在想想该如何措辞，“恕小的直言，像姑娘这样孑然一身的人，只怕借到钱后会不止去向。”
苏闲故作轻松的一笑，耸了耸肩，道：“多谢这位小哥提醒，只是，我妹妹病重，只怕挨不了几日，这位小哥如问我是否有东西做抵押，这个……”苏闲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我贵重的东西没有，只有这枚古钗。”
苏闲从头上拔下那只当初明珠给自己绾发时自己挑的那只古意钗，递上前去，又觉得实在寒酸的要命，红着脸小声的说：“这钗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可却是我的第一件饰品，我视它极为珍重。眼下不知是不是可以暂时押在这里，待我有钱之时便来赎回？”
“这……”小伙计的眼中似乎露出一点鄙夷的神色，道：“姑娘不妨带着这支钗去趟当铺，获取会有些收获。”
苏闲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阿萧，让这位姑娘进来说话。”
“是，掌柜。”被换做阿萧的少年恭敬地回答。
苏闲被请到里面一间屋子，这间屋子不大，光线也不好，看起来像极了账房，早晨那个花白头发的瘦小老头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张漆黑的大得出奇的桌子旁。
桌子上一本本的账目堆得极高，有数本是翻开的，可是看上去却并不凌乱。苏闲跳过对的如山高的账本望过去，里面“埋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模样多高多瘦，头上缠着平常男子带着的藏蓝的丝带，发髻上插着一支墨绿的簪子。
那人不曾抬头，只是以温和的让苏闲以为听到了天籁之音的嗓音道：“把你的钗给我看看。”
苏闲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桌子前，把手里的钗递过去，那人依旧不曾抬头，只是那个瘦小的老头来小心翼翼的接了钗，又小心翼翼的放到那人的面前。
那人把苏闲的钗拿在手里，细细的抚摸着木头钗的纹理，像是在欣赏一位多年不见而又相思成灾的红颜知己。
苏闲悄悄地看着这个人，蜡黄的手虽不修长，却显得极为刚劲，只是骇人的是，那只抚摸木钗的右手赫然的少了后面三根指头。
苏闲看得毛骨悚然，冷冷的打了个寒战。
那人放下手里的钗，好听的温和磁音再次响起：“你冷吗？”
苏闲定了定神，轻声答道：“还好……”
那人拿起笔写了点东西，递给白发的瘦小老头，小老头拿着，迅速的挑开门帘出去。
那人终于抬起头，苏闲笑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只是这一眼，苏闲吓得“啊”的一声倒退了好几步。
一道难看的疤痕从额头的正中央越过右眼角斜斜的插入耳根后，密密麻麻的缝针的痕迹，让他的脸上像是凭空多出来一条巨大狰狞的蜈蚣。
“吓着了？”天籁之音有一次响起，“怎会如此胆小？”
苏闲努力地拍了拍自己胸口，使自己平复下来，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目光却想被吸引住了一样打量眼前的这个人。
蜡黄的一张脸，平淡无奇，已步入中年，眼角的皱纹也很明显，只是那双眼睛却亮的出奇，那似乎不是一双正常人的眼睛，而是一双犀利的兽眼，能够一眼看透人心的神兽的眸子。
“这道疤这么好看吗？”那人摸了摸自己那条蜈蚣般的长疤。
“不好看！”苏闲很直接的回答，又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白痴，便又道：“但是很传奇！”
那人忽然“哈哈”大笑了两声，依旧用很好听的声音道：“传奇？这是某这一生来听到的关于这伤疤最动听的一个词。”
说罢，将古钗递了回来。
苏闲上前接了，这时，先前出去的白发瘦老头回来了，只是他手上还多了一个小小的布包。老头将布包恭敬地放到“传奇”的面前。
“传奇”站起来，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来到苏闲面前，苏闲这才注意到他原来右腿也是残疾的。
“传奇”将那小小的荷包般大的小布包放到苏闲面前，苏闲将信将疑的打开来，伸手从里面捏出一些像黄豆般的东西，苏闲没有见过，将“黄豆”放到自己的掌心，两个眼睛盯着，越看越觉得像是迅雷游戏里的雷豆。
苏闲面带疑惑的抬起头，“传奇”道：“不认识？”
苏闲轻声的探问：“黄金？”
“传奇”轻轻地点点头，苏闲大喜，紧紧地握住那小小的布包，眼前马上浮现的是鸡腿，汉堡，酱香烤鸭，烤乳猪……馋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苏闲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兴高采烈的道：“谢谢，谢谢你。”
正高兴着，忽然问道：“我怎么偿还这么多钱？你就不怕我跑了？”
“传奇”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丫头，那支钗，你可要收好，不要轻易当掉，它比你想的，值钱！”
苏闲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心里庆幸，幸好当初搭破马车的时候没有把古意钗送给那悍妇，苏闲还要问些什么，“传奇”却转过身去，轻轻地对白发瘦老头道，“送客！”
苏闲是被小老头给推出来的，真是不明白怎么宋朝的老头都这么的不动礼貌。
在柜台上将几个金豆子兑换成碎银子，苏闲马上像土匪下山一样，跑到汴梁城里最大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