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探问（1 / 1）
华灯初上，苏闲和青儿在房里没有什么事做，苏闲就拉着青儿出来散步，这里算是一个不小的镇子，现在歌舞升平，也没有什么宵禁令，只是晚上没有电，大家睡得早罢了。苏闲拉着青儿，沿着酒楼边的一条小河旁慢慢的逛游，青儿显得十分怕的样子，紧紧的拉着苏闲的衣袖，苏闲笑话她道：“看你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怎么出来看起来倒是胆小了呢？”
青儿道：“姑娘，哪里有女子夜晚出门的道理，遇到黑风煞怎么办啊？”
“黑风煞？”苏闲听到这个名字觉得稀奇，问道：“难道是什么采花贼或者是江洋大盗？”
“这个倒不是，而是个女鬼！”青儿神秘的小声的说道。
“怎么个鬼法？”苏闲依旧笑咪咪的，她才不相信鬼呢。
“那个女的前世很倒霉哦，是个开酒楼的，可是有一天晚上来了几个住店的，这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开酒楼又不分人好坏，她就给那几个人开了房，可是谁知那几个坏人一来就看中她的美色，睡到半夜，那几个坏人竟然强行进入她的房间把她给那个什么了。”青儿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神情里似乎有点悲愤，“然后又烧了她的店，她就被烧死在店里。她死了以后不甘心，就到阎王那里讨了个旨，永远不再投胎，要做个妖精。阎王看她前世可怜就答应了，但是不准她她害人，否则就要变成一震黑风。她虽然表面上同意了，可是她恨死男人了。做了妖精后，她把自己变得更加漂亮，她又开了一家店，专门勾引男人，只要夜里男人被她勾引上了，去了她的房间，她就会吸干他们的血，然后把他们变成枯树叶，吹到窗外去。”
苏闲笑了笑：“那你怕什么啊，她恨男人，又不是恨女人。”
“姑娘不知道，她杀的人太多了，终于也遭了报应，一天一个老道来到她的店，感觉她的店里妖气阴气都很重，就变成了一个少年来住她的店，她见到美少年当然也上前勾引，那老道就将计就计，半夜里来到她的房间，可是她毕竟是个妖，法力远没有那老道厉害，不仅没有吸干老道的血，还被老道用金印给封住了妖性。那老道也是念她可怜，可是再可怜也不能把怨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就把她变成了一阵黑风，只能在夜间刮过。”
“不就是一阵风吗？那也不打紧啊。”
“可是，我小的时候我娘说，那黑风变成风之后，怨气未消，凝聚成煞，要是女子夜间出行万一遇到了黑风，就会被她的怨气侵扰，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哦，这样啊！”苏闲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里想，是不是自己那么倒霉都是因为晚上老是出去瞎逛悠引起的！当下暗自叹息，不再说话，慢慢的和青儿往回走。
“青儿。”苏闲忽然停下脚步问道。
“恩？干嘛？”青儿吓了一跳：“姑娘，不要这么大声，怪吓人的。”
“古浊云是表哥的近亲吗，为什么我住的后院原本是他的呢？”
“姑娘，古公子不是黄公子的近亲，而是……”青儿朝四周看看了，诡异的压低了声音：“而是获罪在这里受软禁的！”
“什么？软禁？”苏闲听了惊了一跳。
青儿点点头，继续道：“元符元年我大宋击败西夏号称四十万大军的进攻，第二年，西夏数次遣使向宋求和，先皇仁慈厚德，派使节同意两国交好。那年西夏进给大宋美女百名，其中就有黄公子的母亲和古公子的母亲。当时两位老爷同朝为官，虽然官职不大，可是都有军功，各得赏赐。黄公子的母亲和古公子的母亲由于同来自西夏，虽未被赏赐给同一人，但二人私下却常常见面，感情甚好。更巧的是，两个人竟然同时怀孕，都诞下男婴。两位老爷大喜，又同是老来得子，加之两位公子的母亲亲如姐妹，遂在公子年幼之时便给他们结为异性兄弟。只可惜黄公子的母亲生性柔弱，在家中不的志，美人早夭，古公子的母亲便待黄公子如同自己所出。”
“哦，八拜之交，感情自然很好，可是古家因为什么获罪了呢？”
“姑娘慢慢听。那西夏虽然表面与我大宋交好，可是并非真心，元符三年，青唐羌酋结聚反宋，西夏遣兵十万入援，自此战火不断。宣和元年，童贯强令刘法将军深入进攻西夏，夺取朔方。可是宋军刚出统安城，即遭西夏察哥的军队夹击，刘法将军败死，兵丧近十万。”
“一朝之间就杀死十万？这比南京大屠杀还快！”苏闲惊呼，“然后呢？该不会有人上报朝廷，说宋军被夹击是有人泄密，接着矛头直指古家吧？”
“姑娘聪明！战后确有人上报朝廷，言说古家二夫人原是西夏女子，古家定然是受其挑唆，泄密给察哥，至刘法将军败退，以博取西夏高官厚禄。”
“然后满门抄斩？” 这也太俗套了，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忠臣被冤枉，奸臣得道，千古奇冤，忠臣之后一生颠沛流离，之后大仇得报……
“对。”青儿眼中闪着点点泪光。
“那如何会独独活了古浊云？”
“不知道！”
“啊？”苏闲诧异了一声：“前面知道的头头是道，怎么后来就不知道了？”
“姑娘啊，我是下人，怎么能打听的主子的事？不过公子很有本事，传闻蔡丞相又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好话，终于免了公子的死罪，可是从此公子便软禁于黄家，不离黄家父子半步。”
“这样啊！”苏闲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有本事的话应该保全家平安才对，正想着，忽然一改脸色，“青儿，我问你句话，你要老实回答。”
“哦，”青儿忽然觉得心里毛毛的，“姑娘你有什么话就问吧，青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儿，你本不是这黄家的丫头吧？”
“姑……姑娘怎么这么说？”青儿支支吾吾的回答。
“青儿，看着我！”苏闲紧紧地盯着青儿的眼睛，“说实话，你本是古家的人吧？”
“姑娘……我……”
“你从未称黄观为公子，可是对古浊云却是毕恭毕敬，青儿，古家人不止活了古浊云自己对不对？”
“姑娘聪明绝顶，青儿说个头，姑娘便能猜出尾。”青儿一双大眼不安的看着苏闲。
苏闲看着青儿的眼睛，里面全是疑惑和担心：“青儿为何不安？”
“姑娘……青儿斗胆问姑娘一句，姑娘来到黄家，可真是黄公子的表妹？”青儿顿了一顿，“青儿虽不聪慧，却也不至愚钝，姑娘凭空出现在公子回程途中，又被公子搭救，姑娘莫要告诉青儿，这真的是姑娘投亲遭劫而至。自姑娘醒来，青儿不曾离开左右，可是姑娘似乎对大宋的礼节风俗没有丝毫的了解，难不成姑娘你本就非我大宋子民，而是来自异族？”
“没错，我的确不是宋人。”苏闲忽然有点伤感。
“姑娘！”青儿激动地呼叫一声，“那姑娘是西夏人还是契丹人，抑或是可憎的金人？”
“青儿，唉，我只是个汉人。”苏闲叹息道，慢慢幽幽的往前走，“青儿，你可知道，我们并非同时代的人？你要我怎么跟你、跟古浊云解释我来自一千多年以后？”
“姑娘……”
“自我醒来，我就天天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到底怎么来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青儿，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我如何向你们解释？在这个时代，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银子长的什么样子，应该怎么花，你们用的是铜钱还是刀币！醒来除了在黄观的书房里看看史书，练练字体，便无其他事情可做。认识的人也只有你和明珠，平日里说得上话的也只有你，便把你当成自己的姐妹一般看待。青儿，换成是你，来到黄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会不会冒冒失失跑出去，然后再一次死的不明不白？”
“姑娘说的，青儿不懂！”
“当然，连我都难以理解，更何况是你？青儿，你今年多大？”
“青儿虚长十六。”
“十六，青儿可知，我十六的时候在做什么吗？在考上高中，准备考大学，就是你们这里所讲的寒窗苦读，差不多准备考进士了，哪里可能有机会在江湖上混迹，哪里有心情理解那些苦楚。”
“姑娘所言，青儿虽然不甚明白，可是姑娘何必记忆那些苦楚！”青儿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下，不似刚刚的激动，“青儿少时被舅母所卖，有幸被公子搭救，青儿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跟随左右，这多年来也忘记了舅母对我的种种不好。青儿虽不懂姑娘所说的，可是姑娘既然并非那异族的蛮人，那么姑娘来到这里便是上天安排的一种缘分，姑娘既然把青儿当做姐妹一般看待，青儿也愿意把姑娘当成公子一样的人伺候。”
“青儿……”苏闲欣喜的一笑，“走，我们回去吧！”
“恩。”青儿走过来，扶住苏闲的手。
苏闲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青儿的手：“青儿，我们说的话不要告诉古浊云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怕他不理解……”
“也是，姑娘说的话，青儿也不理解，那我就暂时不告诉他！”
“恩！”
夜色深沉，没有月光，河面上渐渐地泛起薄薄的水雾，河边的柳条低低的垂着，若隐若现的一个乌黑的面具，如鬼魅一般，冰冷瘆人，毫无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