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稀奇(1 / 1)
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苏闲想问问的问题也逐渐清晰起来。苏闲抬起头道:“黄公子,我并非你表妹,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就成了黄公子的表妹了呢?”
黄瓜一脸得意:“苏姑娘,若非我认你做表妹,你现在只怕早已是土坟中的白骨了。”
苏闲眉头紧皱,听黄瓜继续说下去:“那日我和小云出京城来,看到在这山底的认尸亭里摆了一行尸体,有被人谋杀的,有失足淹死的,都等待家人认领。说来也怪,小云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天竟然一眼能看出你还没有气绝,非要跟官兵讨了来。我拗不过他,只好谎称你是我远房表妹,投亲数日不见踪影,不想被人所害,借此把你认了回来。”说完还朝古浊云抛了个更得意的媚眼!
古浊云听见他不叫“呆子”改叫“小云”,轻轻地皱了皱了帅气的眉头,又见一个更变态的媚眼抛来,虽然有点恶心,但自己已经被恶心惯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苏闲托着脸听着,一脸感激的望着古浊云:“那如何会有神医医治?”
古浊云面无表情,懒懒的道:“孤老头是家师,叫他来就是了。”
苏闲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师父,之前的感激之情顿时消失,忍不住的讽刺道:“公子说话何以如此放肆,你也熟读圣贤之书,怎么就不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三字经有云:亲师友,习礼仪。公子对尊师怎么可以这样不尊敬?”苏闲尽量的把话说得晦涩一点,即便心里恶心的翻江倒海,也要尽量的像个古代人说话,要是用现代文直抒胸臆,表达的就是:“你怎么这样说话啊,不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小屁孩不懂事,不要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
古浊云无波无澜的俊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冷铁的味道,没有再说话。
苏闲停止了教育,问道:“我的随身物品可曾保留?”
黄瓜抬手道:“表妹跟我来。”
“哎呀,都说了,我不是你表妹。”苏闲嗔道。
“那……闲儿随我来!”
苏闲无奈的摇摇头,和古浊云一起来到黄瓜的书房。
黄瓜走到书房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个漆黑的箱子,黄瓜打开来,从里面拎起一个大大的现代旅行包。苏闲快步上去抢过来,看着熟悉的包包,苏闲激动的脸都扭曲了,抚摸着熟悉布料,苏闲热泪盈眶。
苏闲一股脑的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琳琅满目的,让黄瓜和古浊云吃了不小的一惊。
进了水的手机,稀巴烂的数码相机,一个钱包,皱巴巴的随身日程安排笔记,还有一本折这皱皱的外语杂志,这是苏闲在旅游的路上刚买的,还没等看,就“死了”。此外,还有从“死亡”的苏闲身上扒下来的乱七八糟的衣服,黑色蕾丝内衣、黑色内裤,丝质的吊带衫,整套的李宁外套……翻出这些来,苏闲都有点脸红,就开始胡乱的往包里装。
看着这杂七杂八的东西,黄瓜与古浊云凑上前来,黄瓜拿起数码相机,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他叫数码相机。”苏闲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解释道,“说了复杂了你也不懂,简单的说就是快速的画画,很快很快的那种。这东西神奇的很,画出来的画像跟真人真物一摸一样,只是进水了。”苏闲不敢说照片之类的话,不然没完没了的问照片是什么,底片是什么,成像是什么?
“进水了会怎么样?”黄瓜问道,“扔火里烤一烤不就得了吗?”
“进水了,就基本不能用了,更不能放到火里烧,一烧里面的零件就会化掉。”苏闲无不可惜的说。这可是索尼最新款,自己刚刚花了很多大洋买来的,就这么玩儿完了,“更何况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质量再好,也摔烂了。”
古浊云不禁问道:“从哪里掉下来?”
黄瓜放下数码相机,过去翻腾苏闲刚刚塞进包里的衣服。
“山崖!”苏闲苏闲若有所思的回答,古浊云刚要问她从哪个山崖,只听得黄瓜好奇的问:“你们民族的衣服还真是奇怪,哎~~这些是穿在哪里的?”
苏闲闻声望去,登时羞红了脸,只见黄瓜一只手勾的是那黑色的蕾丝内衣,一只手正在挑着那小小的内裤。苏闲大赧,上前劈手就夺,忽然一道白影抢先:“别乱动别人的东西。”,只见那些不堪入目的贴身衣物已被满脸通红的古浊云不由分说的往包里塞。
黄瓜嘻嘻笑道:“看来小云是知道这些东西是穿在哪里的啦?哈哈哈,闲儿的东西还真是奇特。”说罢,性感的眉毛朝苏闲挑了一挑,苏闲憋红着脸没有言语。
“不要叫小云!你恶不恶心?”古浊云无奈的道。
黄瓜又调笑道:“不叫小云,那就还叫呆子,哈哈哈哈哈,哎我说呆子,既然你看出来了,就给我讲讲这两个鼓鼓的东西是穿在哪里的啊?”古浊云玉脸绯红,不理会他的调侃,却不失时机地嘲讽道:“既然我看的明白,你应该早就看明白了吧?何必又再问一遍,让他人难堪。你既然喜欢,不如让她给你画个样子,你自己穿出来定然好看。”
“有道理,闲儿,得空给我画个样子,我让绣庄里的秀女做出来,相信可以买个好价钱,想不到呆子的话竟然富含商机,看来还是有点商业头脑的。”
苏闲红着脸,虽然这古浊云是嘲讽之意,却让黄瓜看到了商机,其实这内衣不见得没有市场,搓衣板飞机场的女人多得是,谁不想有傲人挺立的丰胸,看那《大腕》里的广告:做女人,挺好。再说就是卖到青楼也赚钱啊,哪怕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妾,指不定都会买了取悦老公的,那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在床上是个□□□□?退一万步讲,赚不赚是黄瓜的事,自己就权当还给黄瓜医药费了,请个神医花费不会少的,就点了点头。
古浊云气哼哼的继续翻别的东西,翻出那本泡了水的杂志,全是英文,古浊云好奇的问道:“这是你们家乡的文字?”
苏闲回答:“不是,这是国外的文字,在西方。”
“明白,就像契丹文之类的文字嘛!”黄瓜得意洋洋的说,他见过苏闲的字,和汉字几乎没有区别。
古浊云又往后翻了几页,杂志上出现一页广告,几个金发碧眼的洋妞穿着三点式比基尼秀着玲珑的曲线,古浊云把书往往苏闲面前一举,眼角睥睨的挑了一眼苏闲:“熟读圣贤书的烈女也看这个?”
苏闲无奈的皱了皱眉,心里恨恨的想:报复!!!纯粹的报复!!!古代的女子都是要学习《烈女传》的,这古浊云肯定是嫉恨自己刚才说他熟读圣贤书却不尊师重教,故意反过来讽刺苏闲熟读《烈女传》却看□□书籍,真是心胸狭窄。就这模特的这身材,多少男人羡慕的要死要活,他肯定也是垂涎三尺,哼,你就羡慕吧,羡慕你也得不到,小肚鸡肠的伪君子!
拿过自己的钱包,那是一款扁长的十字绣,绣的是几米的漫画:《向左走,向右走》中的一幅图片。因为当初喜欢几米的漫画,尤其喜欢《向左走向右走》那淡淡的离愁和哀伤,于是就秀了一个,当初也给李玉绣过一个,这好些年来,自己竟然也没有换过。钱包里面和李玉的合影早已被水泡得模糊不堪,根本看不出那曾经是一幅怎样恩爱的画面。想起李玉,苏闲鼻子一酸,就要落泪。
黄瓜觉得苏闲的东西真是稀奇古怪,这个像刺绣又不是刺绣的花样自己还真是没有见过,说道:“这个花色你也给我一个。”
“这个给不来哦。”苏闲嘟了嘟嘴,“我不会,颜色太复杂。而且需要机器分辨颜色,复印图片,还要专门的带孔的布料。这些我都不会做,只会绣。”
“什么叫机器?”黄瓜好奇的问,“复印我多少明白,印刷嘛,比起抄写来要快很多,那机器是什么东西?一种人的工种名称吗?还会分辨颜色。”
“不是人,是……嗯,我也不知道给你怎么解释,就是一堆铁,有专门的功能……哎呀,我也不会解释啦,反正很麻烦就是了,我不会造那种东西!”
“哦。”黄瓜并不多问。
“那这里面是什么?”古浊云问起那红红绿绿的钞票。
“钱。”
“钱?”黄瓜和古浊云诧异道,“不用银两吗?”
“不用,银子携带起来很不方便,而且时间久了容易磨损。”苏闲真是不知道该怎么个这二位讲这是钞票,是财富的象征,是“人为财死”的财,就继续简单的介绍,“这个红的是一百,这个绿的是五十,这个是二十,十块的,五块的,一块的,五毛的,一毛的等等。虽然是纸的,可是携带却十分方便,即便有点小磨损,也不是真金白银的,不用花费多大价值。”
苏闲很认真的说,古浊云就在一边饶有兴致的听,“单位之间的钱可以这样换算,一个一块的可以换十个一毛的,一个十块的换十个一块的,一百个一毛的,以此类推。”
“那一千的什么样子?”古浊云问道。
“没有一千的,最大到一百,一千就用十张一百。”苏闲有思索了一下,“不过,巨大面额可以用支票!”
“何解?”
“就是巨大的数额纸币不方便携带或者有危险,可以用支票或者汇票代为,一般只有做生意的人才用,方便快捷。一个银行开,到另一个银行取,银行与银行之间有自己的联系。这个时候你们这里应该有了一种叫‘交子’的东西,大体上也具备一定的这样的功能。”
“姑娘真是有太多的东西稀奇古怪,我倒想知道你家乡是哪里?如何会在这山中被打捞上来?”古浊云问道。
“我?”苏闲的思绪飘往远方,愣愣的看着窗外,声若游丝的飘来,“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有多远啊?”黄瓜问道。
“就是特别特别的远!远得我也不知道怎么走了,呵呵。”苏闲无奈的笑笑,她怎么能要求古代的人理解这遥远的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事情,红了红脸,摇摇头道:“我累了,先回去了,这些东西我带走了哦。”说罢,将那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塞到包里,拎着回后院去了。
古浊云朝苏闲离开的地方扫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疑虑,瞬间又消失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里。
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有点湿,空气里还弥漫着雨的味道,树木喝饱了水的叶子青翠欲滴,苏闲的心却沉重不堪。自己的这些东西,没有一样看起来像能引起穿越的神器,那可以穿越的时间机器到底在那里?难道是在池底?自己要怎么去才可以?
书房里,两个绝色的公子却在对擂。
“孤神医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黄瓜问道。
“他不是我师父。”
“那你左一个家师右一个老头的。”
“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不着。”古浊云冷冷的回答。
“你怎么请来他的?他不是从不露脸吗?别人请不来,你怎么就能请来,而且,他在这里那么长的时间,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是从不露脸,可不是从不出诊。你没有见过他,说明你们缘分不够。别问了,烦人!”古浊云凤眼一挑,带着肯定的挑衅。
“你怎么看?”黄瓜绕了绕书桌上的官窑笔筒,转移了话题。
“怪。”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
“没了?”黄瓜觉得不可思议,气愤的把手中的笔筒狠狠的砸到桌上,“古浊云,我们在讨论正事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给点明确的答案。怪?怪了去了,可是为什么她要说谎?告诉我们她是哪里的人,因为什么遭了难,以黄家的财力不能帮她吗?”
“也许她根本就不想你帮呢,更何况,我们是陌生人,有所隐瞒也是应该的!”古浊云回答的坚定而毫无表情,“又或许她不说有她不说的目的!”
“你……目的?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没有确凿的证据。”古浊云依着窗户,修长的食指轻轻撩过窗边的那盆幽香墨兰,倒像是一条慵懒而自信的花豹。
“我会尽快给你查出来她的来历,可是价钱不能低。一千两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少?”古浊云一付理所应当的样子。
“我不。”黄瓜大声的抗议,“为什么每次都是要我出钱?你自己又不是没有钱,我的钱就是纸吗?”
“我有钱,可是没有你的多,你不是奇怪吗?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可以呀,我给你查呀,可是你得付给我酬劳。另外,你的钱不是纸,是真金白银,但是你可以把银子变成纸。”
“胡说八道,银子变成纸,还能用吗?我的钱,你古浊云要是做正儿八经的生意可以随便拿,我就是赔死我也心甘情愿,可是你别指望拿我的钱做没用的事。”
“银子变成纸,未必不好用,要看怎么用。早在汉武帝时期因长年与匈奴作战,国库空虚,为解决财政困难,便发行了‘白鹿皮币’。”
“白鹿皮币?那是什么?”
“所谓‘白鹿皮币’,是用宫苑的白鹿皮作为币材,每张一方尺,周边彩绘,每张皮币价值四十万钱。由于其价值远远超过鹿皮的自身价值,因此“白鹿皮币”只是作为王侯之间贡赠之用,并没有用于百姓的买卖之间。你的生意这么大,各个地方均有黄金柜房,如果可以做这么个纸币,存户把现金存到你的黄金柜房,柜房把存户存放现金的数额临时填写在用专门的纸上,再交还存户人,那么存户到任何地方的黄金柜房取钱都可以,那不是很方便?至于盈利,当存户提取现金时,每贯钱付给柜房三十文钱的利息,即付百分之三的保管费,肯定有人为了防贼或者生意需求愿意存钱。苏闲刚刚提到过的那种‘交子’,川蜀一代从庆历年间就开始使用这种东西,既是你过几天要出行,不妨去川蜀看一看,的确很有用!”
黄瓜听着睁大了眼睛:“行啊,呆子,看不出哈,你还有这头脑。古浊云,你不去经商真是可惜了。”
古浊云笑道:“我志不在此,你又何必说这无聊的话。”
黄瓜轻叹一声:“这世间有几个人是随着自己的心愿走的。”
古浊云没有回话,明亮的眸子里透露出无止境的深远,抬脚出门,朝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