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双目失明(1 / 1)
“拿来吧。”云倾夜凤眸微闪,伸手接过信。他取出纸笺,一目十行,看罢敛眉吩咐“备车!”
“你要去找她?”初泠秀眉微蹙,语气略带酸涩。
云倾夜转头一吻初泠的脸颊,笑道“娘子不相信为夫的人品?”见初泠抿唇不语,他的笑减淡了些“她为我们备了一份薄礼,庆贺新婚,此次是让我去取来,你若不放心,便随我一道去吧。”
初泠半信半疑地瞅了瞅云倾夜,见他神色无异,才浅笑道“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我会尽快返回的。”云倾夜捏捏初泠的掌心,递给她一记安心的眼神,才随小婢走出了竹林。
初泠独自步入阁楼,在梳妆镜前坐下,伸手摘下金簪,轻轻梳理墨发。她时不时透过镜子瞥向门口,期盼云倾夜早些归来。
半个时辰后,云倾夜的马车停在了拈花坊门前。他从车上走下,理了理白袍,大步踏入门内。一旁的花娘立刻迎了上来,嗲声嗲气“云公子,你可有几个月没来了,让媚儿好等呢。如今来了,你也不安慰安慰人家……”媚妆嘟嘟嘴,挥动帕子假装抹了一把泪。
“小幽在吗?”云倾夜摇着手上的折扇,好脾气地询问。
媚妆脸色一变,一甩帕子哼道“哼,听说云公子要娶妻了,不想竟连往日的旧情都不念,算我媚妆瞧错了人!”说完,她扭着小蛮腰走开,向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投怀送抱,不再搭理云倾夜。
云倾夜无奈,摇头笑笑,兀自走上楼梯,寻找幽若兮的住所。他虽是拈花坊的常客,却很少进入花娘的闺阁,唯一进过的也只有幽若兮的房间。
远远嗅到一股幽香,云倾夜凤眸一亮,快步转过拐角,伸手敲响迎面的房门。“小幽,夜哥哥来了,还不开门?”
房门随之打开,幽若兮身着一件薄纱,胸前的大红肚兜上绣着一朵牡丹。她红唇一勾,露出清甜的笑“云公子请。”
云倾夜冲她一笑,收起折扇,缓步入内。他眯眼嗅了嗅空气中的馨香,赞叹道“别的女子都靠着熏香吸引恩客,唯有你自带体香,纵然端坐不动,亦是诱人,瞧,这屋子里都是你的味道。”
“云公子既然喜欢,小幽愿意献身一夜,让公子一饱口福。”幽若兮妩媚轻笑,身姿一转,落在云倾夜的大腿上。她伸出玉手,圈住云倾夜的脖子,红唇凑近,引人一亲芳泽。
云倾夜在红唇覆上自己的前一刻,以扇骨挡住了它,凤眸浅笑迷离“诶,这可不像我昔日见到的小幽,她的矜持清高怎么不见了?”
“为了公子,偶尔放纵一次也无不可。”幽若兮不慌不忙,继续媚笑着靠近。
云倾夜猛然起身,展开了折扇,正色道“小幽,我今日不是来狎妓的,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家中还有事。”
幽若兮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大度一笑,俯身拣起桌上的锦盒,递到云倾夜面前“公子可是在顾忌家中的娇妻?无妨,既然公子急着走,若兮也不强留了。这只锦盒便是若兮为公子准备的新婚贺礼,预祝公子与夫人百年好合。”
“我本以为你会生气,不想……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云倾夜笑着接过,抬手打开,“嘭。”一道浓烈的白烟从盒中升起,直冲云倾夜的面门。他毫无防备,双眼被浓烟熏到,瞬间传来刺痛。
云倾夜立刻丢下锦盒,不停地用袖角擦拭凤目,低唤“小幽……”
“是不是很痛啊?你知道吗?当初我的眼睛也是被这样的烟雾给熏瞎的,罪魁祸首就是你的亲爹!”幽若兮冷冷一笑,落座在云倾夜身侧的圆凳上。“这笔债会由你们父子一起偿还!”她冷眼瞧着云倾夜狼狈的样子,放声大笑。
云倾夜眼前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清,他向前挪了几步,却撞到了木桌,险些跌倒。“小幽,你若想让我尝尝你所受的苦,我甘愿承受,只求你放过司马府的人。”云倾夜手扶桌沿,不安地恳求。这一刻,他才体会到初泠口中的怕。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看到司马府的惨相,顶多让他们给你陪葬。到了地府,你就知道他们的下场有多惨!”幽若兮起身靠近云倾夜,腰间红绫乍出,欲勒紧云倾夜的脖子。
云倾夜听见异动,侧身一避,躲过一劫,他凭着脑中的印象,快速往房门移动。幽若兮见状,美眸划过一丝狠绝,她拾起桌上的瓷杯,发力掷向云倾夜。
司马府大门外,初泠望眼欲穿,焦急地徘徊。每经过一个男子,她都会再三确认,却总以失望告终。她反复追问守卫云倾夜去了多久,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最后,她耐心失尽,找仆从要了一匹马,赶往拈花坊。
刚到门外,坊内便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初泠心中一紧,跳下良驹,冲进门内。云倾夜正跌跌撞撞地逃下楼梯,身后的幽若兮振出红绫,将云倾夜的双手缠在腰上,不得动弹。
初泠眼中闪过恼怒,飞身一跃,扯断红绫,替云倾夜解了围。她趁拈花坊四下大乱,带着云倾夜飞出楼外,两人共乘一匹马,急速返回司马府。
云倾夜目不能视,下马时跌了一跤。初泠扶着他走进望凤居,坐在榻上,随后倒翻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寻找能克制迷烟的解药。“怎么样?”初泠挑出一个瓷瓶,将药水搽在云倾夜的眼睫上。
“嘶。”云倾夜摇头甩掉药水,胡乱抓住初泠的胳膊,语气急躁“傻瓜,你怎么跑去拈花坊了,有没有被伤到?”
“没有没有,你不要急,我看看你的眼睛。”初泠伸指挑开云倾夜的眼皮,仔细观察,水眸泪光闪闪“她下手好狠,这种迷烟一旦熏到,通常是保不住眼睛的。”
“只要娘子不嫌弃,为夫就算瞎了也无碍。”云倾夜微勾薄唇,挤出一抹笑。“唯一可惜的,是为夫无缘得见娘子身着嫁衣的娇态了。”
初泠知晓云倾夜在安慰她,生生咽下泪水,柔声道“你有一双慑人的凤目,没了可是一大损失。我不会置之不理的,一定医好你,让你尽快看到我穿嫁衣的模样。”她伸手紧紧握住云倾夜,水眸灼灼地看着他,似要穿过毒药造成的障碍。
“为夫相信娘子的医术,娘子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云倾夜抽出大掌,反握住她,低声道“娘子,你在看为夫吗?为夫感觉到了哦,你的目光好热切。”
“嗯,我在看你。这药水虽烈,却能暂时稳住毒性,等明日我研究出解药,再给你换药好吗?”初泠假笑一声,手指颤抖地蘸着药水,涂在云倾夜的眼圈上。
这夜,两人相偎而眠。初泠倚在云倾夜的怀里,趁他熟睡,伸指轻触他的双目,心不由自主地抽痛。
天明后,她仔细为云倾夜诊过脉,写下一张药方,亲自前往司马府的大药房抓药。大药房果如其名,包罗万象。各种稀世罕见的奇药均在其内,初泠依据药性作了调整,选取更为无害的配方。挑选完药材,她拿起药杵,费力地捣药,配制外用药时,她发觉自己弄混了药草,便回到柜子前,查找标签。蓦然间,她眼底掠过一行小字,“轩辕芝”。
初泠霎时一震,思及娘亲的病,欣喜地将手伸向抽屉。
“夫人,门外有人找您,说是从鄞州来的!”药房的大门意外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