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物是人非(1 / 1)
周围满是牛乳散发的热气,眼前的事物因此变得模糊。
“后天霄儿就要成亲了,再过几天,西岭使团也要走了,晓艾,你可有打算?”果然,这才是他的目的。
水长长低头一笑,茫然地说:“全凭皇上做主。”
深不可测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良久,皇上轻声叹气,语重心长地说:“朕知道,你心里是怨朕的,说实话,你和霄儿真的很般配,以前朕和你父亲都娶亲时,还常说要两家联姻。”
“你父亲戎马一身,鞠躬尽瘁,却落得如此下场,朕心里也是觉得亏欠你的。可是,以南楚目前的局势,万万不能得罪西岭,偏偏西岭太子又对你情深意重。”
“朕曾想过,是不是该成全你和霄儿。可是,朕也是男人,女人的一生可以只有爱情,男人的一生却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霄儿是朕的儿子,朕了解他,如果他真的和你走了,即使可以躲过天下人的咒骂,也避不了良心的谴责。”
“与其到最后弄得两个人都痛苦,还不如趁现在一刀两断。朕这一辈子,阅人无数,西岭太子绝对会是个好夫婿。晓艾,你就信朕一回吧!”
水长长越听越震撼,原本以为像严风这般严肃的君主凡事都是从国家利益出发的,没想到,他居然带有私心。他说的没错,严重霄是个有责任感的人,要他抛下整个南楚和她走,无疑是要他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那么,所有的苦难,都叫自己一个人承担好了。
“皇上,谢谢您今天和晓艾说这番话,晓艾说过,全凭皇上做主。”灵动的眼睛直视那抹黑色的深邃,四目交锋,足见对方眼里的真诚。
皇上用赞许的语气说道:“不愧是寻明的女儿。”
三天后,严重霄的婚礼在皇宫风风光光地举行。天还没亮,几乎全皇宫的人都为同一件事情奔波,就连后宫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皇后体恤水长长,让她白天好好休息,但晚上的宴席一定要出席。
本来水长长也想不明白,那天皇后也在乾安殿,她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尴尬,可却执意不要她回避,答案是在婚宴上揭晓的。
在一番精心打扮后,水长长依约出席婚宴。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但也不能表现得太落魄,好歹不能丢自己的脸。
皇上和皇后并排坐于正前方,那是最尊贵的位置,象征着权势和地位。严重霄和吴绿茗坐在他们的左边,南宫云拓则坐在右边。
万幸的是,水长长的位置虽然离得他们很近,但是是斜对着南宫云拓的,从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严重霄。
南楚的礼制和水长长印象中的古代礼制不太一样,新人行礼后,吴绿茗并没有直接被送入洞房,而是和严重霄一起接受朝臣的祝贺。后来水长长才知道,只有帝王之家的婚礼新娘才有这种权利,普通百姓家的新娘还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婚宴很热闹,文武百官,后宫佳丽,轮个向新人敬酒,几乎没有间断。看着他们源源不断得到祝福,水长长不禁暗自苦笑,原来不高兴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趁着一曲歌舞结束,水长长悄然离开这个和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华灯初上,物是人非。带着满心惆怅,水长长抱膝靠坐在假山上。假山地处御花园,偶尔有宫人路过,但还算清静。仰头望着夜空中一轮明月,心底的某个角落竟然变得酸酸的。
“给!”陌生的男声吓得水长长不禁缩起身子,警觉地转头寻找声源。
一个身穿绛紫色长衫的男子惊恐地站在她身后,白净斯文的脸上泛着红晕和慌张,一只手紧紧抓住假山的凸起,另一只手拿着一块灰色的帕子。
水长长呼了口气,随后轻笑出声,看来被吓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人。
白剑书的脸烧得更红了。自从上次在琉璃园见过水长长,他就再也没法忘记她,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她的一颦一笑,思念折磨得他发狂。总是希望上苍能让他再见她面,哪怕是远远地望着,也是于愿足矣。没想到,今天她也出席齐王的婚宴,而且,盛装下的她好美。
之前朝中多少流传着水长长的传闻,但白剑书对这些传闻都是嗤之以鼻,如此美丽圣洁的女子,岂容谣言玷污。晚宴一开始,白剑书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刚才看她一个人出来,因为担心,撇下想与他一起去给新人祝酒的同僚,竟也跟了出来。
见水长长独自坐在假山上,白剑书心疼无比,夜风下的她显得异常单薄,着凉了怎么办。等等,那道闪着光亮的弧线!她哭了!双脚不听使唤地朝假山上的佳人走去,故意漠视狂乱的心跳,朝她递出自己的手帕。还好,今天刚换的,应该很干净。
可万万没有想到,白剑书刚说了个“给”字,就把佳人吓了一跳,更糟糕的是,自己也跟着吓了一跳,幸亏及时抓住身旁的石头,否则,他就要摔下假山了。
水长长见他狼狈的样子,问道:“你没事吧?”
尴尬地理好自己的衣服,白剑书重新把手帕递给水长长,紧张且腼腆地说:“给,擦擦吧。”看着她好奇的眼神,白剑书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水长长疑惑地伸手摸去,一片湿意,原来,丢失的不止是心,还有眼泪。
感激地接过手帕,轻轻擦拭未干的泪水。这一小小的动作,再次震慑了白剑书的心。
“你是月宫的仙女吗?”白剑书喃喃说道,话一出口,才觉失言,佳人怎可唐突。
水长长低头失笑,这人真的好滑稽,一扫刚才的阴郁,她问:“我可不是,不过我知道月宫仙女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嗯!”白剑书使劲点头。
示意他坐下,水长长对着月亮,娓娓讲诉起嫦娥的故事。
“你说,后裔会恨嫦娥吗?”故事结束,水长长问说。
“恨,为什么要恨,既然爱她,舍得命都值得,怎么会在乎一颗仙丹呢,如果后裔知道嫦娥是住在冰冷的广寒宫里,那么第十支箭,一定是用来射月亮的。”白剑书认真地说。
“呵呵,你的观点真独特,居然想到用箭射月亮。”
她笑了,笑得好好看,而且是因为自己,强烈的满足感盈上心头,白剑书只觉自己幸福得快要死了。
又是一阵寒风,水长长冷得缩起脖子,她把手帕叠好还给白剑书,起身说:“谢谢你的手帕,我该走了。”
夜里湿气重,假山有些滑脚,水长长一时没站稳,眼看就要摔下假山。
看着佳人花容失色,白剑书条件性地接住她。柔软的身体跌进坚硬的胸膛,淡雅的女儿香扑向浓烈的男性气息,两人的心都跳得飞快。白剑书自是面色通红,水长长也是娇羞不已,她挣脱白剑书的怀抱,再次道了声谢谢,便逃也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