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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本人对男孩女孩都一样，尤其她小时候就因为是女孩子，而妈妈不能再生育，才出了那样的事。所以，对生儿子并不太上心。
可是，得了个孙女，又得了个外孙女，顾母就有些想抱孙子了。
跟朋友打牌的时候，有牌友炫耀自家的金孙，她听着脸上没什么，心头却着实动了几分。顾莳是很可爱没错，可是顾家的事业以后总不能交给女孩子家。而且，的确是一子一女，凑成个好字要来得好些。
“顾太太，你媳妇不是挺乖巧的么，这大的也快满三岁了，再给你添个金孙岂不是好。”
顾母一张两筒打出去，嘴上说：“我们家儿子媳妇也有这个打算的。不过，还是要看缘分，三饼，和了，给钱给钱。”
到了周末，顾瞻和云起带着顾莳过来。自从顾父顾母从他们市区的房子搬回来，这就成固定节目了。
顾莳很会哄爷爷奶奶，隔三差五的就打个电话过来，“爷爷奶奶，我想你们了。”喜得两位老人家，都觉得没白心疼这个孙女。一到周五就让厨房准备小姑娘爱吃的菜。回去的时候，还得打包走一大堆零食。
顾莳特别爱美，看云起有很多个包，她非吵着要要。于是，出门往往自己手腕上也挽着个迷你的小包，和妈妈的正好是配套的。里头装的就是纸巾之类的小东西，她挽在手上也煞有介事的，像个小淑女一般。
眼瞅着要入秋了，云起给她的裙子外面加了件小小的西装外套，看起来特别的帅气。
顾瞻把车停稳，云起推开车门，放她在地上一站稳，就向着门口的爷爷奶奶冲过去了。这个顾父顾母到门口迎接的待遇，也是小丫头特有的。
“爷爷奶奶，我来了。”
云起问顾瞻，“像你还是像我？”
顾瞻摇头，好像都不像。他小时候，顾父在外头有女人，顾母心头有数，只是装作不知。但是对独子要求甚高。这个儿子就是她赢回丈夫的筹码。顾瞻的确也不负她所望，但是人未免被整得相对沉默了一点。
至于云起，更是在非正常的家庭长大的，要这么活泼实在是不可能。
两人相视一笑，小丫头能这样，也是对他们俩的一个安慰。
吃饭的时候，顾父问：“顾莳，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到了九月就是小丫头三岁的生日了。
小丫头停下手里的小筷子，瞟一眼爸妈，“爷爷，要什么都可以么？”
顾父笑眯眯的说：“你说说看。”
“我不想去上幼儿园。”小丫头很认真的说。
顾瞻跟云起都停下筷子看着她。她把凳子往爷爷那里挪了挪，然后说：“可不可以嘛？人家不想去。”
“你不去幼儿园，那你要干什么呢？”
“我就在家。”
云起淡笑着说：“爸、妈，是这样的，我带她去上早教班，小姑娘还不习惯跟很多小朋友相处。慢慢就好了。”
那天带顾莳去早教班，她不习惯跟小朋友玩，老黏着云起。云起想想，也是，这个小孩在家里一直是众星捧月的，现在成了小星星中的一颗，不习惯是自然的。
后来，排排坐的时候，老师让座统一的凳子，她非要自己去挑那个高一点的坐。老师发糖果，挨着顺序一个一个的发，她也要自己走到老师面前，要求先挑选。
这些要求自然没有得到满足，小姑娘觉得幼儿园不好。
“哦，这样啊。那可不行，顾莳，每个人都要去上的。”
顾莳预定去的那个幼儿园是本市最好的，很多家庭从小孩子出生开始排队，一直到过了三岁都还排不上。能直接进去的，自然都是非富即贵家庭的孩子。这样一群孩子在一起，都是不肯让人的小皇帝小公主，所以，小姑娘不乐意去。
不过，她到没跟云起和顾瞻讲不想去。可是在爷爷奶奶这里，想来是对她百依百顺的，结果也不行。
云起侧过身子，“顾莳，你在小区里跟其他小朋友一开始也相处得不好，可是现在不是大家一块玩得挺好么？”
云起刚带顾莳去小区的游乐区玩的时候，小姑娘不肯排队，想去插队滑滑梯。其它小朋友就起哄，云起拉着她去排队。本来家里也有一个小一点的滑梯，摆在那里她好几天都想不起来去滑一次，现在排队，倒是兴致很高。
去多了，小朋友们也就接纳她了。小姑娘现在没事就拉着阿姨在那边玩，不是滑滑梯，就是荡秋千什么的。
顾母听云起说了，“这样啊，那我们托人跟老师打个招呼吧。”
云起心里咯噔一下，“妈，还是不要了。我们总不能一辈子给她保驾护航吧。”一边用脚在桌下踢踢顾瞻，示意他跟着发言。
顾瞻的性子跟顾父差不多，不大有心思管这种家里面的事。可是被老婆点名了，不吭声肯定晚上没好果子吃。
“是啊，妈，这点小事也要人特别关照，那就小看我们顾莳了。”
云起立即接棒，“顾莳，你也希望小朋友们都喜欢跟你玩，而不是躲着你吧？”
顾莳想了想，点头。
“算了，孩子是你们的。我们老一辈的说多了，你们又该说溺爱了。不过，顾莳都三岁了，云起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顾母边说还边给云起夹了个鸡翅。云起最喜欢啃这些动物的手手脚脚的了。
这个事情是孤军奋战了，前些日子顾瞻还在提呢。
当时云起瞪着他：“你这是重男轻女，拉历史的倒车。哼，男女平等喊这么多年了，还这样。”
“不是啊，我对顾莳那可是疼到心坎上去了。正因为如此，不舍得她将来像我这么辛苦。这副担子还是生个男孩出来担好了。”
“可是，好痛啊。”云起一想起来就觉得疼。任顾瞻左哄右哄都不肯松口。凭他再怎么保证以后对儿子女儿都一样，云起也不信。再说，谁知道再生就一定会是儿子。不是，那岂不还得生。她又不是生育工具。
现在见吃饭的时候婆婆又提起，云起呐呐的说：“等顾莳再大点吧。”
顾母神色间看不出什么，又说：“你今年也要满三十了，再拖很容易拖成高龄产妇了。再说了，你们年轻人拖得起，我们老了，今天脱了鞋子，明天还能不能穿上就很难说了。我们等不起啊。”
“妈，你这是说到哪去了。”顾瞻听到这样的说法，放下碗筷。哪个当儿子的愿意听父母说这样的话。
顾父虽然没有出声，但想到自己也周身不大不小的毛病，平常都要吃很多保健药。再想想韩柏川，平日多精深一人，现在才恢复了个大半。眼中也流露出同样的意思。
顾母瞪着顾瞻，之前七年都让我抱不到孙子孙女，我也都认了。现在还不给我生孙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知不知道？
顾瞻接收到这样的讯息，端起碗继续吃饭。他这一保持沉默，火力自然就冲着云起来了。
“云起，你说呢，这兄弟姐妹间的年龄差异也不宜过大，成长的过程中能有个伴再好没有。我是因为生了顾瞻，身体一直没恢复，所以才没有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你刚才也说了，顾莳是平日被宠惯了。那如果她当了姐姐，还会是这样么？不会吧。再说了，再过些年，倒时孩子半大不大，你自己的精力也有限了。教育问题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吧。”
云起想说，哪有，我才三十。孩子养到十八，我也才五十左右。很精神的老太太呢。现在联合国规定的年轻人，四十九岁都算呢。不过，这些话她也就只敢跟韩柏川说，跟顾母，不敢。她们婆媳这十来年没红过脸，一来是因为顾瞻一直护着她，二来也是云起从来不跟婆婆顶撞的缘故。这个云起还是心知肚明的。
顾母笑笑，转过去问顾莳，“顾莳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这话问得，顾莳答哪个都意味着她想要弟弟妹妹。她闺女可机灵不到这份上。
果然，顾莳想了想，“小弟弟吧。”
桌上五个人，四票赞成，决议通过。
第二天，云起把顾莳放在这里，跑出去找朱莉喝下午茶。两个人各自为人母了之后，见面就不如从前频繁了。但还是一直保持着联系。
朱莉听了云起的话，“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其实并不是太反对，可是让人这么逼迫很不爽是吧？”
云起捣了捣红茶里的柠檬，“是啊，我被顾瞻说得其实也心动了，只是还没有松口答应。可我婆婆这么一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是谁跟我传授的婆媳相处心得，千万别拿婆婆当妈看，得当领导看。婆婆看媳妇，不是给她生孙子的，难道还真的当你是自己闺女一样宠着、哄着啊。我看你是这两年不用看领导脸色，在顾瞻那里侍宠生骄了。羡慕哦，你们顾老大还真是长情。”
在朱莉的取笑中，云起颊生红晕。她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在顾瞻嘴里拷问出来她已不记得的那件往事，才知道顾瞻在她十七岁那年的匆匆一面中已经心生好感。说给朱莉听，朱莉说她臭显摆。回家硬是逼着她们家小杨大夫承认从小暗恋。
“简单的一句话，你想不想再生个儿子？其它的，都不要去考虑。”
云起点点头，其实还是想的。就是真的有点怕痛。那个时候在产床上是真正的痛不欲生啊。就按朱莉说的，往简单了去想，事情自然就简单了。她想生，所以生吧。
顾瞻给她打来电话，问人在哪里？
云起把地址报了给他。一会儿，顾瞻就开车过来了，和朱莉笑着打了招呼。用朱莉的话讲，你们家顾老大这几年比从前多了几分人气。
朱莉说回美容院有事，先走了。
顾瞻在云起身边坐下，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云起想起侍宠生骄的说法，微微一笑：“女儿呢？”心头是说不出的熨帖，暖烘烘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把她捧在手心的。
“她要留在爷爷奶奶那里，随她吧。反正很快要进幼儿园了。你下午想做什么？我陪你。”
“真的有时间？”云起知道，自己没有别的情敌，她的情敌就是顾氏。
“嗯。”
“那我们去江边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