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母亲的忌日3（1 / 1）
我独自坐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车外爹爹和默言的谈话。爹爹问默言一些问题，无非就是些都读了哪些书，上过几年的学。
只是没想到默言如此聪慧异常，他三岁识字，一直到两年前被人迫害这才停下来，这样算来他也读了近十年的书，而且阅读面还很广，比如《四书》、《五经》、《经济论》、《四国论》等治国经济的书都是他父亲要求他熟读的，另外他为自己的爱好自选如《历代名家诗集》、《华施游记》、《论语》、《百病札记》、《李锦寮曲乐手扎》等等。
爹爹听了倒也不奇怪，反而对他提起，我都也读了他所读的，还对默言讲起书房里那些书我也都已熟读，听着听着他们聊个不停，我不到一刻钟就又睡着了。
过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我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爹爹掀开门帘对我说，“卿儿我们下面的路要徒步过去了，马车过不去。”
我闻言坐起，跳下车，只见默言眼角含羞的看着我，心里嘀咕着奇怪他干吗这样看着我？正想着爹爹已把准备好要祭拜的用品用一个篮子装好，我也赶紧把扫帚从车上拿下来提着，尾随爹爹离去，留下默言看着车。
“爹爹，你慢点，我跟不上了！”我在后面遥呼，一下车爹爹就好像要飞起来，我个头小，腿也短，根本就跟不上嘛！
眼见爹爹突然停了下来，我感天谢地的想着，爹爹总算还记得我这个女儿，我却不知原来是已到了我娘的墓前。
“卿儿跪下！”爹爹面色苍白的看着娘的墓碑，等我一路小跑终于赶上来后立马就对我发出了命令。
我二话不讲，放下手中的扫帚，两腿直直的跪下，不等爹爹发话我就猛磕头，口中轻喃，“娘，卿儿来迟了！”
以前在家祭拜母亲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前世的阿爸阿妈，在我的思想里他们才是我真真的父母，今世来到这个世界，爹爹对我的爱护是不言而喻的，这才慢慢让我接受他。如今我听出爹爹语含哭声，想想不管怎样躺在这里的是我甄卿嫒的亲生母亲，不管有没有感情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爹爹转身看我一眼，我抬头看着爹爹眼里迷茫，他弯下腰，摸着我的小脑袋，“卿儿，你都八岁了，我才带你过来到你娘墓前磕头，你可会怪我？”
“爹爹心中的苦，卿儿知道，娘也一定是了解的，她必不会怪卿儿。如果娘的师傅愿收卿儿为徒，卿儿每月就都可以过来陪伴娘，替爹爹陪着娘说话。爹你说可好？”眼睛看着娘的墓碑上写着‘爱妻甄氏白舞蝶之墓’，说着安慰父亲的话，心里好像有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不觉眼已湿。
“好，我的乖女儿。”爹爹轻拥着我，我感觉到我肩上的衣服湿了，定是爹爹哭了不敢让我看见。反拥爹爹，轻拍他的背，喃喃说到，
“爹爹，世人谁无一死，只叹活着的人因死了的人而了无希望，可悲的苟且偷生。要是活着的人有了活着的希望，就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娘留给爹坚强活着的希望呢，你看卿儿就是那希望，不是吗？”说到这里我的泪水湿了我的脸，自己也不知这些安慰的话是在安慰爹还是我自己。
我的平安成长是爹活着的希望，而我活着的希望又是什么呢？等待再次和昱洋相见、相爱？只可惜爹的梦想近在眼前，触手可摸，而我的梦却遥遥无期，且不知是不是黄梁一梦可否实现。想到这里，我抱着爹爹大声的痛哭起来，心中的悲哀像大海般汹涌的浪涛扑天而来把我淹没。
我们父女俩抱头痛哭片刻，这才停下，我开始亲手打扫娘的墓。娘的墓是石头盖的，所以我也不用做什么拔草的事，只需扫掉枯枝落叶，我奇怪的对爹爹讲，
“爹，算起来你也七年未来了吧？可是我怎么觉得娘的墓好像有人时时打扫过的样子？”
“一定是你娘的大师兄。”爹爹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娘一见钟情，俩人私定终身，你娘的大师兄为此差点没把我给杀了，他自小爱慕你娘，却被我半路横刀夺爱，也难怪他如此恼火。”
“娘漂亮吗？”
“当然，你的眉目和你娘极为相像，一颦一笑都像她。舞蝶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她再怎么辛苦伤心，都会打起精神努力面对。这也是我越了解你娘越爱她的原因。生下你后，她的身体却日益变差，临死前说不让我带你去给她扫墓，如今我违背了诺言带你过来，希望她不要怪我。”爹爹无尽的相思之情在低头垂目间泄漏出来。
“爹爹，你还不明白吗？娘不让你来是怕你难过呢。”我走了过去，把篮子里的点心一一摆上，拿出四根檀香点燃，我把其中两根香递给了爹爹。
语毕，我们父女俩整理仪容，面带悲戚的跪下来，为娘上了一柱香。焚烧了纸钱，点了鞭炮就算结束了祭拜。
父女俩又坐在墓旁闲聊了半个时辰，这里风景极好，爹说这是娘的师傅找的一块好风水，把娘埋在这里会保我平安，就像上次我落水那般可以让我化险为夷。
“如此说来，娘的师傅不仅精通舞艺，还懂得这些五行八卦？”我好奇地问起。
“他真真是一个奇人啊！这两样还不是他最最拿手的。”
“爹爹你好象很崇拜他呢？”笑着看爹爹，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会崇拜谁。
“卿儿不必取笑我，等你见到他你也会和我一样有如此的看法。他这辈子共收了六个弟子，现只剩四个。陈易经是你娘的大师兄，人如其名擅长五行八卦和星象学，他曾经为明国皇帝设计大明宫殿，内有众多机关，就算是在里面住上十年，都不一定明白能其中的奥妙。”爹略思片刻，继续缓缓说道，
“你娘是二师妹，善舞且精通筝，当年她出道时，世人曾道‘舞蝶之筝自天上来，舞蝶之舞唯天上有。若为见卿舞，若为听君曲，倾城倾国又何妨？’。而正因为天下人对你娘的评价，你爷爷才反对我们的婚事。
再说这卫曲凤排行第三，不仅善于编曲，也精通好几种乐器，不仅对筝，还对笛、箫、琵琶、埙等等都有研究。如今四国的国曲均出自于他之手，民间也流传了许多耐人寻味的好曲，不难猜到这些曲子将均会流芳百年。
排行第四的就是当今名医萧益岚，他出道近十年不知救活多少人，不管是贫穷的贱民，还是高贵的皇室贵戚，在他眼里只有病人没有身份。不管何处出现疫病，他总会出现在那里，世人称他‘华佗再世’，可我觉得华佗都不如他。
你娘最小的师弟，据说他父亲慕容云霄曾经是他第一个大徒弟，却在出道不到两年后去世，只留下遗腹子单名一个玄。我对他不是很清楚，我和你娘刚刚认识的时候，慕容云霄出了事，掐指一算这孩子今年也该有十一了。
“那爹什么才是这位高人最最拿手的？”我听了半天，这么神的人真真世间少有。如果我能拜他为师，这或许会是我一生的造化。
“在我看来他最拿手的应该是养生诀。”静思一番，爹爹这才说出口。
“养生诀？这又是什么？”我看了如此多得书从未看到过。
“养生诀是一种休息养生的内功，这让你娘的师傅十年如一日相貌不改。据说这要有天分才可修炼，你娘师兄弟几人均无人能练。”
“有这等神奇的功效？自古不知多少君王寻求长生不老的的秘方，如果这样养生诀的秘密流传出去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立马说出。
爹爹冷笑一声，“要练这等神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这个秘密传出去也不怕，更何况这已不是秘密了。”
话说间我们父女俩回到马车边，三个人都饿了，拿出干粮坐在树下歇息片刻。看着日头大概在午时，我们继续往凤祥岭北行。路上都没看到什么路人，连砍材的农人或者猎户都没看见，而这山路是越往北行越陡峭，我和爹爹早已下车，帮着默言在后面推。天慢慢的暗下，我着急起来，这山上天易黑，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只怕要全黑了。难道我们要在野外过上一晚？这温度比山下要冷多了，一晚上可不好过呢，而且也不知这山上夜间有没有野兽？会不会袭人？
“爹爹我们还要多久才回到？这天要黑了呢，”我忍不住担心开口问道。
“快到了，天黑以前会到的。”虽说如此，爹爹也是满眼担忧。
默言倒是比我们冷静，依旧小心翼翼的赶着马。突然默言停下了马车，回头对我们说，“前面没路了！”
我闻言跑到前面一看，小嘴微张，一双大眼惊呆了，前面是一片一望无尽的白桦林，路到此就是尽头了。“爹爹这么回事？我们走错路了吗？”
爹爹已经从马车后面走过来，笑着说，“我们到了！现在只是需要一个领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