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母亲的忌日 1(1 / 1)
“哈,”打了个哈欠,我一夜好觉无梦到醒,洗脸的时候满脸舒畅。
“卿儿,昨夜睡得还好吧?”王嫂担心地看我,她知道我每次哭后会睡得很不安稳。
“还好啦,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过哭出来觉得心里舒服多了。”拿起毛巾把自己的小脸擦干,“你看眼睛也没肿,别担心啦。哎呀,爹爹会不会在担心我?我总是让你们操心,对不起。”懊恼的小嘴一翘,斜眼看王嫂,我也怕她担心。
“你爹早上过来看过你了,那时你还在睡着呢,老爷还奇怪你昨夜会睡得安稳,也难得了。我可是担心了你大半夜,睡不着,过来看你,只见你啊睡得不知天南地北,我才放心回去。”王嫂疼爱的摸着我的脑袋,看着我吃着早餐。自从家里有了个粗使佣人,她轻松多了,多出时间照顾我、米子和谷子。
“待会我会在书房里等爹爹回家,午餐就送到书房里,我要看书别打扰我。”轻声地说着,抬眼看王嫂眼中有担忧,“王嫂你怎么啦?”
“这月五月初十是你娘的忌日,之后你爹好像要把你送走。”王嫂向来藏不住话,心一急就说了出来,“我不想让卿儿走,你爹要是对你提起,你就别答应他。王嫂知道你自小就有主见,可是王嫂舍不得你。”说着王嫂的眼红了。
“王嫂你从那里听到的?我爹说的?”我大眼一瞪惊讶,“他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不知道啊,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你爹说的,这么急着走,还不到十天呢。”说着王嫂就哭了。我从一出生就有她照顾,如今一听到我要离开就难过伤心,她真得很疼我呢。
“别哭了,我今天就问爹爹,看他怎么说,说不定我爹改变主意了呢?”安慰的话好像不起作用,引得王嫂哭得更厉害。
我说了一篓筐的好话,总算让王嫂止住了那涌泉般的泪水。来到书房靠在塌上,手里拿着一本‘论语’,却怎么看不下去,脑子里只转着王嫂对我说的话。不断地叹气,坐起来走到书桌边,拿起笔将昨晚唱的那支曲子记下。看了看自己写的字,嘴角挂着满意的笑,不再去想爹爹要把我送走的事了。好久没练字,会退步的,又把‘论语’翻开到第一页,开始抄书练字。
来到这个世界这四年,每年母亲的忌日我们也都只是在家里祭拜而已,我更本不知道母亲的墓在哪里,爹不说我也多不问,他们的爱恨情仇对我来讲是很神秘的,但我本性就觉得如果你不愿讲我定不会勉强,母亲一定是爹爹心中的伤,我何苦要揭他的伤疤呢。
就好像爹爹从不问我心中的伤,每次我伤心时,他明明担心却从不过问。像昨晚,他肯定也担心了,一只忍到今早才来看我,还捡我在睡觉的时间,不敢让我知道。
想到这里我笑了,要是爹爹把我送走家里的经济又会变糟,可是他一定是有他的理由,且听听他的理由如何,我再作决定还来得及。
午饭还没吃,爹爹就回来了。我看他修长的身材好像比四年前胖了一些,爹爹他几岁了?而且这几年也不见他老,还是四年前那个样。我歪在塌上看着他走进书房,笑眯眯的瞧着他,他一进屋就四处找我,看到我坐在塌上,就走过来做到我身边。
我伸出小手,“爹爹抱!”每次看见他有心事的时候,我总会装可爱。
“你啊,”爹爹无奈的把我抱到他的脚上坐着。“卿儿过几日随我去你娘的坟上上香,之后我想把你留在那里。”爹爹低头看着我,我赖在他的怀里不肯起来。
“为何?爹不要卿儿啦?”闻言后我假装生气,推开爹爹,哀怨的看着他。
“卿儿,你不是对我提过你想学舞?你忘了?爹可没忘了。其实自从你提过学舞的事,爹就为你安排了。你娘师傅的舞可是四国最有名的,多少人求他,他都不会轻易收徒,我曾书信给他,他说等你八岁了再把你送上山让他看看,如果你的身子骨合适就会留你下来。”爹爹看着我,亲了亲我的额头,“我也不舍得卿儿呢,卿儿想不想去?”
“爹,我真的可以学舞?还是和娘的师傅?那太棒了!我要去!”突然我想到,“可是爹爹我要想你了怎么办?而且家里有谁可以帮你管家呢?我这一去得去多久啊?”说完我无力的搂着爹爹的脖子,咬着嘴唇,两眼迷茫的看着他。
“我每年都可以上山看你,到底要呆多久得看师傅了,说不定哪天你学得好他就让你回家了。”爹爹也大为不舍,心疼得搂着我,“家里你也别担心,王嫂会帮着我。你把帐交给王嫂或者米子,教他们做应该可以的。”
我和爹爹在书房里吃完午饭后,他又去忙了。我一个人在书房里呆着,初夏的风暖暖的吹着,我就要睡着了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进屋,把我手中的书拿走,找了件薄毯为我盖上,可能是王嫂吧,我没睁眼,想继续睡,可老觉得有人看着我,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是他!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一下子被吓清醒,坐起来,“你没和我爹爹在一起?”
“对不起,小姐把你吓了一跳。”默言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每月初一我休假,你忘啦?”
哦,对哦,他今天休假。想到这里我又歪下,“你帮我倒杯茶,好吗?”松了口气说到。
默言到了杯茶递给我,看着我喝下去又问,“还要吗?”
我又开始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嗯,还要。”又接过一杯喝下去,“我好困!”
“你睡,我吹箫给你听?”默言痴痴的看着我,我却已经把眼睛重新闭上,点点小脑袋,嘴里哼了一声答应了。
默言轻轻站起来,靠着窗户,开始吹起箫来,他吹了一曲‘渔村之夜’,低沉悠扬的箫声,安抚着我的心和脑,一下子就陷入沉酣中。
曲毕,他无声的走近卿儿的身边,看着她那粉红的小脸,微翘的樱桃小嘴,嘴角还含着笑,细长的眉毛下,那双明亮的眼睛闭着,一缕发丝被风吹到了卿儿的脸上,默言的手好想要把那头发帮她拨开,忍不住把手伸过去,头发是拨开了,可是手却不愿意回来,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脸蛋,把头靠近了卿儿,温柔的在卿儿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吻。在这十三岁的少年眼中充满了温情,得知卿儿要离开,他的心都要碎了。可惜自己的身份不能言爱,只能远远的暗暗爱慕她了。
话说那日午后,我醒来后已不见默言,王嫂过来书房伺候我梳洗,提及我爹爹要把我送走的事,我对她讲人家还不一定要收我做徒弟,让她别担心。
我决定不管会不会留在山上学舞,都要教米子学做帐,他已经快要十三岁了,随我也读了很多书,可以让王嫂在一边帮忙看着,对他也有好处,学着点也算一门技术。
当即我叫米子过来,开始给他讲解做帐的细节,教他画表格,做出入账记载。不得不承认米子很聪明,一点即通。
王嫂这边我也交代她如何给家里安排生活,吃的用得还得照往常一般记下。有什么不懂的就按往常我做的旧账那般,尤其是逢年过节更是要小心省钱,因为我们家能省钱的机会也就在这些日子上。
为此我给王嫂长了工资,以前他们夫妻的工钱一年是五两银子,我们还包他们一家吃住,如果此行我留在山上,工资就会长到七两银子,另外那二两银子是给米子的。要知道在北曲城,普通一家五口,四两银子可用上一年。
我也给默言涨了工资到二两银子,因为爹爹说他不仅识字,而且在衙门的时候帮了他很多忙,在家的时候也把我爹照顾得很妥当。那个粗使佣人王大姐,我也只付了一两银子一年,因为我们没有留她在家住,她早上天亮就来工作,和我们吃完晚饭就回去了,在这里女人可不好找工作,她已经很满足了。交代清楚这些事情给米子,我用了整整两天。
米子很懊恼我要离开,但他支持我,说是只要我喜欢的他都支持。谷子想和我一起去,我不同意!她的啰嗦神功太恐怖了,但我真的高兴有这样支持我的家人。
离开家前一晚,王嫂和我睡一起,她抱着我哭了一整晚,交待了无数的事情,比如天冷要知道添衣,饿了要知道吃饭,不要老是想伤心事,没事要写信报平安,有事更要赶快找人报信。王成叔也为我准备了十几种的腌菜,说是我自小就喜欢吃的。
爹爹早已整理出几箱子的书、纸、笔、墨,让我在山上没事的话要继续学习、练字。我自己也准备了一架新筝和一些新买的粗布白衣裙,一切准备就绪。
五月初五天才蒙蒙亮,默言和米子帮忙把我的行李放到马车上,一家大小全站在门口为我送行,王嫂和谷子哭成了泪人,米子眼睛也都憋红了,拉着我的袖子不肯放开。王成叔为我们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干粮路上吃。这次默言也会和我们同行,一路上可以帮忙。我坐上马车后看着自己住了四年多的房子,还有王嫂一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把手伸出车窗外,死命的向他们摇手,这一去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在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