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1 / 1)
大三的下学期,大家似乎都开始忙碌起来,忙碌的目标只是一个:前途。
考研的为考研疲于奔命,恋爱的抓紧时间享受黄昏,想工作的人开始物色单位实习。
和别人一类比,夏梨和宿舍的三人应该是很浑浑噩噩的份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上课,经常结伴出去扫荡大街,也经常集体窝在宿舍睡大头觉,天南地北地海侃。和以前一样,肆意挥霍着生活,和以前一样的没心没肺的快乐着。
夏梨觉得生活似乎很完满:轻松地和室友黏在一起上课,快乐地和李少黏在一起上班。学习、工作、友情、爱情。她似乎都掌握在手。她显得比别人富足。
只是,生活因为平顺、完满而变得过□□疾,迅疾中让人生出惶惑:平静的海水下,是不是有暗涌?这么完满的生活,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不见?
对于生活麻木的人,多半会纵情。他们从不惶惑。因为,他们不流连,没有贪恋胶着。不惊不惧地在一个站点停靠,与人欢笑交游。列车来了的时候,又挥一挥衣袖,随时准备上路。他们保持着对生活清醒而理智的认知。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很自持地游戏人生,不会迷失其中,丧失自我,更不会迷路。所以,他们看起来,总是不会忧伤,因为,他们知道,忧伤是一种有害无益的情绪。思考现实和未来,才是重要的。
阿三和殷琳,以及李锦游。他们都是这样清醒自持的人。所以他们从容不迫。也不会患得患失,忧伤惶惑。
夏梨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比他们要脆弱。因为,她不像以前那么没心没肺地快乐了,对生活开始有所期待。有所流连。有所恋栈。并且,对幸福存在幻想。
只是,什么是幸福呢?幸福是投射在脸上的阳光,瞬间就会成为阴影。这是一种催人泪下的凄凉寂寞的感觉,随着时日的推进,对李锦游爱的加深。她的幸福感越来越浓烈。但是,同时也往往会有种凄凉的寂寞。但又似乎不是一种真正的凄凉,真正的寂寞。那只是一种奇特的人生体验。一种无法与人分享的审美。这就是对李锦游的爱,让她体会到的美。美得令她销魂,美得令她意消。美得让她欲哭无泪。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只是,贪嗔爱痴,拈花微笑,她没有办法了然于心。
是有想过,伸出手去,牵住李锦游的手,告诉他她真心爱他。但又害怕出现他放开她的手的那一断肠时刻。爱,就是存在于这样的尴尬不安、患得患失之中。渴望得到,也恐惧着失去。并且,“得”的欲望越强烈,害怕“失”的感觉也越强烈。
纵然情深入骨,却不能说破,她怕他的宣判,她怕GAME OVER。独自用力的爱,很寂寞,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望的爱,等待的爱,不别允许的爱,变成寂寞姿态的爱。
绝望的爱有多么的悲哀,多么的痛苦,多么的不幸。她就是见证。她不想重蹈母亲的覆辙。
这场感情的游戏,只有不以真情示人,才是避免伤痕累累的完美措施。
阳春三月,树木开始变得绿意欲滴。夏梨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是一派的生机盎然。
只是,这种生机勃勃的热闹,让她有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感。
“那么入神,想什么呢?”李锦游皱着眉头,踢踢踏踏地走到她身边。
每次,她这样发呆的时候,总让他觉得不悦,那是一种他无法把捉的情绪。如同不能被人窥破的秘密。他不喜欢秘密,因为,那就像是一片长满花朵的神秘花园,有着他无法涉足的绮丽。
“没有。”她空洞的眸又迅速恢复神采。
“走。打台球去。”他揽过她的肩膀。
李少嘴里说的这个“走”也只是从客厅位移到他公寓的健体房。一个人住三室一厅确实很大,一间最大的房间被他摆满了健身设施。跑步机,哑铃,还有一张台球桌。
大四的下学期了,李锦游已经没有了课程,时间比以前要充裕。
经常带夏梨来这里打台球,是他喜欢的消遣。
不过,大多时候,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夏梨球技不精,需要他不断的指点,甚至手把手的矫正。
这个时候,是不需要找任何借口,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身,闻着她的发香。
在她红着脸,难堪地想逃开的时候,可以不动声色,心里神会,恩赐似的去吻她。
有时候,她会躲闪拒绝,有时候,她会欲拒还迎。偶尔,她也会很热情地回应他。
这些细节,需要他仔细的从她的情绪中甄别。
这样的游戏是会让人上瘾的,并且乐此不疲。
今天她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他也没有兴致做那么多前奏。
才一杆球,便从后面径直抱了她,亲吻,探索,想知道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与忧伤。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对她的占有欲,日渐加深。是不是,这就是意味着迷失?
李锦游把她忽然抱起来,放在台球桌上。夏梨一声惊呼,咯咯地笑起来,环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正忘我的时候,门铃却很不识时务地响起来。
他们没有理会。
门铃的响声锲而不舍。
夏梨松开手,睁着水雾迷蒙的眼睛:“门铃响得很急。”
李锦游伸手揽下她的脖子,准备再接再厉:“别理它。”
门铃又暴躁地响起来,这次李锦游也无可奈何了,沉着冰山脸,一边扣着衣领的扣子,一边走向门边,心里恨恨地腹诽:敢坏本少爷的好事,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
心里恼恨地这样想着,猛地伸手恶狠狠地拉开门。
一阵扑鼻的高级香水味把他差点熏了一个趔趄。高挑的身影便扑了过来,环住他的脖子:“HELLO,How are you!”
在对面美女正待嘟着烈焰红唇要和他的侧脸做一次亲密接触时,他掰开了她的手,皱起眉头,神色冷淡:“你来干什么?”
“锦游,好伤心啊。我可是万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的。你就这种冷淡的态度接待我?”高挑美女踢踢踏踏地走进屋,脱掉高筒靴。
“锦游,是谁啊?”夏梨从台球桌上跳下来,从健身房里转了出来。
手还扶在门框的时候,夏梨一眼就看到了正迈步走向客厅的女孩:栗色的头发,烫得恰到好处,像海藻一样铺了一背。高挑的身材,性感妩媚。化着精致的妆容,五官艳丽动人。气质高贵。
女孩也看到了她,回头看着李锦游,皱着眉说:“她是谁?”
李锦游轻轻咳了一声,淡淡说:“夏梨。”
女孩便走过来,很热情地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是舒曼。”
夏梨只得伸出手,很友好地笑笑:“你好。”
李锦游去厨房煮薄荷茶的时候,舒曼和夏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面相觑。
舒曼态度很随和,神态很从容。倒是夏梨,一直紧张不安地拽着手,指尖在颤抖,内心有个恐惧的预感:来者不善。
李锦游端着茶水走出来,茶杯还没有放稳的时候,舒曼看了一眼夏梨,扭头冲李锦游笑:“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
李锦游往沙发里一坐,顶着冰山脸,淡淡说:“我女朋友。”
“我其实猜到了。”舒曼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咖啡,很牵强地笑了笑。又放下茶杯,冲夏梨甜甜地笑:“我是他的青梅竹马。”说完,扭头又冲李锦游笑:“这么说,没错吧?”
李锦游眉微皱,冷冽的语气:“谈不上。”
夏梨心里诧异地想,果然,李少对谁都是这么冰山。不知,什么人他才会另眼相看。
李锦游又淡淡吐出一句:“好端端的,你跑回国干什么?”
舒曼捋着头发,瞪大眼睛:“你忘了?”
李锦游沉默了半会,又冷冷地接上一句:“记起来了。”
两个人打什么哑谜?夏梨有些郁闷地埋头喝茶。心里有些恐惧地想:是不是游戏结束的时间要被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