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后果很严重（1 / 1）
明澜第二天便尝到了宿醉的苦果，在蓓儿的帮助下弗一起身，便觉得头疼欲裂，口渴难忍，嗓子仿佛也肿了，每吞咽一次都干涩难忍，喉咙里涌起一阵腥咸的滋味。张口欲问为何没有睡在自己房间，却发觉发出口的声音粗嘎，没说上几个字，便失声了。
蓓儿为她端上醒酒的茶汤，嘴角衔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明澜吞下一大口茶汤，才算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奇怪地看着她：“你笑什么？”嗓音仍是低哑无力。蓓儿仿佛被撞破了坏事的顽童，大眼睛忽闪忽闪，也不回她话，嬉笑着推门出去了。
明澜一头雾水，整了整衣衫，便也推门出去，心想，也许唐棠知道她为何独自睡在奕忻这里。
“公子，来吃早饭，哦不，来吃午饭了！”蓓儿见明澜出屋，忙迎了上来，带着一脸坏笑说道。
明澜胡乱地点了点头，跟着蓓儿来到偏厅，唐棠与赤虎分立左右，唐棠的唇角竟然也挂着与蓓儿一模一样的坏笑。“有古怪……怎么回事？”明澜心里纳闷，又看唐棠眼角不断瞟向饭桌，不由也向桌上看去。
桌子的正中，摆着一大盘金黄油亮的……蜜炙牛肉？……
明澜一头雾水，望向蓓儿：“有客要来么？这么一大盘，就我和大哥两人吃？”
蓓儿吃吃笑：“这个是专为公子做的！”
“为我？”明澜食指指向自己鼻尖，“你确定？”得到蓓儿肯定的眼神后，明澜更加茫然了：“不是弄错了吧？”
“啊呀，公子想那么多干嘛啊？您先坐下喝杯茶，王爷一会儿就到！”蓓儿手脚麻利地将明澜让上座位，沏茶倒水，一气呵成。明澜想想也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乖乖坐下，低头喝茶，顺便润润干涩的喉咙。
“澜儿，昨晚在大哥那睡得可好？”奕忻人未到，声先至，唐棠和蓓儿一听这称呼变化，俱都是眉开眼笑，互相对了个眼色。
“噗！……”明澜惊得来了个天女散花，广布恩泽，饭桌上大半的饭菜都受她荼毒，结了层亮晶晶的茶露。
奕忻打帘进门，正赶上明澜鲸鱼喷水的现场直播，不由皱了皱眉，笑：“啊呀，亏得大哥特地赶回来与澜儿吃饭，怎的竟要吃澜儿的口水么？”这话说得暧昧至极，明澜为自己糟蹋了半桌饭菜而羞愧，没有深想，因此只是单纯为失态而脸红，而唐棠和蓓儿昨夜听了半宿的壁角，知他二人关系暧昧，如今听了这话，心思早已歪到尼泊尔去了，两人不由对看一眼，又是吃吃偷笑。
那蜜炙牛肉因为放得较远，所以免遭荼毒，奕忻单手擎了，端到明澜面前，坐下又笑：“幸好这蜜炙牛肉没事，来，尝尝看，比起昨晚的味道如何？”说道最后，竟奇怪地牙关暗咬，笑得便有些狰狞。
明澜被吓了一跳，心道自己昨晚睡在他房里，定是酒醉之后干了什么糊涂事，搅了他的春夜，今天他才如此待她。想到这儿，心里不由有些委屈，嘴巴也噘了起来，顺手捡起筷子，恨恨地冲着牛肉捅了捅，道：“一整块的，叫我怎么吃啊！不吃了！”便扔了筷子。
“哦？不方便啊？大哥教你。”说着身体前倾，奕忻本就坐在明澜身边，这时前倾，便好似将整个上身挂在她身上一般，附在明澜耳边，轻声低语：“可以用牙咬啊，咬不动，可以磨啊，实在不行，还可以舔啊！”阵阵气息拂过明澜耳畔，教她浑身一麻，明澜不自在地以手搓耳，打着哈哈：“大哥你真会说笑啊……这不太像吃东西的方法嘛！怎么能吃得下去啊……”边说边往外挪，想要脱离他的桎梏。奕忻却先她一步，单手箍住她腰，依旧用只能两人听到的音量低语： “怎么不能？你昨晚不就是这么吃的吗？”说话时，琥珀色的瞳仁紧紧锁住她的，不放过她的每一个情绪变化。
明澜眼中先是掠过恐惧：糟糕，他今天叫我澜儿，莫不是昨天被他发现了我是女儿身？不对，衣服只脱到中衣，而且看蓓儿和唐棠的表情，她们一定是知情的，那么蓓儿今早还叫我公子？恩，应该还没穿帮。这样一想，面色也缓了下来。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除了赤虎一脸茫然的样子，他们三个都好像我犯了什么大错似的？不行，一定要问问清楚！
明澜是吃准了奕忻不会对她怎样，当下挣脱了奕忻的双臂，拉了唐棠和蓓儿，就往自己房间跑：“大哥，少陪了，我有要紧事要问她们！抱歉！”待到最后一个字落地，竟已不见三人的身影。
奕忻也不恼，他自然知道明澜是要问什么“要紧事”的，独自坐在桌前倒也悠哉，慢条斯理的拔出匕首，割了块牛肉下来，放在口中细细咀嚼，良久皱眉：“小混蛋，哪里像了！”
明澜自动自觉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说吧！我昨天晚上干什么缺德事了？我受得住！”一副慷慨就义的神情。
蓓儿看看唐棠，小心问：“小姐，您真要听？”
明澜挺胸，大义凛然地点点头：“说吧！我就是那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蓓儿又偷眼瞄了瞄唐棠，后者眼皮低垂，似是默许，蓓儿便清了清嗓子：“哟！奕忻！”口齿含混，声音和明澜的像了个十足十。
唐棠配合：“澜弟！别动！”……
两人记性极佳，一唱一和，宛如录音机一般，语气声调，都与当时一般无二。正因为极像，明澜便觉得仿佛场景在面前清晰回放一般，越听越是羞愧，到最后蓓儿以一句“大哥，我想吃蜜炙牛肉！……”结束，明澜哀号一声，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唐棠和蓓儿对看一眼，齐齐坐到床沿：“小姐，您也别太伤心了，你看王爷今天不是对你挺好的么？”蓓儿隔着被子低声劝道，被子纹丝不动。
唐棠叹了口气：“放心，王爷今后还会像平时一样，他今日不过是气不过而已。”
被子动了动：“真的？”
“真的，信我！”唐棠坚定回答，心中却叹气：以奕忻那样克己复礼的性格，自然不会接受龙阳一事的，即使动情，也会隐忍下来，今天的失态，恐怕很久都不会看到了吧！
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两只小眼睛：“你再跟我说一遍嘛！”
唐棠深吸一口气，劈手将她挖出来，揪着她两只耳朵大喊：“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明澜两手护住耳朵，哭丧着一张脸：“够了够了！蛇蝎女子！呜……”隔了片刻又突然想到一事，似乎又郁闷得不轻，又啪地倒回床上滚床单。
唐棠叉腰：“又怎么啦？”眼中冒火，唐女王的耐心已经快用尽了。
明澜仍旧滚来滚去：“那个……我后来睡死了？”蓓儿点头。
“那个……大哥很快就出去了？”唐棠点头。
明澜更加沮丧，继续滚啊滚。唐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蓓儿，你且先去给主子端碗粥来，宿醉最是伤胃了。”蓓儿乖顺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唐棠待蓓儿把门带上，又过了一会儿，才摸摸明澜的顶发：“傻瓜，忍不住并不能代表什么，忍得住才是……”明澜双眼问号地看着她，许久，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正因为不忍伤害，才生生克制。
之后，奕忻果然如唐棠所说，恢复了平日温文有礼的样子，只是不再叫明澜为澜弟，而是改叫澜儿。初听时，明澜面红耳赤，不敢反驳，过了十几天，脸皮也被磨厚了许多，总算是可以应对自如了。
两人各有各的事忙，奕忻自从那日后，便未再招茗兰侍寝，明澜天天与留学生们一同讨论，自然也不曾撞见过她，久了，两人竟都将她抛诸脑后，忘了有这档子事，这么个人。
所谓红颜薄命，大概也可以歪批到茗兰的身上吧！
又过了一个月，军工厂在恭亲王的亲自敦促下，终于提前建成了。机床熔炉等，也都照着图纸一一备齐，明澜如同盼了许久终于得到心仪玩具的孩子般，兴奋得直拉着奕忻道谢，却颠三倒四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又忙带着众留学生进厂参观，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就做出这些天来所讨论的所有东西。奕忻笑看她的孩子气，眼神温柔，却一忽儿硬生生转开目光，望向远方。
三名西点军人也来告辞，道军队第一阶段训练已结束，希望能到广西、海南等地进行实地演练，并希望能够尽快为他们配备一支海军。
“在西点的这几年里，听着其他同学的讨论，了解当今的时事，我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如果一个国家的海军是薄弱的，那他就处于了被动挨打的地位。尤其是中国，物产丰富，地大物博，海岸线绵长。北部，可以靠茫茫草原险滩，西部，可以凭借十万大山，唯有东南部，上岸便是平原，无险可守，又是最富庶之地，没有海军，等于是门户大开，欢迎强盗们予取予夺。
当今局势，美国南北不和，必会内战，尚无暇东顾。但欧洲虽乱，却还不致发生大规模战争。西方各国市场趋于饱和，经济已现疲势，虽然短期之内不会出现萧条景象，但暗里都在寻找一只替罪羊，说句忤逆的话，大清积弱已久，却仍富庶，在他们看来，是最好不过的一只肥羊。明眼人一看即知，少则三五年，多则十数年，必有一场大战，唯有这场大战，才能彻底打消他国对中华的野心。我们此时回国，可以说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然而我们不愿接受毫无价值的牺牲，要死，就要死得其所！还请家主你，成全我们！”库尔班留下这样一席话后，便带着他们的精锐部队离开了。
明澜呆立当场，眼眶湿润：呵，原来他们都知道。既已知道，却仍回头，自然是为尽忠而来。又有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祖国遭受战火而无动于衷？身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即是天职，但人之天性自然是珍惜生命的，因此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死毫无价值，不希望自己的死，成了历史上某失败战役的死亡数字的一个零头，这太屈辱，他们可以承受死亡，却拒绝毫无价值的死亡。
明澜咬了咬嘴唇，不由想到了邓世昌、丁汝昌、刘步蟾、邱宝仁……后人记住了他们的名字，记住了他们的忠义，却仍无法改变他们战败的事实。
想到这明澜大辫子一甩：“伍昌，辛义！我们先试试如何提炼柴油！”两名留学生齐声答应，其余人也是干劲十足，各有各的分工，奕忻看他们兴致如此高昂，自然是高兴不已，却又想起明澜在天津时曾因太过拼命而累倒的往事，难免关心则乱，沉吟片刻，终于招手唤来了蓓儿：“照顾好你们家公子，不要再像天津一般，出了什么岔子才好！”蓓儿抿嘴一笑，行礼退下，倒是那一笑，把奕忻弄得有些尴尬。
在明澜的感召下，一群留学生干劲冲天，连带着招来的工匠都劲头十足，裂解柴油的温度大概在200~400度左右，是裂解乙烯时的副产物，只要知道大概原理，分离柴油本不是什么难事。明澜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没再碰过化学，自然是不知的，全靠了几名学化学的留学生分析指导，过了不到十天，就在人海战术下试验成功，紧接着便开始建高炉批量生产。
有了柴油，内燃机自然也就不在话下，凭了明澜条理清晰的内燃机图纸，众人很快便造出第一件合格的试用品，
试验那天，众人齐聚校场，看着那台四冲程活塞式内燃机经手摇柄转动几圈预启动之后，便开始隆隆运转时，整个校场寂静无声，上百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定定地看着那神奇的机器。欢呼吗？不，我的脸上有太多的泪水，我的喉咙已肿胀得不能发声，中华积弱了百多年，终于在今天超过了别国，我自然高兴，但是，我已不能用任何词语表达我的激动。
大喜似悲。
动力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便解决了一半。虽然内燃机零件稍显复杂，但众工匠分工合作，每人只负责一个或几个零件，活计便愈发的娴熟，产量和质量也渐渐提升。众人又加紧试验改进的军火，并依着内燃机的性能改进战舰、潜艇，然而由于四川境内无水，便又只能先画草图研究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近两个月过去，众人改进了手榴弹、地雷、□□、无后座力炮等等，俨然将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收入囊中。由于明澜对武器等并无多少概念，因此只能参与些纯理论的讨论，倒是得了闲，她也乐得轻松，一心一意地研究她的内燃机车和飞机，心说在离开四川前一定要做出架飞机来过过瘾。
似乎一切都走上正轨，所有事情都朝着众人期待的方向稳步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