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十二】奈何桥边叹奈何（1 / 1）
这个家伙……木子颜看着躺在地上那个如同雕像的男子，确切的说是，尸体。
她跌坐下来，伸手，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理好他的头发，呆呆看着他出神。一看就是老半天，罗严塔尔终于忍不住道：“别在那里装了，快救人要紧。”
木子颜这才回过神来，撅唇道：“我是真的伤心嘛！”她一边说着，一边运起查克拉给他治伤。
罗严塔尔看着她问道：“这是，转生之术？”
木子颜点点头，道：“没想到千代老太婆还真的帮了我个大忙。”
罗严塔尔略带兴趣，问道：“别人用这个术的代价是死亡，你的话……？”
木子颜接口道：“会失去所有的查克拉，不再成为一个忍者。”她的声音倒是很平静，“不过也没关系啊，我还是早点摆脱忍者这个身份比较好，我有法术，也没人能欺负我。”她的口吻颇为得意。
罗严塔尔瞪她一眼，道：“少得意忘形了，不过也是，你这样一来，就彻底算是摆脱了人的身份吧。”
木子颜不满道：“喂我当然是人了……文狸它们也一直催我，毕竟查克拉的存在对法术的修行并不好，这样也好，算是个了断吧。”她叹口气，用心开始治疗。
尸体渐渐有了体温，有了心跳，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木子颜又等了半天，却还是不见他醒过来，无聊之下，问道：“要不我治疗一下他的那双破眼睛？”虽然是问句，但是罗严塔尔知道她其实不过是问问，心里早有决定，也懒得理她，闭着眼睛打盹。
一眯眼再睁开，它被吓了一跳，木子颜掌心里有一团碧绿色半透明的发光物体，她把它分成了两半，一半从口中回到体内，另一半却被她轻轻虚按在他眼睛上方，渗透了进去。
“喂这是你的本命元魄，你搞什么？”它责备道，“你治他的眼睛难道没别的办法了么？”
木子颜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没关系啦，我修法术才没几年，分出去的很快能修回来。而且我就是试试看嘛，有什么效果。”虽然说是本命元魄，但是她不像白素贞有千年修行，能有这个道行纯粹是因为自己家族的血脉缘故，她的元魄没那么珍贵。
罗严塔尔听她这么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再开口。到底是自己的元魄，相当于妖怪的内丹，分出去了就分出去了，修回来哪里有那么容易。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木子颜又等了半天，还是不见他苏醒，这才蹙眉问道：“奇怪，他怎么会还没有醒？”
罗严塔尔听她一说，才觉得不对，转生之术木子颜没用过，不知道情况，但是据鸣人说千代用了之后我爱罗醒得挺快的啊。
它心中一沉，睁开那只金黄色妖瞳，神色凝重：“他的魂魄，已经不在体内了。”
“地府的人那么过分？”木子颜怒了，“我明明把木牌给他了……”她气急败坏，道，“我下去找他。”
罗严塔尔连忙叮嘱道：“当心，你现在没了查克拉只是个普通人，修行时间又短，人家未必肯卖你这个面子。”
“我管他呢。”木子颜留下一句话，瞬间就没了踪影。
罗严塔尔睁开另一只碧蓝的妖瞳，释放了一个结界在外头，心中叹口气：神女碧君，说得好听……实际上也只剩下个虚名了，或许赤豹文狸两只灵兽在，威慑力会大一点吧。
宇智波鼬确定这就是黄泉路，不单单因为他身边那个可以说是凶神恶煞的鬼差，确切的说，是两个鬼差。
黑白无常。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子颜看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反应……因为当年她晚上哄佐助睡觉的时候就是用这个法子——当狼外婆的典故没用之后，她就开始编鬼故事吓唬佐助，害的有一段时间佐助天天要来和他挤在一个被窝才能睡着。
然后被木子颜狠狠鄙视了一通。
扯远了。
黄泉路上的确是灰蒙蒙的看不见其他的颜色，唯有那彼岸花颜色绚烂如同傍晚天边的红霞，的确漂亮。
故事也很凄美，花和叶，生生相错。这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看看也可以消磨时间。他一直是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后的两个鬼差紧跟着他，看他不像别人那样痛哭或者是破口大骂或者说绝望不说话。
他是平静的。用一种从容而沉静的步伐，迈向死亡。
因为生前杀人太多，他身上煞气很重，一些飘荡过来的孤魂野鬼只敢在远处观望而不敢靠近。黑白无常很无趣，兄弟两个开始搭话，白无常问：“你说这个人会下第几层地狱？”
黑无常答：“生死簿上记录着他一生的善恶，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他身上煞气太重……”
他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笑了起来。一切都是他预料之中，他抹杀的生命太多，自然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不知道会在地府受多少年的苦楚，一百年，太少了，一千年的惩罚也抵不过他犯下的罪恶。
出乎预料的，他最终被判即刻轮回投胎，那个据说像是阎王的人说他一生虽然杀人无数，但是却也避免了一场战争，算是功过相抵。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原来他的一生，可以那么简单的被概括，功过相抵。真是太过可笑了。
转瞬来到奈何桥头，有一个石台名为望乡，可以让他看到阳间的亲人。鬼差问他是否最后要看一看亲人。
他摇摇头。佐助的事情他已安排，能做的一切也都做了，日后便是他自己的造化。虽然说内心万分不舍，但是到底还是要重新投胎忘却一切。
或许在地狱里受苦而记得他们，会好些？他心中忽然冒出来这样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旦出来，却再也无法磨灭，佐助，佐助，佐助……子颜。他心里到底是不舍得的。那个幼时便粘着他的弟弟，那个他一生都要保护算计着的弟弟，那个骄傲的弟弟啊，愚蠢的弟弟……还有子颜，他青梅竹马的女孩子……
心神恍惚间，他看到奈何桥头的那个老婆婆，舀了一碗汤水，道：“喝了孟婆汤，跨过奈何桥……一切就重新开始。”
他端着那碗汤药，看着那些不甘离去的鬼魂固执的不喝下去，在奈何桥头痴痴傻傻疯疯癫癫等待着什么。
孟婆道：“不愿去投胎的鬼魂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今生所执着的人，只是这阴间岂是那么容易等的地方，久了，灵气被磨掉，就算等到了要等的人，下辈子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微微笑了起来，不在剧中，不知剧中人的苦与乐，人生是如戏，但是唱戏的人已经深深入迷。
不过今生已经结束，他端起茶碗端到嘴边，轻轻阖上了眼。
再见，佐助。
再见，子颜。
“宇智波鼬你要敢喝我和你没完！”平地响起一声怒喝。他惊愕的张开眼，发现声音真的不是一般的耳熟。
游魂们受惊纷纷散开，鬼差们忽然出现维持着秩序，就在奈何桥不远处的平地上，忽然亮起了一道光，光芒减弱之后，他看到的场景让他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他即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朱唇皓齿，秋水双瞳，美目盼然，让他想起小的时候看到的古老的画卷里身形飘逸的女神，那只在传说里出现的样子，她身着薜荔香芷所织成的碧绿罗裙，腰间围着的是鲜艳娇媚的花朵所制的藤蔓，长长的漆黑头发上缀着香芷芳若。
只是她面上的怒色给她飘逸的形象扣了一点分，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子颜？”
“哼。”对方这种声音这种态度……他顿时确定了，然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你才对。”木子颜没好气道，“怎么那么快就跟着鬼差走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留恋了么！”她越说越生气，最后直接抢过他手里的碗，把孟婆汤朝忘川里一泼，“喝喝喝，喝你个大头鬼！”
他被她的举动弄得哑然失笑，不禁摇摇头，道：“别胡闹。”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地府！”是一个颇为威严的男中音。木子颜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白净脸孔，头戴冠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的男子大步走来，眉间有浩然正气。
她犹豫了一下，裣衽为礼，道：“是阎罗王么？”据说十殿阎王中，阎罗王是包拯死后所化，对于包拯，木子颜前世大有耳闻，多多少少是有点敬畏的。
阎罗王打量了她一下，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地府？”
木子颜不卑不亢，道：“我名碧君，正是山鬼一族。”
阎罗王道：“原来是神女碧君。”他的面色淡淡的，道，“不知神女下来，有何要事？”
木子颜道：“我也不啰嗦，这个人我要带走让他还阳。”她拉着他的手，紧紧握住，“不管什么代价都可以。”
“子颜……”虽然不太清楚木子颜的身份，不过事情他还是明白了个大概，生死有命，他想劝她，谁知被她狠狠瞪回来：“宇智波鼬你给姐姐我闭嘴！”
她对着阎罗王道：“我知道生死簿上写着人的阳寿，我要改。”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阎罗王冷冷道：“有七仙女和董永，白素贞和许仙为鉴，你难道还要重蹈覆辙？”
“你有毛病。”木子颜翻了白眼，道，“我是人，他也是人。我只是不想让他死。时间不多，我不想多说，怎么样你才愿意放人？”
阎罗王平静道：“就凭你的道行，带不走他的。”牛头马面执着武器包围了过来。
木子颜也不废话，直接结印，顿时空间里跃出了赤褐色的大豹子，一只毛色金黑相间的狸猫，灵兽所带的气息让那些来不及避让的游魂们顿时烟消云散。她的神色也很平静：“我不想和你们撕破脸皮……前世。”她顿了一顿，还是道：“你们害我阳寿未尽时魂魄便轮回投胎了，因果循环，你们欠我一个解释。”
阎罗王神色微变，迅速让鬼差查阅了生死簿，他的面色更难看了，如果说是普通的凡人也就算了，来世把阳寿还上就是，但是这个人这一世偏偏是山鬼一族的，被誉为最接近神的一族，如果能修炼成仙，就与天同寿，脱离了地府的管辖，而如今她事后算账，弄不好就会有大麻烦。
地府工作多多少少也会有失误的。这一点他也没办法。而一旦失误，就必须做出补偿。这就是因果循环，天地间冥冥之中自有法则。不管是哪个空间哪个界都无法逃避的规则。
揉了揉眉心，阎罗王神色倦怠：“我明白了，生死簿我会改……这件事情就此揭过，你看如何？”
“阎罗王大恩，碧君没齿难忘。”木子颜躬身行礼，道，“那就拜托了。”她拉着他的手，抱怨道，“说清楚哦，这回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以后可不准随随便便去死，不然我和你没完！”
他无奈得笑了笑，不想说你为什么为我做这些，你知不知道后果之类的话，子颜的性格他了解，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况且，她的心，让他就这样看到，怎么忍心再去责备她任性呢？
他把一株鲜红的花插在她的头发上，看到她好奇的去摸，他反握住她的手，道：“这是黄泉路上我采的彼岸花，我想你戴着会很好看。” 顿了顿，他问，“这是你的原型么，真是好看。”
木子颜微微脸红了一下，却撅唇道：“哼，说甜言蜜语也没用！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绕过你了，回去再找你算账。”
他摸着她如同锦缎一样光滑的头发，道：“好。”声音温柔到极致。
阎罗王看着他们在那里说笑着消失，生死簿上他们的寿命已经被改得相同。他合上生死簿，忽然间想起来他在人间的时候听到过的一句诗：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
虽然说大多数的人死后喝了孟婆汤，跨过奈何桥，忘却一切，然而，终究还是有无数的痴儿怨女为一个情字，生生死死不悔。这奈何桥，就见证了多少这样的感情呢？
生死相许，什么样的情会让凡人有这样大的勇气呢？
他在奈何桥边看着恢复了秩序，来来往往去投胎的人们，轻声叹气，奈何桥边，空余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