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相救(1 / 1)
与此同时,房门“吱嘎”一声打开,身未至白色已见,宫离绽微眯着眼看着寂影,没有什么情绪却偏偏暗藏着几分汹涌。
寂影云淡风轻地叹一口气,侧目微瞥了宫离绽,“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及时地出现?”从前的在湛亲王府也是这般,他脚方落地他就来了,他自问他出现时似乎没弄出那么大动静。
“等我死后。”宫离绽淡漠地答道,举步走到端木浅身边。
“哦?”寂影深深地看向他,嘴角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或许是想告诉他,今生他与她注定无缘吧。既然无缘何必不忘?他,恐怕只剩下构不成回忆的回忆了,所以无法忘不能忘。
“接到了女儿还不走。”宫离绽微挑起一边的眉,相当好意思地下逐客令。
“唉?——”对于他的直接寂影错愕了一下,可惜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端木浅打断。端木浅分外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寂影和嘴撅到天上的阙歌,私下里拉了拉宫离绽的衣角道:“天已深黑,明日再走也不迟。”阙歌这般小,折腾了大半夜也该是累惨了。
宫离绽微微蹙了下眉,自动忽略端木浅极力做出来的可怜表情,最后妥协地吐出两个字,“随你。”
“那这阁间就让给你们,歌儿你好好——哎哟。”“休息”二字变成了“哎哟”。端木浅嬉笑一声,正欲再盛情交待几句,却已然被宫离绽一把拉起后襟,一语不发便拖着她往外走。端木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可奈何向阙歌挥了挥手。
寂影迷离地看着她掩门而去时颇为陌生的笑面如靥,虽不再绝色但依旧让他微微的心悸。
一觉睡到日晒三竿,起身没见着宫离绽的身影,脑中昏昏沉地推开雕花门,伴随着肚子“咕咕”叫声,端木浅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走至木制楼梯口,一脚踏下,正斟酌着要不要先寻找不知踪影的宫离绽,一道青色就从身边缓缓掠过,带了些劲气。端木浅侧目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待她睡意全无回过神来之时,端木浅猛地怔住,浑身一阵僵硬,又是那抹让她打心里觉得熟悉的身影。张望寻觅,青影已然消失在视线范围中。
正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精神恍惚之时,蓦地耳畔传来一声极短促的叫声,端木浅听得清晰,神色一紧,向阙歌所在的屋阁飞奔而去。
不容许多想,端木浅用力推开门,门“吱嘎”一声开了整屋的亮堂,屋阁之景让她的手心冷汗涔涔,一直凉到心底最深处。阙歌被那青衣人自后提起,她万般挣扎,小脚拼命瞪着,张着嘴却硬是发不出一个音。看见她出现,眸子中满是恐惧和无助。青衣人略略看了她一眼,微微一愣后手中冰冷的剑已贴在阙歌脖颈之上。因着千钧一发,阙歌惊吓过度,誓死地闭上眼。
“等等!”端木浅脸色煞白,紧紧蹙起眉,佯作虚弱地倚靠在门栏之上。她无法救下阙歌那么便只能拖延时间,咬了咬唇,悲戚道:“你为何要伤害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青衣人手一顿,迟疑了些许才开口。
端木浅点点头,“故地战乱,我们母女相依为命来到兰武只为求得平静,不知有何得罪,让大爷要取小女性命。我一生孤苦就此一女,如若可以请杀了我来平大爷心中之恨。”声音凄然愤慨,端木浅说着泪流满面。
青衣人陷入了一阵思忖之中,看了阙歌一眼复又看向端木浅,神情佯怒,“你说的可谓真?”
“若有一句为假天大五雷轰。”端木浅轻咳一声,指尖颤抖,缓缓举到耳畔说着相当违心的话。
青衣人犹豫了片刻,缓步到端木浅身边,与她只一步之遥。端木浅大气都不敢出,不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她若此刻显露心虚便是功亏一篑。青衣人松开阙歌,细细打量起她亦不说话。端木浅怀抱起浑身颤抖的阙歌,看了他一眼,面颊轮廓深邃,分明又是从未见过的容颜却总是让她觉在似曾相识,就如同昨日见到观澜教主一般。
“你——”青衣人顿了顿声,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跟我走。”
端木浅一愣,他叫她跟他走?难不成是被她方才说的话打动了?跟你走才怪!端木浅手指慢慢摸向袖中的药包,好在她来之前为了不时之需准备了轻毒药粉。
紧紧拉着阙歌的手,缓步走到他之前,余光微瞥间迅速将药粉挥洒,白色弥漫在他们眼前,青衣人一挥袖,神色变得暴虐起来。
“快跑!”端木浅低声叫道,死命地拉着阙歌朝门外跑去,再也无法保持方才的凄然,天知道她的腿都开始发软了!
无顾阙歌低低的抽泣,狂乱的气息渐渐逼近,端木浅哪敢回头,脚步一刻不敢放松,一个蹒跚,身体猛地向前栽去,就在她觉得她们完蛋了的时候,一道红色光划破空气直向身后青衣人而去。而她跌入一个让她足够安心的怀抱,抬眼看去,鼻梁高挺,薄唇紧紧抿着,神情不悦却掩盖不了绝色而出尘,不是宫离绽是谁!
端木浅轻轻舒了口气,站稳身子,怀抱起哆嗦成一团的阙歌,这一刻她感动地想要哭!
寂影的剑锋擦过青衣人的颔处,丝毫不给他拔剑的机会。青衣人嘴角笑颜不屑,轻盈一侧身,闪躲过剑势,从容地摆脱了寂影的凛然。
“观澜教主这般有兴致,竟亲自玩起了调虎离山?”寂影嘲讽一笑,余光看了眼端木浅和阙歌,脸色铁青。圭木和安归昱秋以蛊毒逼得他们踏出了客栈,他以云水之巫布阵,本以为无人可近阙歌之身,却独独忽略了这观澜教主。“不知小女何以得罪了教主?”
端木浅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看向青衣人,他竟是观澜的教主!那日她虽依稀看见他容貌,但确是不长这般,那么他该是易了容。她还在纳闷了谁会要杀阙歌。
观澜教主没有接寂影的话,凶戾地目光直直射向端木浅,带了几分愤怒,“你说过她是你女儿。”
端木浅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此时此刻这观澜教主还来跟她纠缠这个问题,这是否太过反常了?感觉宫离绽的胸膛微微僵硬,端木浅不惧地答道:“千真万确,我并未骗你。”兵不厌诈嘛,阙歌是她的女儿可是她唯一一点没有骗他的。
“你竟跟他们关系非同一般。”观澜教主哈哈大笑起来,一字一顿带了几分莫名。而后笑容猛然一敛,复又冰冷地看向寂影道:“你既知我是谁,那么该知我为何取你女儿性命。”
寂影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地笑,偏偏带了几分欠扁的玩世不恭,“教主可是说清鸾婚宴一事?”
观澜教主目光中杀气顿现却在眼波流转间转而化为虚无,“下次便没这般好运。”话音刚落身影已经消失。单从轻功看来,这观澜教主并不输于寂影亦或是宫离绽,或者还略胜一筹。
寂影喟叹一声,轻轻收了剑,走至他们身边接过端木浅手中的阙歌,替她解了哑穴抚去眼角泪水。
“美爹爹——”阙歌依然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嘶哑,眼眸通红。看得端木浅一阵心疼心酸。
“乖,不哭了。”寂影轻声哄道,苦笑看向端木浅,微微垂眸间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谢谢你。”
“又何可谢?”不知为何端木浅听着他此时疏离的言谢心中一阵烦闷,好歹阙歌也是她的亲生女儿,与宫非寂一般,她就算豁出性命也是该救。
一直没有说话的宫离绽轻揽过她的肩,端木浅抬眸看他,只见他紧蹙着眉,若有所思的模样。
端木浅有些疑问,他有这般想不通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嘴角笑容加深,端木浅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了?”
他静默了一阵,瞪了她一眼,淡然地开口,“你与那观澜教主相识?”
听完这句话端木浅倏得愣怔住,木讷地摇摇头,她何时与观澜教主相识了,怎么可能!宫离绽为何会这般问?
“那么便是见过?”寂影横空插出来一句,那口气竟与宫离绽的如出一辙。
“加上昨日婚宴和今日,总共两次。”端木浅错愕至极,比划了下手指,虽然觉得莫名熟悉但她确确实实之前是没有见过的,又何来相识一说。
宫离绽没有说话,眸子宛若一汪深潭般澎湃着幽黑。
端木浅陷入深深思索之中,不知觉中胸中一闷,喉咙口骚痒难忍,便猛咳起来。好吧,她大概惊吓过度又跑得太快,气息不顺了。宫离绽不再兀自沉浸在思绪中,指尖触上她的背脊,轻轻地相拍,其状之温柔让端木浅内心一阵悸动。
寂影轻笑一声,带了几分意味深长,“那么方才观澜教主的一言一行便太过怪异。”看来事情似乎冥冥间又脱离了轨道,不再那般简单了。
端木浅微微侧头,脑海中回忆起那观澜教主说的话,现在想来的确匪夷所思,莫非他们是真的相识?她相识的武功高强之人了了无几,却又绝对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个。
“离开兰武。”宫离绽见她越皱越紧的眉头,微叹一口气,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