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波折(1 / 1)
黄沙吹拂的脸有些疼痛,端木浅放眼望去,这才发现满目的苍凉。微眯起眼,残阳如血,树木的黄为空荡的天地增添了绚烂一笔。冷冽的风吹过,似是奏响折戟沉沙的千古悲壮,亦或是跃马横沙的热血悱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这里大概就是边疆了。
脚不停留地走着,千篇一律的悲凉景色。她想说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她在内心在呐喊,她的内心在翻腾,她要去赤龙!她要见宫离绽!
终于在前方隐隐约约突兀出一片墨绿色,像是有人烟的样子。端木浅一个激动,不自觉咧嘴笑起来,举步飞跑过去。
近在眼前之时端木浅猛然开始后悔,她看得清晰,这里分明是军营,军营的驻扎处!
边疆向来是战事连绵的地方,那么这里会是谁的大军,会是宫离绽吗?
正思忖着,耳边蓦地传来马蹄的声音,宛若滔滔江水,端木浅莫名心慌,脚挪不动步,侧目凝神。只听见一声低沉的勒马声,尘埃飞扬间一匹骏马就停在了她面前。
待到沙土散去,端木浅的心渐渐揪紧了。骏马上的人高挺的鼻梁,夜般幽深的丹凤眼,微抿着嘴。端木浅呆了,但她呆并不是因为眼前之人长相俊美,而是因为他根本不是宫离绽。
“你是什么人?”男人略带轻蔑地说着,同时用不可思议地目光打量起她。
“你是兰武人?”端木浅一个震撼,和慕容颜“混”熟了,对兰武的放音她还是熟悉的。她的天呐!她竟然兴冲冲地跑进了兰武军营的地盘。
男人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目光冷冽,一语道:“你是细作?”
“我不是细作!”端木浅慌忙摇手。
男子静默,仔细看着她,最后以皱了皱眉告终。端木浅正准备开口掩饰,一小将匆忙跑了过来,恭敬地抱拳跪在地上,用无比洪亮的声音道:“少将,将军有请。”
“告诉父帅,我立刻去。”男人颔首,正色道。
说着身轻盈一跃就下了马,再也没看端木浅一眼。与端木浅擦肩而过,端木浅的轻轻松了一口气。偷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举步就想离开。却未料一个穿着铠甲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此人正言喊道:“少将,此人如何处理?”
端木浅瞪了他一眼,他不说话没人把他当哑巴。
男人顿住了步,回眸嘴角泛起一个阴冷的笑,缓缓道:“关起来。”
“是。”那人应了声,不带情绪道:“带走。”
“等等,等一下。”端木浅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向她靠近的两个将士咽了咽口水。
“带走!”那人大喝一声,吓得端木浅再也没敢说话。
然后她就被关到了某处的军帐,帐中一无所有,入了夜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不管她怎样的大喊大叫都没有人理睬她,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她的命途一向多舛!
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宫离绽的样子,她想她再也不是端木浅的样子,宫离绽或许认不出她了吧。微微叹口气,耳边倏得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似是与门口的守卫在做交涉。端木浅一个精神,立马端坐起来便看见军帐的门帘掀开,走进来一个体形消瘦的女人。她梳着云鬓,手腕间挎着篮子。后面跟着一个分外年轻的丫鬟。
她微笑地看着端木浅,蹲下身,在她面前亲自开始布菜。“饿了吧,快吃吧。”
端木浅用怪异地目光看着她,分外地不解,“你是何人?”
女人只是笑也不说话。
“是那——少将叫你来的?叫他来见我!”端木浅抿着唇看着她,不客气地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下去,渴死她了!
女人轻笑出声,缓缓摇了摇头,“你是说慕容少爷吧,今日已经随父征战。”
端木浅一口喷出茶,她没听错吧?慕容少爷?紧紧蹙起眉,兰武恐怕只此一家为将,“这是礼阴侯的大军!”
“正是。”女人颔首。
“与谁交战?”
“赤龙。”
端木浅的眼睛越瞪越大,赤龙?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离开之时礼阴侯也就是慕容颜的爹,凭着清君侧的名号攻打兰武,怎么如今又反过来打赤龙了?
猛地醒悟,端木浅的脑中瞬间一滞,“如今是何年?”
“昭帝四年。”
昭帝四年,端木浅微微苦笑了一下,她离开的时候方才昭帝二年,如今却是两年已过。两年,又会有多少的物是人非,又会有多少人成为陌路。
“你不是兰武人?你究竟是何人?”端木浅深深地看着她,她身在兰武军营,却说着赤龙的年号。
女人依旧笑而不语,起身,目含笑意地看着她,“我放你走。”
端木浅被她这句话说的愣怔,她要放她走,还说得那般云淡风轻。她并不相信她会无所求地帮她离开,“为了什么?”
“你不想离开吗?”女人疑问地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道。
端木浅抿了抿嘴,她当然想离开,她不想离开才有鬼。“你为什么帮我?你不怕你们慕容少爷怪罪?”
“我自有我的脱身方法,姑娘请换上此衣。”女人说罢向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领悟地点头,便开始宽衣起来。不消顷刻,她的丫鬟装便被递到了端木浅面前。
端木浅也不多话,迅速换上,事实证明,她对古装还是相当熟悉的。
女人向她点了点头,笑面如靥,“姑娘请跟我走。”
端木浅挑起一边的眉,微微顿了顿步,不管她安着什么心,总之先走了再说。
端木浅沉沉地低着头,走出军帐更是不敢抬头,虽然外面已经夜色浓郁,漆黑一片。偶尔有巡逻的将士经过,纷纷向女人行了礼。她听得清晰,他们称她“夫人”。她深深凝视起女人的背影,这样看来,她的身份似乎还不简单。
女人的脚步猛地顿住,转头笑盈盈地看着她,“姑娘,我便送你到这,战祸横乱,你一路往西走便是。”
“多谢。”端木浅看了她一眼,努努嘴,疑问的话到嘴边只化成这两个字。
她有些心虚,不敢多留,向女人挥了挥手就小跑起来。与她擦肩而过时听见女人幽幽的声音,“姑娘,其实你不必谢的过早。”
端木浅融进了茫茫黑夜中,军营,女人都缩成了一个点。不知为何,她的耳边总是回荡着女人的那句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让她的心莫名的不安起来。的确,她知道她有所求,却不知道她所求为何。
奋力地跑着,耳边阴风阵阵,无数土堆在雾气中连绵成深黑色一片。端木浅只觉大汗淋漓,这地方怪恐怖的,她是一刻都不想多留。女人叫她一路往西,那么西面大概就是边疆民居了吧。
不知跑了多久,亦不知夜深何许,待她看到房屋隐约的样子时心终于安定下来。一步步走近,她费力地看着,这里的屋子有种说不出的简陋,边疆向来是常年多战,这里扎根的百姓也便是人间最苦。
宁静一片,只能听见风吹的声音。端木浅哆嗦了一下,想来这个时候正是安眠的时候,她也不好去打扰别人。默叹一声,随便找了个土堆,身子慵懒地靠在上面,开始佩服自己的随遇而安,抬眼望天,黑幕之中群星闪耀,忽明忽暗,像是在静静诉说着什么。她蜷缩起身子,慢慢闭上眼睛。
梦里她感觉脖颈处冰凉一片,什么东西割着她的肌肤,然后生疼的感觉传来。端木浅猛地睁开眼睛,阳光一下子刺痛了她的眼。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朦朦胧胧间她发现她的脖颈处竟然抵着一把剑!宛若冷水浇醒,她想要惊呼,原来那不是做梦!
忽地感觉头顶一阵寒意袭来,一决绝地闭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汗喊道:“大侠,饶命啊!”开什么玩笑,人家剑都抵到脖子了!她真是招谁惹谁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波折不断!
“带走!”清丽的声音从上传来,端木浅僵硬地微抬头,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这一看被煞到了,美人啊!温婉如一汪碧波,一袭素雅锦衣醉人。感叹之声淹没在喉咙口变成一声尖叫,她竟然就这样被美人身后的几个大汉四仰八叉地架了起来,活像一只待宰的猪!
“你们是谁?为什么架着我!混蛋!”她手舞足蹈地挣扎,到后来的骂骂咧咧,而那美人和大汉却犹如僵尸根本不做理睬。
眼前东西瞬间转换,步入某处简陋的小屋,像是民居的样子。柴门“吱嘎”一声打开,是个幽静异常的地方。她还没来得及看清,身体一松,就被扔在地上。骨头与地面相撞是什么感觉?疼痛!
“哎哟——”端木浅叫喊的声音还未完头便被摁在地上,她只感觉泥土和她脸颊的亲密接触。
“主子,就是她。”美人扯着她的发咎,偏偏声音优雅地说着。
主子?难不成就是莫名其妙抓她来的罪魁祸首?端木浅愣然,不顾发丝牵扯头皮的疼痛,慢慢抬起头向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