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1 / 1)
荣宿急匆匆的闯入坤宁宫,神情有些慌张。晴兰刚想拦住他告诉她皇后刚午睡下,却被他一把推开,直接闯了进去,把刚刚欲小憩一回的皇后给惊醒。皇后正欲发怒,见是荣宿,也就不忍多责备,只道:“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被你皇阿玛看见了又要不悦了。”
荣宿道:“皇阿玛?皇阿玛还会来坤宁宫,眼里还有额娘和儿臣吗?”
晴兰连忙侍候皇后起身,皇后道:“谁又惹你了。说话这么没轻没重的。”
荣宿道:“皇额娘,出事了!”
一听“出事”两字,皇后吓得一跳,忙道:“什么事?”
荣宿看了看旁边的晴兰,不作声。
皇后有些狐疑,便拿过晴兰手中的象牙梳,道:“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大阿哥拿点过来。”
晴兰知意,应声离去,将门轻轻扣上。
皇后道:“晴兰其实也不是什么外人,什么事要这么神秘。”
荣宿道:“皇额娘,舅舅说的对,什么事还是我们自己人知道的很,外人,下人少知道一点是一点。”
皇后道:“话是如此,只是没有她们,怎么办事情。额娘在这宫里,没几个心腹怎么过日子,怎么行事?晴兰的嘴严得很,对额娘也算忠心,出了不少力,帮了不少的忙。”
荣宿道:“额娘就是心太软。奴才就是奴才,主子要她们做什么她们就该做什么,这是本分,哪轮得到她们来挑三拣四的。额娘,我告诉你,事情要么不出,一出都是出在这些狗奴才身上!”
皇后警觉的道:“什么意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荣宿道:“刘三益出事了!”
皇后原本对着镜子慢慢梳弄头发,听荣宿一说,吓的立了起来,道:“宿儿你可别吓额娘。额娘惊不起吓的。”
荣宿道:“儿臣哪敢吓额娘。这件事情,若不是舅舅警觉,只怕我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皇后正色道:“他已经回乡了,能出什么事情?你舅舅不是一直派人看着吗?莫非容格格……”皇后心里一惊,难道她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荣宿道:“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格格使得坏。反正刘三益不见了,全家都不见了!”
“啊!”皇后惊道,“不见了?什么意思,死了,逃了,还是怎么了?会不会是你舅舅不放心,将他们转移了。”
荣宿道:“不是舅舅。舅舅一直派人在那儿小心驻看着呢,谁料想看着看着就把他给看丢了。”
皇后道:“什么狗奴才,办的什么事!一个大活人,还看不牢!到底怎么回事?”
荣宿道:“院子还在,下人还在,可是刘三益一家却不见了踪影。”
皇后道:“这事太蹊跷。难道刘三益发现了我们的人,自己跑的?”
荣宿道:“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他要真自己逃得远远的,那也好;万一落到了容格格手里,那还了得。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嘴若松了,可怎么办?”
皇后道:“不会的,容格格不会想到这一层的。她若是早想从刘三益这里下手,就不会等那么久的。她也不至于急着向皇上告发婉玉的事情。她若知道当年她也差一点死在刘三益的手里,她怎会善罢甘休!且不说刘三益能活着出着京城,只怕这个紫禁城他都没命走出去!”
荣宿道:“可是,他一直在老家呆的好好的,怎么会……”他不禁埋怨道:“当初就该斩草除根,他一出京城就把他干了。既然已被逐出宫了,留着只是祸害,儿臣真搞不懂额娘干吗还要留着他。”
皇后道:“他一大把年纪了,活着也不容易。你可别忘了,当年要不是他,你早已胎死腹中了。”
荣宿道:“那是儿臣福大命大。当年儿臣若出了差错,只怕额娘也不会容他的。”
皇后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他鞍前马后,为额娘做了不少事,婉玉的事情他又一个人认了,没出卖额娘,你说额娘怎么还能痛下毒手。再说了,你舅舅不是一直派人看着他,一有什么问题就立马下手。这么万无一失怎么会出这种差错?”
荣宿斩钉截铁的道:“额娘,依儿臣之见,为保万无一失,今后一定不能再有妇人之仁,知道的,最好都尽快解决掉!绝对不能让奴才们毁了我们!”
偷偷伏在门外的晴兰听到荣宿这句狠话,不禁吓了一大跳,连忙走开。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等她拿了御膳房的点心回到屋中,荣宿已经走了。皇后已然洗漱完毕,正倚在贵妃椅上沉思呢。
晴兰不动声色的道:“娘娘,大阿哥走了?您看,这是奴婢特地让御膳房做的蜜汁山药桂花糕。大阿哥最喜欢吃的。”
皇后见晴兰来了,便让一旁锤腿的两个小宫女先行下去了。
晴兰切了细细的一块桂花糕,端到皇后嘴边,道:“这桂花糕用的是御花园里的四季桂,特别新鲜,特别香,娘娘您尝尝。”
皇后探头轻轻的咬了一小口,道:“果然新鲜得很。还是你知道本宫的口味呀。“晴兰道:“这是奴婢的本分。”
皇后看着晴兰,道:“你跟本宫多年了吧。”
晴兰道:“有些年头了。当年全靠娘娘提携,奴婢今日才能有福侍奉娘娘左右。”
皇后道:“这也是你自己乖巧,本分,懂事。”
晴兰道:“奴婢全是托娘娘的厚爱才有今日。奴婢对娘娘一片忠心,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后道:“看把你吓得,本宫只是随意和你说说话,你可别多心。”
晴兰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想尽本分,替娘娘解忧。”
皇后道:“你有这份心,本宫就很知足了。你年龄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出宫一家团聚呀。”
晴兰连忙跪下道:“是不是奴婢做错什么事了,娘娘要赶奴婢出宫。”
皇后道:“你可别想歪了。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宫女过了年纪都要放回去的。你跟我这么多年,让你出去本宫还真舍不得。可是不让你出去,让你在这宫中老死一生,本宫也觉得过意不去。你说是吗?“晴兰忙道:“奴婢自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当年和姐姐一同进宫,姐姐被派到宫外,如今生死未卜。奴婢若是就一个人出宫了,在外也是无所依靠,不如就让奴婢一直侍奉娘娘左右,端茶递水,以报娘娘知遇之恩。”
皇后慢慢的道:“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你放心,你的事情本宫自然会放在心里。你姐姐的事情,本宫会安排妥当,一定早日让你姐妹俩团聚,遂了你的心意。”
晴兰谢恩道:“奴婢替姐姐谢娘娘救命之恩。”
皇后道:“以前那些事情,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晴兰道:“奴婢知道。”
皇后道:“玫瑰花露放在坤宁宫中已经不是很安全了。得想个办法处置了它。”
晴兰悄悄的道:“娘娘,奴婢觉得要处置这事说难也不难。奴婢有个绝好的办法。做好了,就不用怕皇太后和容格格那边查了,反倒是盼着他们查,查的越快越好!”
皇后坐起身来,道:“什么办法?”
晴兰欠身附到皇后的耳边,轻轻的将想到的办法告诉皇后。这是一个最好的脱身之计,不仅可以使自己脱身与这件要命的事中,而且还可以使皇后不再对自己抱有戒心,更可以使容格格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烂,真是可谓一举多得。
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好计!她早该想到这么作了。
容格格的心情最近很好,脸上不可抑制的时时露出点微笑,让以如看的都很奇怪。
凭心而论,容格格对王府的信任远胜于对将军府。王府是自己的王府,将军府却是哈察的府邸,要想作一些不能公开的事情还是在王府比较安全。
容格格悄悄的问木哈托,事情进展的如何,刘三益招了吗?
木哈托摇了摇头,道:“他狡猾的很。不管问什么,不是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记得了,就说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他从来只管医人,从不插手其他事情。“容格格笑道:“这世上还真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他还以为皇后一直顾念旧情,对他善待有加呢。却不知道一直是活在刀口下,稍有不慎命就不保了。”
木哈托道:“哎,伴君如伴虎。摊到这么一个主子,也算他运气不佳。”
容格格道:“我们劫走他也有些时日了。皇后那里定有察觉,肯定也会有所行动的。你一定要多加防范,千万不能让刘三益和其家人有任何闪失!“木哈托点了点头,道:“但是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容格格道:“我倒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对付他,还会没有办法?!”
木哈托道:“要他说话其实是不难,难得是要他心甘情愿的替我们指证皇后。”
容格格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木哈托道:“我们来个将计就计,让刘三益张大眼睛看看皇后的真面目!“容格格道:“你是说将计就计,让皇后伺机灭口,我们再……”
木哈托点了点头。
容格格道:“办法是不错,可是会不会太危险。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
木哈托道:“格格,这你放心。我自然会安排妥当。”
容格格道:“好,那你万事小心。”
一切就按照木哈托的意思去办,或者这是最直接也是让刘三益最心甘情愿供出皇后的办法。
也许他并不知道被扫地出宫后,是真正的活在刀口上,稍有不慎,就有灭顶之灾。虽然皇后假模假样的给了他一笔大大的酬金封他的嘴并让他安心颐养天年,却从来没有真正放心过他。博安儒在其家丁、周边早已安排人手,悄然的监视着他,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不会手下留情。
皇后却不知,容格格也从未放弃过刘三益。
从刘三益出宫的那一刻开始便派人也暗中注视刘府的一举一动,和皇后一样等待一个时间,一个反击的时机。
这个时机终于来了。
正当容格格努力寻觅证据准备给皇后致命一击时,从宫里却传来了一个惊讶的消息。
锦妃娘娘出事了。
皇后狠狠的抓住了锦妃娘娘的把柄。
事情出得异常突然。
皇后带着皇颜贵妃等人夜晚在后宫巡视,却见一个小宫女拿着个小包袱鬼鬼祟祟的从承乾宫后门出来,被当场抓了个现形。
打开包袱一看,里面金银首饰一堆,还有一个特别好看的玉瓶,打开来一看香气扑鼻。
皇后和皇颜贵妃连夜审了这个小宫女,原来是承乾宫值夜班的一个小宫女,乘人不备偷了锦妃娘娘的首饰之类准备拿出宫去卖。
这还了得,宫中竟然有这事。
一查,包中之物果然是锦妃娘娘所失的。只是其中一个玉瓶却不知是何人的。
细细拷问宫女,宫女一口咬定是从锦妃屋中取出,说她偷听锦妃所言,这玉瓶中之物价值连城,是她托人辗转从边疆远地以百金购得,在这宫中是大有用处。所以她上了心,一直很注意这个玉瓶,此次便专为这玉瓶而去,顺路带走了一些金饰。
经查,这个宫女再过一月便岁满将要出宫返乡,已多次铤而走险偷取宫中之物,为今后生计所想,未料此次被皇后娘娘抓个正着。
皇后大怒,宫中竟然出了此种鸡鸣狗盗之事,当下就欲棍责宫女二十,逐出宫中,只是玉瓶一事未查清暂将其扣下。
玉瓶却为精致,但是价值连城,却也未必。瓶中之物香气扑鼻,却也并非是香水花露之物,那究竟是何物呢?
皇后唤来太医细细查验,结果一小太医辨认出这是边疆神秘的花毒之水,是可以令人昏迷沉睡不醒的花毒之水,乃朝中禁药!
这一出来,众人皆一惊。
后宫之中,藏有此物,可见其诡异用心。
皇后立马派人禀告皇上,并下令封锁承乾宫,宫中之人皆不得随意走动。
锦妃百口默辩。皇上闻听此事,大怒下令皇颜贵妃彻查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有此禁药伴在左右岂不令人害怕。
容儿闻听此事便知定是皇后给锦妃下的药。可是又怎么能断定是皇后的栽赃呢?
容儿想起锦妃曾经对自己提起过的玫瑰花茶,就知道锦妃其实早已知道皇后曾经用毒谋害自己,当初锦妃和皇后蛇鼠一窝,一同害了不少人,现在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皇后怕锦妃翻脸,锦妃也怕皇后陷害,两个人斗来斗去,现在看来已是到了一个鱼死网破的境地了。
兰公主六神无主跑到将军府来求救。自从锦妃出事后,她已不能进宫,被皇后挡着连皇上也见不了。她只能过来寻求容格格的帮助。荣贞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的皇额娘有害人之心,只是这个场面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内宫之中私藏禁药,本就是死罪一条。
容格格劝慰了兰公主一番,让她先不要自乱阵脚,以不变应万变,并答应她会伺机进宫觐见皇上弄清事情真相,兰公主这才离开。
容格格不是惊讶于锦妃的事情,倒是惊讶于皇上让皇颜贵妃彻查的事情。
后宫内外,众人皆知,皇颜贵妃是皇上幼时的侍女,一直侍奉皇上后因生子有功才晋封妃位,为人颇为朴实,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潜居后宫,即使时常遵皇命协理后宫,却从来不曾作威作福,仗势欺人,反而是小心翼翼,不肯多涉一步。而经她手之事,只要不转到皇后那边,往往是闭眼敷衍过去不了了之。再加上这些年身体虚弱,宫中之事更是不愿插手,和瓴、平贵嫔之事经她手,她也是马马虎虎而作,最后也是个不清不楚的下场。皇上此次又让她彻查,莫非是存心保锦妃,欲让此事不了了之?看来皇上还是比较倾向于锦妃是无辜的。
论无辜,恐怕锦妃也不会那么无辜。这个玉瓶要么是皇后栽赃,要么就是锦妃娘娘自己的,谁会没有这个坏心呢?
容格格静思一番,觉得还是不如以静制动,隔山观虎斗,让她们两败俱伤岂不是最好。若是能好好利用了这个机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