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惊梦(上)(1 / 1)
忽然,似听闻窗外有人频频呼唤,又似有人隐隐哭泣,自己挣扎着醒来,迷迷糊糊将帐子揭开一看,却是在个陌生的房内,又见得外头斜月上窗,一盏残灯昏昏然,周围一点人声都没有。
起了身走到外间,才看见个白玉的观世音菩萨供在案上,自己跪在前头求个明签,虔心摇了,捡起来看正是第十签。起身翻看案上签薄,正要查证,却听得外头有人一声声唤着“惜年”。
往外头一看,却是个红衣银发的男子立在檐下,但见他眉角含着愁,冲自己凝眸一盼,便不见了。自己急跟着冲出佛堂,却再不见人影,又看得眼前梅花如血如雪,飘飘零零,又想得那男子气质妖娆华丽,不由自语道:
“难道是山魈木魅敢公然出现么?”
正在想着,自己的脚步却向梅林走去,不见人迹。刚转过梅林,又见那男子手上拿了本戏折子,神情惨淡,自己心内一喜,跟着出了门,却又不见了,回身抬头看那园子的门楣,写的似是:
“无心枕烟”。
自己不由想道:
“我如何又走到这个地方呢?”
再一望去,见有一条幽径,待走了过去,远远便听闻有人高歌飘渺,唱的是:
“春风不解恨,月冷胭脂灰。
峰回路转催,柳暗花明会。”
被歌声引了,便放心推了园门,便见正房内灯火通明,几个女子伴着个男子谈谈笑笑,定睛一看,中间的男子不正是相公么?自己急忙忙走了过去,喊了声:
“相公。”
可那男子充耳不闻,自己心内惊惶着急,又喊了几声。相公旁的女子才冷笑道:
“相公,你瞧是哪个找你,外头寒风列列,让她站在那头怪可怜的。”
相公这才似看见了自己,却理也不理,只道:
“我是不认得这个人的,让人打发出去吧。”
才这一句,却再难辩解,待一旁的丫环老妈子得了令,便上来又拖又拽,自己心内一痛,这才醒了过来。再看得眼前哪有什么别的丫环与老妈子,却是如夫人一脸关切望着自己,见自己醒来才朝一旁小丫环道:
“还不快倒碗水过来。”
那小丫环急忙捧了水过来扶自己慢慢喝下,这才缓缓醒过神来。如夫人见我好些了,才笑道:
“怎么倒在佛堂里了,让我吓一跳,幸好现在醒了,刚才怕是被梦魇住了,瞧一额子冷汗。”
说着便拿帕儿细细替自己擦着,自己算来才第二次见着如夫人,原先第一次只晓得她与相公胡搅蛮缠,照理说,她大可不理会自己,却不料她对自己这样照拂。
想到这,只得胡乱编到:
“晓得夫人这里有一处佛堂,便想来拜拜菩萨,却不知跪久了起来眼前一黑才昏了过去。”
如夫人点点头,又冲那小丫环道:
“去拿上回我买的那两块玉。”
那小丫环依言出了门,回来手上端着个漆器盒子,如夫人接过了,笑道:
“不晓得怎么与你一见如故,早也没备什么礼物,这两块玉你先收下,也是我一点心意。”
自己才贸贸然扰得如夫人半宿没睡,哪敢再非份收下礼物,只得推辞,她却极诚挚道:
“不过是心意而已,像沈府这样的人家,一些金啊玉啊都是和石头瓦砾差不离的,只你看得上眼,收下才好。”
听了这话,自己推辞反倒显得虚情假意,便小心接了过来。打开一瞧,正是两块一对的玉佩,一个刻着“福寿”,一个刻着“安康”,心内感激便再三谢过如夫人。正这时有人掀了帘子进了屋,却是一脸急色的琥珀。
琥珀朝如夫人行了礼,便急忙忙看顾自己,见自己无恙才道:
“寻了半夜都寻不着少夫人,整个沈府都快被少爷给翻将过来。”
才是安心些,又被琥珀提起了相公的事,便冷笑道:
“我死了他都不会来管。”
说着便拿被子捂了脸,背着身子躺着。琥珀只叹口气道:
“既然在这里,我这就去回少爷。”
琥珀才走了,自己转过身,眼前却不见了如夫人与那些丫环。又看得外头天渐渐清明了,才下了床对着镜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头。
镜中隐隐见得帘子被掀了开来,转身一看果是相公,瞧他似怒似喜望着自己,便又回头不理。下一瞬自己手上的梳子被相公夺了去,料是青丝缠绵,却又对镜无语。
许久他才道:
“怎么又憔悴了?”
自己只不回应,相公将梳子放在台上,突得便将自己拦腰抱起,看着自己惊惶出声,只笑道:
“若你是嫌弃兰心,我只道你是因为我的缘故。”
说着便将自己放在床上,笑眼相看,但知他细细用手抚过自己的眉眼,要晓得他要做什么,不由嗔道:
“回去罢。”
相公却不管不顾,轻笑道:
“此处也是一样的。”
自己不由面红耳赤,却不晓得下一瞬脸上已是点点轻吻覆上,唇齿相依间,似怨似恨,似喜似忧。而呼吸缠绕得愈加热切,自己不自主闭上眼睛感受舌尖的碰触、试探。
时间的流动,升腾起窒息的感觉,不由将脸撇了过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他轻轻握着自己的下巴,眼神皎洁道:
“说你要我。”
心底不由自主,却还有着隐隐坚持,便又是任性道:
“那你休了大夫人和二夫人。”
自己从未觉得这个要求无礼,可相公脸上瞬间便是冷冷道:
“不想你失忆了,却还是个妒妇!”
心内一冷,便使了全力将他推开,只他用手死死将自己定在床上,狠狠吻上自己的唇,挣扎之间,闻得嘴角一丝血腥味,“哗”的一声自己身上的衣服便被撕了开来。
这一声便教内心荒芜,任由他扯下自己身上的肚兜。泪水不由自主拂上脸,曼延开来,滴答落在耳际枕边。
他才一瞬惊醒,呆呆望着自己,久久才叹了声气。指尖拂过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衣服穿好,才道:
“你先歇着,明晚我带你去游湖。”
自己却陷进某种呆性,顺手将那枕边盛着玉的漆器盒子摔到地上,冷笑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若不能如此,我们便不是夫妻。”
相公看着从那盒子里跌出的两块玉若有所思,又冷冷望了自己一眼,便头也不回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