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封赏(上)(1 / 1)
翁科查、帕里斯相继被杀身亡,曾经的中立派等于名存实亡。其内部由于帕里斯的“弑君”行为产生的猜忌和矛盾激化进而展开分裂斗争,消耗了不少兵力,一部分心灰意冷的人经过劝导投诚到比诺兹女爵麾下,仅剩不到一万人龟缩在都城里,依托固若金汤的城池与比诺兹抵死顽抗。
比诺兹将前锋营安扎在城外的河边,抬头便可见到仍旧吊在城门上国王夫妇的尸身,鼻尖甚至可以闻到散发出来的腐烂恶臭。女爵爷现在打的是匡复厄尔多蕾家族,重整锡贝莱王室的旗号,发动全国军民前来勤王,现在的形势对她来说一片大好。
军帐中女爵比诺兹和谋臣墨以及多位将领正在研究攻城对策,地图上巨细靡遗的标注着叛军火力点。眼下最艰难的问题是麦收刚过,大量的粮草囤积在城里,虽有过万之众的人马但是他们吃喝根本不愁,短时间想要困死他们绝对不可能,如果都城久久攻克不了长此以往必将大大锐减女爵的威信,那些四散各地的城主、军队难免不竞相效仿,各自为政把锡贝莱瓜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领地,如此匡复王室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罢了。
墨把刚收到的战报交给比诺兹,上面是远在西北草原与翁科查残部作战的赢庭发回的捷报,他又收回了两个城池,好消息的确可以鼓舞士气,可惜更显得他们这边一筹莫展。
比诺兹盯着地图沉声问:“各位大人还有没有其他提议?”
讨论了一个上午,有人提出挖地道;有人说放火烧;有人建议在水源里投毒……意见五花八门。挖地道——动静大耗时长,士兵通过地道进城,那岂不是去一个死一个?放火和投毒比诺兹都不答应,城里的百姓怎么办?都城是和她同名的地方,她有责任保护它不受到任何毁灭性的损坏。
遣退了一干人等,比诺兹筋疲力尽的倒在软榻上,感觉有一碗美味诱人的食物放在眼前,想一口吞下去却偏偏烫到了嘴,让她着急上火又莫可奈何。
墨翻了翻卷宗,咳了一声问道:“殿下您还记得柘邑军在吉纳大战唐克捷时,围攻纹利城的战役吧?”
不愧是比诺兹马上嗅出了什么,立刻坐起来:“接着说。”
“当初柘邑军从陆路和海路两面围困纹利数月,毕图在城中弹尽粮绝甚至发生人吃人的惨剧,却一直攻克不下,后来那位吉纳的左侍宫岚柞想出了个绝妙的法子把一支军队藏在木马内送进城,当晚就破了城,此乃旷世之作,后被各国军队视为军事宝典。”墨把记录这个战役的羊皮卷抽出来递给比诺兹。
比诺兹迅速的看了一遍,说:“这确是奇招,但难以被沿用,就算是白痴也知道引以为戒,别说是木马了哪怕送去金马叛军也不回收。”
“木马当然送不得。”墨指出重点:“不过通过这个事例可以借鉴到一个方法,那就是里应外合。”
比诺兹说:“曾经亲历纹利城之战的赢庭人不在,否则还可以让他想想办法,总不能从千里之外把他叫回来吧?远水难解近渴。”
墨站起来,背起手踱到地图前:“我们缺的是城里可以接应的人马,如何把我们的士兵输送到城里去,然后伺机打开城门使大部队得以顺利杀进去。”
“难道希望士兵突然长出翅膀从天而降不成?”比诺兹忍不住嘲讽道。
一直在旁边假寐的抉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翅膀是长不出来了,不过不一定要我们送人进去,直接让已经在里面的人帮忙好了。”
“你什么意思!?”比诺兹瞪她。
抉挨到地图前啪的一手拍在一个小红点上:“这里是之前翁科查关押王后党人的监狱,我想这会儿他们恨不能把叛军抽筋扒皮,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把他们释放出来应该和藏在木马肚子里士兵的效果一样。”
比诺兹蓦地瞠大眼睛,渐渐露出喜色:“你说得出这番话怕是早有盘算了?”
“所以我才在睡觉啊,今天晚上我就进城去。”抉哈欠连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准备妥当攻城的兵马,等信儿吧。”
比诺兹望着墨:“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足智多谋的?”
墨撇唇:“从你夸她又美丽又聪明又功夫了得后。”
“呵呵,这丫头像是要跟赢庭那小子一较高下,听到西北老打胜仗她气得几天没说话,我还以为她毒没退干净呢。”比诺兹笑起来。
“我不觉得。”
“噢?”
“她是担心等赢庭回来我们还没有一点进展,影响了将来的计划。”墨眼底精光的一闪,洞察一切。
比诺兹掩嘴呵呵笑:“看来你们的感情不错,她想什么你都知道。”
“……”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夜里抉潜入比诺兹城,成功放出了监狱里几近暴走的贵族们,果然如她预料被夺去权力、财产、家人的他们洪水般冲出来,把以为高枕无忧的叛军杀了个防不胜防,当城门洞开等待多时的女爵军队以破竹之势全面发起攻击,经过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终于占领了都城。
比诺兹.厄尔多蕾二世重新回到了赛尔宫,登极自冕为锡贝莱第一女王。自此宫廷中派系林立、外戚霸权,暗斗多年的王位之争落下了帷幕。
时节进入了初冬,收割过后的农田一望无际,整个锡贝莱平原一派萧萧瑟瑟的风景,庆丰祭虽然被战争搁置了一段时间,但是女王陛下下令重新举办,一是庆祝厄尔多蕾家族复国成功;其次欢迎肃清西北余孽的赢庭率大军凯旋归来。
战后的赛尔宫百废待兴,宫里大兴土木,整日均有工匠络绎不绝的在各个宫阙间奔忙,抉趴在寝宫二楼的阳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不畏寒冷的她只搭了一条毛皮披肩,呼出的热气化成一团团白雾,一只珍珠发簪别住一头黑发,帽子不晓得被丢去了哪里?任由松散的发丝随风飘扬。
赢庭无奈的叹了叹,走到她身边说:“貌似宫里掌管礼仪的嬷嬷已经不想再提醒你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符合规定披头散发,任性的长时间站着吹风,没人劝得了也没人敢来劝,她是功臣嘛。
抉别他一眼,说:“你不是代替她们啰嗦来了吗?”
赢庭摊开手做无辜状:“没有,我是奉陛下的旨意叫你去觐见。”
“那女人干嘛要见我?”
他挑眉,那女人!?这家伙越来越不把比诺兹放在眼里了,没大没小到令人心惊胆战,他道:“不是见‘我’,是见‘我们’。”
“到底什么事情?”抉想一下,“是不是她决定出手帮你打回柘邑了?”
“那么想知道,去了不就得了。”赢庭发现那支珍珠簪子非常眼熟,想了想原来是他送给她的。
抉随意的扯下发簪让长发似瀑布般瞬间滑落,转身往房间里走:“讨厌啊,来人,帮我梳头!”
他笑,再心不甘情不愿对方毕竟是女王,陛下召见总不能邋里邋遢的跑去,因为藐视圣颜受罚会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看她的样子好像多委屈似的,真是孩子气。
赢庭忍不住说教道:“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总是漂漂亮亮的,即使是平民但凡有机会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哪像你?难怪嬷嬷们提起你全说头痛。”
“我还不干净啊?天天沐浴净身,你看看皮快蜕去一层了!”她拉高袖子伸出藕节般的玉臂。
赢庭闭闭眼:“一个好女孩子是不会随便把自己的身体给一个男人看的。”
“装什么装?你看得还少啊?”抉反驳道。
“扑哧。”帮她梳头的女侍笑了起来。
赢庭黑脸微红,佯咳了一下:“不要胡说。”
抉指着镜子里的他,讽道:“哟,害羞啊?”
“我到外面等你。”不想跟她废话,赢庭落荒而逃。
“这样才对,一个好女孩是不会随便让一个男人看自己梳妆打扮的。”等他一走,抉的神色马上黯淡下来,直到女侍把圆帽叩到头上才换上嘻嘻哈哈的表情。
两人走到比诺兹位于侧殿内的书房,通报完他们被请了进去,容光焕发的女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庆丰祭那天我要宣布两件大事,一件是封抉为锡贝莱的女爵。”
抉指着自己的鼻子讶异道:“我?您要我当女爵?!”
比诺兹好笑的睨着她:“你好歹是我收的义女,我做了王,你当然要继承我之前的爵位。”
抉和赢庭面面相觑,等了那么久他们还以为她终于愿意跟他们商讨有关发兵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要抉继承她的爵位?!她这只母狐狸想搞什么鬼?!
宫侍端上茶点,室内顿时香气四溢,比诺兹盯着抉的反应,问:“怎么?你不高兴?”
抉喝了口茶,叹道:“高兴,陛下这么看得起我,我怕我担待不起。”
“呵呵,你这丫头讲出这么谦虚的话,让我吓一跳呢。”比诺兹不是没听说这段时间她在寝宫作威作福的事迹。
赢庭冷静的观察着她,然后淡然开口问:“那么第二件是什么?”
比诺兹狐眼扫了扫他和抉,状似轻巧道:“你们大婚啊。”
“噗……”
“噗……”
抉和赢庭同时喷出含在嘴里的茶,然后又异口同声的大喊:“大婚!?跟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