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逼宫(上)(1 / 1)
是夜,所有接到国王陛下邀请的贵族大臣们一一进到宫中,一排排熊熊燃烧的火把明亮如同白昼,大家都在奇怪目前赫薇拉堡主生死未卜,王和王后怎么有兴致看大戏?而且今天宫里的气氛很异常,侍卫的人数众多,个个身着铠甲战袍,神情凝重,一点没有喜庆的样子;偌大的赛尔宫里秋风吹扫着落叶,萧萧瑟瑟,仿佛不是大宴宾客倒像是逼人上刑场。
虽然各司各部均有官员出席,可都是同一个派系的人,几个身份高贵的外戚忍不住窃窃私语:“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大家一头雾水,面面相觑找不到原因,好像他们这些人在一个时间里遭遇到同一个莫大的谜题,答案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将逐渐浮出水面,但也许人们不一定乐见。
在官场上打滚了多年照理说不会如此缺乏敏锐性,察觉不到今夜种种的异象背后所涵盖的危险因素,怪只怪他们太夜郎自大,平日里仗持着王和王后势力庇护作威作福惯了,最大的对手比诺兹又因为抉的自杀搅得一个头两个大、分身乏术,他们自然没有把总是态度温和,举止谦逊的翁科查防范起来,于是当杀戮的矛头豁然指向他们时,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走进了狼群设下的陷阱却不自知……
香波堡。
比诺兹看着老嬷嬷一匙一匙的把药汁喂到抉的嘴里,旁边一个女侍突然喊了一声:“快看呀,都城那边火光冲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比诺兹呵斥道:“滚下去,大惊小怪的!”
女侍惊慌失措的跑开了,比诺兹慢慢踱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半边天映得红彤彤的,琉璃似的眼睛里倒影着火光,那个她出生成长、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赛尔宫如今变成了一片火海,翁科查这次动了杀机只怕她那软弱无能的侄儿和跋扈专横的侄媳妇小命难保,最可惜的是那些尚年幼的王子公主们,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在黎明到来前将不复存在,想到这里比诺兹心潮不禁波动起来。
罢了,她长叹一声,全是从她皇嫂那代开始淤积下来后宫干政、外戚霸权、拉帮结派、排除异己不断恶性循环形成的祸害,如若侄儿雄才伟略,在她极力推行改革时抵住所有阻力坚持到底的话,她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隔岸观火、无动于衷。
赛尔宫的火烧去的是过去的腐败、壁垒,待一切化为灰烬覆灭后,将迎来全新的重生——厄尔多蕾家族的重生!
攻陷赛尔宫稍后展开了大肆的封城行动,比诺兹城内王后党的余孽、家眷、产业统统抓捕操查;无论贵族、高官凡是受到牵连的亦被军队控制起来,突如其来的谋反叛乱使整个都城人心惶惶,陷入空前的大骚乱当中,大批平民纷纷涌向城外。
帕里斯带着一队兵马直接杀到赢庭占地广阔豪华的宅邸,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准备逮住头号情敌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刮掉一脸髯须随便换了身衣服,赢庭混在急着出城避难的人群里,大摇大摆的打帕里斯面前走过,听见他高声发号施令道:“进去活捉了姓赢的混蛋,本将要亲自砍他脑袋!”
他摸了摸完好如初的脖子,低头浅笑,他们都中了比诺兹和抉设下的圈套,害他平白无故的替“赢庭”背了调戏良家妇女的黑锅,不晓得当真相大白时,这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将军会怎么样!?
翌日,王和王后的尸身被吊在城头,大大的震慑了从未经历过国家改朝换代的锡贝莱人的心魂,死亡的阴影取代了丰收的喜悦;军人手上锋利冰冷的武器;战马疾驰扬起的尘土笼罩着昔日歌舞升平的比诺兹城;牢房人满为患,哀嚎、谩骂混成一气;有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从贵族变成了阶下囚;有人则一夜之间咸鱼翻身;城民们感叹着人世无常,祈求国家早日太平。
除此之外十几天后翁科查的军队接获军令迅速占领了其他几个重要的城池,大半个锡贝莱算是尽收翁科查的囊中,至于那些原来王后党所掌握的军队、城池已然群龙无首徘徊在抵抗还是弃守的境地里,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仅剩的王族比诺兹女爵身上,端看她要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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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灰布衫的墨瘦削得似乎一阵大点的风吹来就会倒下一样,尽管如此他还是面不改色的走在重兵把守的相府里,翁科查虽然占领了赛尔宫又弑君成功却没有马上称王,盘踞相府处理政务。
“大人,爵爷的人来了。”
经过通报,墨走进书房,看到了正伏案办公的翁科查。
“大人。”墨行了个礼。
翁科查望了他一眼,问:“爵爷这几天过得可好?”
“托福,不错。”墨话不多半句,开门见山道:“殿下要我转告大人,堡主苏醒了。”
“噢?!”翁科查大喜过望,他坐直身子关切的问:“她什么时候醒的?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今天清晨醒的,目前还有点虚弱需要静养,殿下请了最好的太医医治,大人放心。”为了抉翁科查放了比诺兹一条生路,默许她在“逼宫”之前带着昏迷不醒的抉逃到香波堡避祸,即使没有商谈半句相信依他俩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已经知道该做什么能让彼此都感到满意了。
“太好了。”翁科查终于放下心中大石,这个消息比夺下王位还让他振奋。
“殿下决定一等堡主健康无虞马上将她送来相府。”墨说出另一个让他欢欣鼓舞的消息。
翁科查心头一热,忍不住想仰天大笑,嘴里假仁假义道:“此事不急、不急,要紧的是先把堡主的身体养好。”
一向呆板的墨突然说:“墨在这里提前恭喜大人抱得美人归。”
听他这样一说,翁科查再也抑制不住从喉间滚出一串串张狂的笑声:“哈哈哈哈……”
书房外一个人垂着头,悄无声息默默走开了。
那日把赢庭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抓到赢庭,帕里斯气得红了眼,看着宅子里为了婚礼悬挂起的五色彩带,他狠狠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随后火势蔓延开来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如今奢华的赢府变成了一块焦土。
人海茫茫、兵荒马乱的上哪儿把赢庭那淫贼揪出来?帕里斯躺在赛尔宫广场的祭台上喝着闷酒,宫里的侍卫和侍从们拉着一车车水朝地上泼洒,用扫帚扫去成片的血迹,倒塌的宫墙亦有人在修葺,远远的一个人穿过忙碌的人群匆匆跑来。
“将军,将军。”
帕里斯张开醉眼辨认了一下,然后打了个酒嗝说:“阿鲁?你不在相府里呆着跑这儿来干嘛?”
“将军,小人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报告。”阿鲁是相府的内侍,平时帕里斯在相府的起居琐事由他负责伺候,两人关系情同兄弟。
帕里斯不感兴趣的翻了个身:“什么事情?”
“赫薇拉堡主的毒解了,没有生命危险了。”帕里斯恋慕抉的事阿鲁是知道的,所以刚才在书房外偷听到墨对翁科查说的话,连忙赶来通知他的小主人。
“抉她醒了!?”帕里斯从祭台上飞身跃起,酒醒了一半,激动的紧紧扣住阿鲁的肩膀大喊,“星星保佑,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醒了,她被太医救醒了,可是将军,她也要嫁给相爷了!”
“什么!?”这会儿他的酒完全吓醒了,叠声问:“此话当真?你没听错?你没骗我?我叔叔他、他、他居然要娶抉!?”
阿鲁吞了一口口水:“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听错?又怎么敢欺骗将军您呢?大家都奇怪相爷怎么独独没对女爵爷下手,今天看到女爵爷的贴身谋臣墨来相府,我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偷偷跟过去听听看他们说什么,结果听他说堡主今早已经醒了,等身子养好后马上送来相府,他还恭喜相爷,相爷高兴得笑个不停。”
帕里斯不肯相信,他用力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叔叔年纪那么大了,抉做他的女儿还差不多,怎能做他的妻子?”
“女爵爷打算把堡主嫁给相爷的确是事实,将军,我没见过那个赫薇拉堡主,但我听您说过她美若天仙,像这样的美人儿我想是男人都会喜欢吧。”既能轻易征服心高气傲的帕里斯,又让赢庭违背道德礼仪私闯禁宫的女人,虏获一向清心寡欲的翁科查应该不无可能,女人啊过于美丽也是个大麻烦。
“叔叔……他喜欢抉?”为什么好消息里总伴随着一个坏消息呢!?帕里斯失神的颓坐在地,他耙梳着头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叔叔,德高望重的叔叔,心思缜密的叔叔,一心要夺下江山的叔叔,他是什么时候,怎么开始把念头动到抉身上的!?
“前段时间相爷每天都在宫里留到很晚才回府,回来后整个人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特别是堡主出事以后他连着好几天寝食难安,现在回想起来相爷怕是喜欢堡主好久了。”
阿鲁的话像利刃一刀一刀刺进帕里斯的胸膛,他怔怔的瞪着他开开阖阖的嘴,原来当他在城外军营里整日整夜思念着抉的时候,他尊为自己父亲的叔叔竟爱上了抉?!怪不得他突然决定谋反篡位,他还暗自庆幸叔叔没打算对付比诺兹,可以保住抉的性命,原来另有隐情,他还傻乎乎的替他跑腿卖命,真是可笑、幼稚!
“将军,你要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