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狩猎(1 / 1)
换上栗色丝质猎装的比诺兹艳光四射——黛眉轻扫,墨绿眼线被隐去,不难发现少了那些修饰反而使她多了些稚气,盘起辫子的头发被一顶同色圆帽扣住,缀于帽缘的黑色羽翎在行走间翩飞起舞,搭衬几缕落在两鬓旁不太乖巧的秀发更添俏皮风情,却又不失女人的柔媚。
锡贝莱女人的打猎服其实只是裙子缩短了点露出马裤和马靴而已,紧要处在于腰部的饰物,金线刺绣的王室图腾仅仅显示出她尊贵的身份以及崇高的地位,让人感到竖然起敬的是别在腰带上那把白金弯刀。在锡贝莱不是真正的猎手是没有资格佩刀的,而佩刀的成色又有严格的等级之分,从普通的铸铁到顶级的白金。看起来这位女爵爷不单单只是把打猎当成游戏,定是在历年的王室狩猎比赛中每每独占鳌头才能获此殊荣。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正是个打猎的好日子,早就按捺不住激动情绪的人们等到女爵爷跨上马背,立刻叽叽喳喳快乐的驾驭着各自的骏马出发了。
一路上马蹄踏过地面扬起无数飞屑花瓣,带着青草气味儿的微风拂过面庞,女孩子们的裙裾如彩色的波浪伴着她们的笑声高低起伏,几个顽皮的男孩子一下穿梭其间打闹,一下又发动一场追逐战,惹得随行的猎犬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叫唤,刚刚进入森林里,就惊得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振翅高飞,比诺兹终于忍不住警告他们要安静点,否则小动物都吓跑躲起来,大家今天谁也别想满载而归了。
进入射猎场后女爵爷将人分成4组和划分了4个不同的区域,约定到傍晚羊角号吹响为止比赛哪一组猎到的动物多,获胜的人可以得到非常丰厚的奖赏,猎物最少的人则必须负责准备晚餐。对一向养尊处优的少男少女们来说这是相当严厉的惩罚了,于是一声令下,4组人马随即冲进属于自己的区域开始比赛了。
擅于使用弓弩的嬴庭和抉并不象他们那样性急,放缓了马速慢慢的在森林里行进。一颗颗高大粗壮的树干排列得密密麻麻的,繁茂的枝叶阻隔了阳光的照射,被切割过的光线一束束的落在他们肩上背上,清晨遗留的余雾在明暗间一格一格的渲染出迷蒙的氤氲。周围原本还很嘈杂的人声、犬吠渐渐淡去远离,唯有听到马匹踩着经年累积下来的枯叶发出暗哑低沉的蹄音,他们之间亦没有交谈,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忽然风起,勒停马两人同时卸下肩上的弓,无声的抽出箭筒里的羽箭,对视一眼抉倨傲的拉弓,远方骤响的号角激起一阵骚动,仿佛有什么正要闯入这片宁静,而他们等的就是这刻……
“嗖!”
“嗖!”
两支羽箭离弦飞射,闪电般扎进两只野兔颈部,猎物瞬间毙命倒地,然前赴后继赶到这边来躲避的动物毫无察觉,殊不知踏入了聪明猎人设下的陷阱。
晌午刚过,他们的猎物就已经挂满了马背。抉决定下马稍作休息,嬴庭发现她百无聊赖的往树根上一躺,似乎对上午的狩猎成果提不起半点兴致。
“下午打飞禽如何?”地上的走兽最大的亦不过是鹿,但圈围起来的射猎场遇到鹿群机会太小,相比之下在飞行在密林中的猎物勉强能让一个来着上叙异的猎人大展身手。
抉摸出皮囊里的干粮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说:“不用再费力气了吧,我想除了女爵爷这个所谓的‘白金猎人’,我们应该稳操胜券。”
嬴庭笑笑摇摇头:“我不以为光是这样就能讨到比诺兹的欢心,想在短时间内攻下她的心防,必须真真正正的投其所好。”
抉问:“你有什么打算?”
“送一样让她了解我们的诚意又知道我们实力的东西。”
抉望着他胸有成竹的表情,琢磨着何谓“真真正正的投其所好”?无解,她问:“跟下午的计划有关?”
“总要试试,不能老是给她刺探来刺探去,我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大不了一死。”嬴庭嗤笑一声,最近老在提死这个字,说多了倒也不害怕了。
抉挑起眉尾,这人不进达瓦赞可惜了,死都不怕,活脱脱一个前途无量的杀手材料嘛。
果然如抉所说,等傍晚来临比赛结束时,他们只拿出上午的战利品便处于不败之地,其他人根本望尘莫及,比诺兹显得很开心却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她极其疼爱的几个孩子输掉了,他们要替她做晚餐。
抉瞄了面无表情的嬴庭一眼,他猜对了,要引起女爵的注意力,要让她正视他们的存在,还得出奇招。
夜半,临时扎建的营地一片静悄悄,白日过度亢奋的孩子们和疲于奔忙的仆役们都沉入甜甜的梦乡,几堆篝火忽明忽灭的燃烧着,偶尔劈啪弹出数点火星子,黢黑的森林里依稀传来不知名的动物悠长凄厉的叫声。
抉走出帐篷来到小溪边,脱掉靴子,解下头巾,望着天空叹了叹,扮男人的益处是行动方便,麻烦的地方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入浴,非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方可偷偷摸摸的清洗一番。
沁凉的夜风透进衣服内扫过肌肤,暑气尽消让人倍感舒服,抉把双脚浸在溪水里,一边仔细的梳理着长长的黑发,霍地一个细微的声响撞入耳膜,她迅雷不及掩耳的跃起,抓起放在旁边地上的弓弩,等她看清时只来得及把准头一偏,疾驰的黑色羽箭堪堪插入树干,直达三分,箭尾就在比诺兹鼻尖前嗡嗡颤抖着,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窒息了。
帐篷里的嬴庭闻风而至,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珠盯着赶忙跑来的抉,浑身上下辐射出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比诺兹伸出手阻止道:“一个小意外而已,应该没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时间很晚了,大家也都累了,不是吗?”
不愧是锡贝莱的“白金猎人”、惟一敢与王室多个势力集团争夺王位的女子,的确颇有泰山蹦于前面不改色的大将风范,险些丢了性命只当是个“小误会”。
收敛了怒意,嬴庭一手拔出羽箭丢给抉,抉闷不吭声的接住,低头放回箭筒里。
比诺兹看着他们的动作,淡淡的笑起来,说:“不请我到帐篷里坐坐?”
嬴庭弯腰拨开门帘:“殿下请。”
比诺兹摸了摸树上的箭坑,掩下一抹了然走进了帐篷,站在外面的抉懊恼的敲敲头,鼓着腮拼命的用鼻子喷着气,这下自己可坏了大事了!
嬴庭沏了杯茶放到比诺兹面前,她拿起散落在桌上的羽毛,好奇的问:“你们从哪里搞来的?真漂亮。”
嬴庭瞟了瞟说:“下午猎的。”
“噢?傍晚的时候怎么没看到?”比诺兹涂着艳红丹寇的手一下接一下抚摸着那根相当罕见的绚丽羽毛。
“既然殿下您已经发现了,我也不用再隐瞒。”嬴庭转身拿出更多的羽毛给她看,“本来打算用这些做一件头饰赠予殿下,给殿下一个惊喜的。”
“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珍禽呢!”比诺兹双眼闪动着讶异的光芒,回想刚刚惊魂慑魄的那一幕,继而感叹道:“也对,唯有箭术高超的猎手才可以如此随心所欲,今天让你们跟着那些没心没肺的孩子们玩闹实属埋没了。”
“殿下,让您受惊实在对不起,我会责罚她的。”嬴庭瞥着帐外徘徊来去的影子,冷冷的说道。
比诺兹呵呵笑,拍着他的手说:“不用了,那孩子也是护主心切,再说又没有伤到我。”
“谢谢殿下不追究。”他一直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
“明天我可以跟你们一起打猎吗?”比诺兹突然提议道。
嬴庭意外的盯着她,心里有几分喜又夹杂着几分不确定,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见状她把手拂到他眉心中间:“别老皱眉,多不好看啊。”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嬴庭一楞,四肢僵硬木然的接受着,比诺兹狡黠的媚笑道:“哟,你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象阅人无数、悠游在花丛间的嬴大爷呀。”
嬴庭蓦地的拉下她的柔荑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热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白玉似的手背上,嗓音低沉的说:“那是因为殿下您今天正眼都没瞧过我,我以为自己惹殿下讨厌了呢。”
他的话让比诺兹咯咯笑,随即香馥的身子趴到他胸前,手指诱惑的划着他的下颚,吐气如兰:“小心眼……明天带上我,那么我一整天的时间都是你的了。”
低下头附着她精致小巧的耳垂,似挑逗又慵懒的轻哼:“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