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躲嫌隙 淑惠行天涯(1 / 1)
一时到了住处,药味满屋,那灵儿远见登科来了,让孟蝶香躺上床去,叹气道:“这如何是好!饭也不吃,药也不喝!”
那孟蝶香躺在床上,皱着眉有气无力的道:“实在是难以下咽,你拿下去吧!咳咳!”
灵儿着急的劝道:“看!还咳个不停呢?好小姐,先喝了药吧!身体要紧!”
孟蝶香厌恶的扭头道:“太苦了,我不想喝,每天喝这苦药水,还不如死了的好!”
灵儿拭泪道:“小姐!你别死了活了的,以后我靠谁呢?呜呜……”
夏登科忙走进来温柔的说:“不吃药,怎么好病呢?拿来药碗,我尝尝有多苦。”
灵儿忙把药碗端了过来,孟蝶香娇嗔道:“药也是混尝的。”
夏登科笑着走进床前,温柔的道:“要不,我喂你,你要不喝,我都喝了!”
孟蝶香一时羞红满面,垂下头来。灵儿见状,忙悄悄退出,这里,夏登科端了药碗,拿了药勺,坐在床前,一口一口的往孟蝶香嘴里喂药,那孟蝶香不时咳嗽,夏登科怕她呛着了,不住用手轻轻给她拍打,孟蝶香借机靠在夏登科胸前,软香入怀,夏登科一时觉得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况那孟蝶香一身病态,两腮羞红,眼神妩媚,夏登科竟痴迷起来。
淑惠玉莲闲得无事,正在那里下棋娱乐,忽见灵儿哭着走进道:“两位小姐,去看看我家姑娘吧!身体本来就不大好,今儿忽然连药也懒得喝了,她那身体,不加紧调制怎吃得消呢?我又不敢告诉太太,求两位小姐去劝劝她吧?或许,她会听你们的劝呢?”
淑惠玉莲对看一眼,觉得不便推辞,忙随灵儿来到夏登科住处,走至房外,只见湘帘卷起,里面夏登科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搂着孟蝶香,正在一勺一勺的给她喂药,二人眉目含情,温情脉脉,很是显得缠绵。玉莲和淑惠看到这样的情景都觉羞愧,慌忙抽身回走。这时,夏登科也已惊觉,恍惚间象是玉莲和淑惠,忙将孟蝶香扶正道:“我出去一下。”
侍玉远远见淑惠和玉莲慌忙走来,知道中计。忙笑着迎上去道:“两位小姐,慌张张的走那么急干什么?”
淑惠和玉莲这才稳住心神,对看一眼,都羞红满面。
“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侍玉笑道。
“死丫头!说什么呢?”玉莲羞急的说。
侍玉却笑嘻嘻的说:“别动怒!你们随我来!”
听侍玉说完经过,二人都垂头不语,玉莲幽幽的说:“何苦演戏,人家还怪臊的上呢?看他们夫妻恩爱,成什么样子!再也不想,新嫂嫂是这样有心机的人!”
“这也怨不得她,她是为自己啊!”淑惠轻叹口气说。
“怎么说?”玉莲侍玉不解,齐声问。
“人人都知我要作二房的,她怕我争了她的宠,地位不保,想让我知难而退!这也在情理之中!怨只怨我们生在这样的社会,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的,倒是那贫民百姓,一夫一妻,让人羡慕!从古至今,争风吃醋何止一家?有哪个女人有幸,嫁个有情有意的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弄。在我所知的人中,我只知道有两位这样的人!”
“哪两位?”玉莲和侍玉齐问。
“我的父亲和母亲至死恩爱,父亲没有妻妾!另一位,就是我们的仇人严嵩,只有结发妻子一个,夫妻相敬如宾。有时想想真是好笑,那些自认君子的人,觉得妻妾成群也没什么。象严嵩这种奸诈之人,却能用情至深,一个用情深厚的人,又能坏到哪里去?那些感情泛滥的人,品质又能好到哪里去?世事在人为,看来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一点好就变得样样都好,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一些恶,就把这个人全盘否定。”
夏登科听完李淑惠的话,羞愧难当,想想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居然也想鱼与熊掌兼得,还自认对李淑惠用情够深,却也是一个枉读了诗书的伪君子。没想到孟蝶香外表柔弱,内心居然是一个如此有心机的女子,自己居然被她美丽的外表所蒙蔽,错将她当成一个知书达理,贤惠善良的女子。还是淑惠妹妹,善解人意,对孟蝶香的举动,不但不怪,还为她开脱,人品真真可贵,我若有负与你,定猪狗不如了。
玉莲和侍玉离去后,淑惠再也无法安眠。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与其让人象贼似的防着,不如,堂堂正正的做人,给他们夫妻自由的空间。夏登科不是不会变,而是因为自己的存在,看情形,只要自己离开,他们夫妻会很快融洽,自己又何必让自己陷在这尴尬的境界,与其三个伤心,不如自己一人背负。淑惠想着,悄悄起身,换上自己作仆人时的男装,将长发挽起,带上帽子。耳环等物一一放在妆奁内,唯拿起自己的那块玉佩,掖在腰间。又拿了几件衣物放在一个小包袱内,系在身上。想走时,又想起未留片言,便掌了灯,簌簌写下几行字:
祖母等启:不孝淑惠悄悄拜别,收养大恩无以为报,如若有缘,定还相逢。我大仇未报,不能安详安逸,还要寻找弟弟及义父母等。只因害怕苦苦挽留,所以,夜里出走,敬请放心,切勿牵挂!李淑惠留。
看着自己呆了七年的地方,淑惠黯然泪下。真想再去看看登科。现在他们夫妻一定安睡了,今生无缘,只求来世了!于是,狠心双腿轻轻一跃,穿过围墙,向那大街上奔去。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李淑惠漫无目的的走着,就来到了举国闻名的“匡庐奇秀天下”的庐山脚下。看着骆绎不绝的游客,李淑惠也信步拾阶而上,她一边看巍峨挺拔的青峰秀峦,一边观喷雪鸣雷的庐山瀑布。远眺美丽万变的云海奇观,倦倚俊奇巧秀的园林山石,阴霾的心情在这里渐渐明朗起来。
“太美了,太美了!”李淑惠眼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高兴得叫了起来。
忽然,有人高吟:“咫尺愁风雨,匡庐不可登。只疑云雾里,犹有六朝僧。”
李淑惠见吟诗的是一位五十开外的老人,生得慈眉善目,灰袍飘飘。含笑向前作揖道:“敢问老伯,您吟的可是唐朝诗人钱起的诗吗?真乃好诗!”
“正是!年轻人可有什么佳句麽?”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淑惠,含笑道。
李淑惠恭敬的道:“老伯见笑了,晚生才疏学浅!心中只有感慨,没有文章!”
“哈哈哈!跟老夫一样,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词句来!好像佳句都被前人用尽了似的,哈哈哈……年轻人!陪老夫饮上两杯如何?”
淑惠一愣,见老人指着一簇篝火,正烤着东西,香气扑鼻而来。一块青石上赫然有一个酒壶,两个酒盅。淑惠走进,见烤得东西前肢短小,体大,惊喜道:“老伯烤得是石鸡呀!晚生只是听说过,还没有吃过,既然老伯邀请,晚生就陪老伯饮上两杯。只是,晚生,不胜酒力,老伯还需体谅!”
“意在玩乐,何必太拘!我看你是饿了,来!来!先尝尝我烤得石鸡,美也不美!”老人说着,拿下一只烤好的石鸡来,放在青石上的树叶上,撕了一块递给淑惠,淑惠忙把包裹放下,双手接过,张口就咬,华润入喉,不禁赞道:“真真美味!肉质如此鲜嫩!老伯!食其美味,理当饮酒,晚生先饮为敬,干了这杯!”
老人赞许得笑着点点头:“年轻人如此豪爽,老夫也不推迟!我也干了!哈!哈!哈!”
“年轻人不是本地人吧?”老人似是很不经意的问道。
李淑惠一愣,继而笑道:“听老伯口音也不是!”
老人一捋胡须:“老夫,松江华亭人,年轻人?”
李淑惠微一沉默,又仰脸笑回道:“我,祖籍山东,后曾在边塞,北京,很多地方居住过,不过,住得最久的是北京城,还有这江西贵溪。嘿嘿!我是四海为家呀!”
老人有些惊异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见她眉清目秀,一脸正气,心里感叹,道:“不曾想,你小小年纪就受过这么多的颠沛之苦,看你孤身一人,想是无依无靠吧?”
李淑惠坦然道:“晚生,幼年丧父母,又无亲无友,自是无依无靠!”
“不知如何营生?”老人又问。
“曾在某府当差,才离开不久。”
听李淑惠如此说,老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淑惠笑问道:“老伯何故来此?游玩?还是?”
“我也是当差,受差遣来此!”老人寓意深刻的道。
李淑惠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老人,见他气度不凡,目光深远,遂笑道:“看老伯不同反响,能当什么人的差?哈哈哈!恕晚生冒昧,不说也罢!”
老人一笑道:“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家子弟,为何落魄如此?”
淑惠只觉心潮起伏,难以回答,遂放下手中酒杯,沉默不语。老人见状,忙哈哈笑道:“光顾跟你说话了,天色不早,该下山了!”
李淑惠看了一下天,也借机岔开话题:“是呀!该下山了!那么!老伯!请吧,我们一起下山!我帮您收拾一下!”
老人摆手道:“不用管,自会有人收拾,我们边走边聊边看如何?你看,那云海,缥缈变幻,甚是奇妙啊!”
“是呀!”李淑惠眼望云海,心也随之飘腾。
“哈哈……下山喽!”
“让开,让开!闲杂人等,不要挡了我们爷下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