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会是她的小舅,那么的冷酷与残忍,林唯一怎么也不能把这两个生冷的词与小舅联系到一起。
当年的事,竟然会是这样子的。
林唯一站起身,走到苏安逸面前,低着头看着那张好看清隽的脸,心口疼得厉害,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她跟小舅说,那件事是她自愿的,她真的喜欢安逸,那个时候,为什么小舅就不听自己的话呢?苏伯父、苏伯母,那样和善的一对夫妻,竟然早就死了,这叫林唯一觉得恐怖。这一切,都是小舅策划的,不是吗?
难怪苏安逸问她,他过得好不好,林唯一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林唯一咬着牙,低下头,正好看见小舅甩在桌面上的一打照片,颤着手拿起在手上,林唯一死白着一张脸,一张一张地看。
照片的背景里看上去是某个废弃仓库的一角,堆着很多废物,一具白生刺目的身体蜷在那里,林唯一眼底有泪就要滚了出来。
怎么可以……小舅,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苏安逸的确是想报复林唯一的。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林唯一,但却在看见她颤着手,拿着那一叠羞耻的照片时,苏安逸忽然发怒了。
猛地站起身,抢过照片的时候,狠狠地推了林唯一一把,眼底是深深的厌恶。
“林唯一,你该满意了,是吗?”
手肘狠狠地撞到桌角,热辣地疼,林唯一觉得手肘上一热,可能是出血了,但林唯一管不了那么多,她跌坐在小舅曾坐过的位置上,仰头看着苏安逸。
苏安逸却是死死捏着那几张照片,照片里的人,就是他,最狼狈最凄凉的样子,苏安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林唯一。
“林唯一,我真后悔,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遇见你。”
林唯一看着苏安逸,看着他眼底的厌恶与痛恨,林唯一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恨自己。果真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这一切的一切,难怪苏安逸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都找不到当年时的一点影子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林唯一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要说什么呢?在这样狰狞的现实面前,她说什么才是最合适的呢?她根本,无话可说。
苏安逸鄙弃地看着林唯一,他欣赏着她脸上的惶恐与苍白,他看见她心底写着的情绪,想赎罪吗?
怎么赎?林唯一,你不知道,死去的人不能够再回去,断了的腿就算接了回去,也还是个瘸子,更不要提心底的伤了。
林唯一,你想怎么赎?
苏安逸将茶壶从炉上取下来,图片的一面,对着自己,一张一张地借着里面的小火点燃,那股气味叫人作恶。
林唯一低下头,看见那些塑脂燃成一点点的黑色,上面挂着火苗子往下滴,像一团团的小火球,原本透明的炉子点成了一处处的黑。
林唯一一动不动。
直到所有的照片都给苏安逸用一种安静沉闷地方式燃净之后,苏安逸才直起身,将茶水倒进炉子里,灭了里面的火。
“林唯一,现在你觉得,这些年,我过得好不好了呢?”说完这句话,苏安逸没有等林唯一回她,直起身往外走。
林唯一安静地看着他离开,没有喊他的名字,仔细地看,才真的发现,苏安逸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他的脚……
茶厅里没有多少客人。
这头发生的一切,除了林唯一被推开的那一下,算是一场小骚动以外,别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看过来。
所以,林唯一就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手肘上的疼痛渐渐散去,但就是稍稍一动,痛处就一抽一抽的,索性就不动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早就熄了火的炉子。
服务员过来的时候,他想问需要帮忙吗,毕竟这里被苏安逸烧照片的举动整得无比凌乱。林唯一抬头的时候,脸色白得好像一张纸,她冲服务生摇了摇头,说,谢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然后服务生离开,林唯一坐在还是坐在那里,拿出手提包,里面有一份要跟小舅签的合约。
林唯一取了手机,手心发寒,身子也开始打起哆嗦,她也笑,凭什么所有人都笑,就她不能笑呢?
手背抹了抹干涩的脸颊,林唯一找到小舅的手机号码,打了一条短信。
“小舅,我有合约要找你签,在绿园茶厅等你。”发完这条短信之后,林唯一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等,一桌子的凌乱,她也不管,脸上的神情是真的空洞与麻木。
那天之后,小舅把她关在家里整整一星期,请了假,他自己公司也不去,就在家里陪着自己,不说话,那几天,家里的气氛阴沉得可怕,林唯一试图求小舅,她说自己高三了,她需要去学校读书。
小舅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每天让下人伺候她洗澡,一天起码洗上好几次。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她才能重新回到学校,可是回到学校的时候,苏安逸已经转学了。
去了哪里,她根本都不知道,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再见面时候他的样子都让她觉得心安,以为他过得很好,但却没想到,光鲜的背后是这般的强疮百孔。
她想知道,她还能做些什么。
果真就像苏安逸说的那般,不如不遇啊,倘若当年自己不去招惹苏安逸,那么此后种种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一切都还能维持假面的完整吧。
林唯一听见脚步声,然后抬头,看见小舅冲自己走了过来,嘴角俊美的笑,越靠近越是凝结,到了最后,林唯一总算看见了小舅眼底的惶恐。
那种惶恐,不同于苏安逸瞳孔里放大的那种,小舅的惶恐来源于她,林唯一,这点,林唯一明白。但是苏安逸的不是,苏安逸的惶恐来自小舅,来自那段逝去的岁月,林唯一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的人,以一种小心翼翼地姿态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
林唯一想,曾今的自己,把小舅当成是天,把苏安逸归为自己的,在她心里,他们两个便是全部的世界,最好的,都在她林唯一生命里出现了,她是多么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