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悔意（1 / 1）
见此，邪墨大惊，眼见言洛手中的那抹光芒愈来愈盛。来不及细想，双手相扣，薄唇倾吐出无数咒文。霎时，银白亮蓝两股光量相撞，相互抵制着，互不相让。
言洛脸上怒容尽显，语气森然的对邪墨喝道：“小小的奴，竟妄图阻止我！”话语未落，便见言洛手中略一发力，那银白的光束瞬间锋利得犹如一把长枪；眨眼间便刺破了邪墨亮蓝色的防护，直指他身后一脸惧色的黑袍男子。
“死吧——”言洛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而嚣张的笑，高傲的样子，藐视众生的气势。她，便是神！
邪墨只觉脸侧一阵劲风划过，发丝飞扬间，面部一松，竟是面具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斑驳的几片，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侧脸上也被那劲风的余力扫到，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痕，渐渐地渗出了鲜血。来不及细想暴露出来的面目，邪墨慌忙转身，那个人……死了么？
言洛指间发出的光刃并未消散，直直刺向司徒翰的心脏，将他死死的定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那张平日里猖狂至极的脸此刻布满了惊恐与不信。双眼发憷地低头看着刺穿了他身体的光刃，以及伤口周围逐渐被侵染上的殷红。他略微吃力地抬起手，想要触摸那段利器，验证现在浑身的痛楚只是幻觉罢了，然而，他不敢。他……惧怕死亡！
看着这副模样的司徒翰，邪墨脚步踉跄的地上前几步，深邃的眼里是后悔、不甘、懊恼，以及忧伤。他张了张嘴，想要表达什么，然而，他心中充斥了太多的感情，到了最后，竟什么也没说。
“你！”言洛的风刃并不会马上就要了人命。司徒翰只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虚弱，他认命地抬起头，不想却望见了那抹熟悉的容颜。
震惊片刻，司徒翰忽而缓和了面容，平静地说道：“萱颜……果然，我这是要死了么？否则，怎会看见你……”
闻言，邪墨前进的步子顿了顿，嘴里喃喃道：“萱颜？”这，不是母亲的名字么？原来是真的么？这个从小便对他弃之不顾的男人，是爱他母亲的，是爱他的……
司徒翰的眼神涣散开来，看着邪墨的眼光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灵魂。“虽然不想就这样死去，但是，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你了。”说完，司徒翰嘴角绽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这是言洛从未在这个男人脸上见过的温柔。
视线模糊，一行清泪顺着邪墨消瘦的脸颊坠落，他却恍若未闻。
“父亲……”犹豫许久，早已梗咽的咽喉终于颤抖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犹如千金般沉重。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唤出着两个字，然而，却是在这个人离世的时候，是在他最为后悔懊恼，追悔莫及的时候。难道说，这便是命运？
司徒翰始终沉溺在自己的意识中，像是未有听见邪墨的呼喊般。他向着邪墨的方向缓缓伸出手，像是要拉住什么似地。
“萱颜……带我走吧……”清淡的声音很轻易地便消散在空中，他眼中的期望像是一把利剑，刺痛了邪墨的心。
邪墨伸出手，想要握住司徒翰身上的最后一点生气，然而，就在要触及他指尖的时候，他的手无力的垂下，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邪墨瞳孔皱缩，泪眼看着被钉于墙上安静地闭上了眼的帝王，嘴角，还残留着最后的幸福。是与他的母亲重逢了么？是……重逢了吧……
到了最后，邪墨也未能握住父亲的手。到头来，二十年间的仇恨，最后换来的，是一世懊悔。
整个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邪墨此刻满心满眼的，只有父亲嘴角的温和的笑，以及，嘴角流泻而出的丝丝血红。
本悬浮在半空的言洛缓缓地降到了地上，心口苦涩的疼痛，是什么？不适地伸手覆上，那揪心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有加大的趋势。
看向前方，视线在触及司徒翰微冷的尸体时，这才回想起之前自己做了什么。刚才的她，被心中的愤恨遮住了双眼，控制了心绪，竟真的夺了他的性命。摊开手掌，垂眸细看。这……便是御风之能么？她，终究是个杀人的工具而已！
自嘲一笑，看向前方背对着她失了神的邪墨，“你不是想要他的命么？怎么？现在又后悔了？”嘲讽的话语，让邪墨清醒过来。
“你杀了他……”邪墨淡淡说到，话语中不带任何的感情。
不复往日桀骜的语气让言洛稍微愣住，这个男人，居然是在哀伤么？在完成了他的夙愿之后。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她可悲的人啊……言洛暗暗想到。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何以多此一问。”
邪墨转过身，妖冶脸庞上的两道细流让言洛的目光瞬间定格。烛光微闪，忽明忽暗，柔和的光亮让邪墨眼角盛放的蔓藤妖娆非常。
“为何不停止？”邪墨满眼的悲凉刺痛了言洛的眼，他一步步地向她逼近着，“我说了不能杀！你为何不停止！”后面几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言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浑身萦绕着悲伤的男子。终于……对她发怒了么……
房间里很静，仿若邪墨泪水坠落在地的声音都可听见。冰凉的夜风轻柔地吹拂着身上的衣衫，好凉……
“簌簌……”房顶上传来轻微的声响，言洛柳眉一凛，眸光陡然间变得锐利非常。
“谁！”言洛大喝道，然而纵使她动作迅速，也只看到那双湛蓝如琉璃的瞳孔一闪而过，亮丽的色彩犹如最为纯净的大海。
言洛低头思量了片刻，复看向邪墨，“你，是我的奴！”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呵呵……”闻言邪墨止不住的笑，直到眼睛再一次变得通红，“这个人已经死了！你已经为我取了他的性命，契约自然是完成了。”
“完成？”言洛慵懒地坐到椅子上，嘲讽的看着邪墨，“你的是完成了……可是，我的呢？你以为，我是这般好戏弄的么？”
“……”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便是在戏弄我呢？”言洛的眼神灼灼地像是要将邪墨看个通透般。
“不管我是否戏弄于你，最终你得到了足以掌控世界的力量，这是不争的事实！”邪墨朝言洛反驳着。
“这里！”言洛淡然的用手覆上了她的侧脸，邪墨垂眸看去，那里，赫然出现一道伤痕。邪墨震惊地退后一步，不自觉的覆上了他的侧脸，那里，有一道同样的伤痕。
邪墨的反应让言洛很是满意，她邪恶一笑，方才说道：“现在看来，契约还在，所以……你依旧是我的奴！”
还有这里……言洛心中淡淡地加上了这样一句，纤细的手指覆上胸口。原本犀利的目光逐渐变得温和下来，他的心里，也是这般的痛着吧。
看着这样的男子，言洛忽的就想到了前世复仇的她。真的……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