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摄魂(1 / 1)
见穆言洛没有丝毫反应,邪墨顾不得许多,拉过她拿着卷轴的那只手,猛地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他深知摄魂对人的伤害有多大,不管是处于何种原因,他都决不能让她就此变成一个没有感情,不会思考的木偶。
突来的力道迫使言洛不得不从地上站了起来,然而她握着花茎的手却没有放松一丝一毫;带着细密倒刺的花茎就像一把尖锐的利锯,划过了穆言洛手掌上白皙的肌肤,留下了一道可怖的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没有停止。
邪墨低头看了一眼穆言洛手上的伤口、以及接连着滴落在地上的血珠,眼中一闪而逝的懊恼。
“主子!”双手紧紧的扣住了穆言洛的肩膀,邪墨急切的呼喊着,手的力道因为心中的焦躁无意识的加重。
“穆言洛!”邪墨前后摇晃着穆言洛的身体,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唤起她的神志。穆言洛无力垂下的双手,伤口上不断渗出的血液顺着纤长的手指滑落、凝聚在指尖、坠落在青石路上。随着她身体的摇晃,在地上形成了一道很是骇人的殷红痕迹。
终于,穆言洛双眼逐渐聚焦,眼前所有光影交错着,最后回到了自己该有的位置。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眼里满满的全是担忧。担忧?她有些疑惑,那样的感情是不该出现在这个男子眼中的吧。
“邪墨?”穆言洛幽幽的叫了声,语气中带了丝不确定。
怎会这样便解除了?有种被算计的味道啊……看着眼前逐渐清醒过来的穆言洛,邪墨本溢满了担忧的眼神最后被冷淡所代替。
挣脱了被邪墨捏得有些生疼的双肩,穆言洛退后了几步,摇头苦笑,复又看向邪墨的眼,那里哪有什么担忧,有的只是满满的淡漠。她不禁自嘲地想到,难道她到了这个时候,仍旧在冀望着什么么?
手中火辣辣的刺痛感让穆言洛蹙起了眉,垂眸看去,在视线触及那一抹血红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上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液,妖冶的颜色纵横在手掌之上,就像是一条妖娆的红色蔓藤,捆绑着她封闭的内心。视线所到之处,似乎所有的颜色都被抹了去,独留下那一抹妖艳,它就像只困兽般向穆言洛叫嚣着。空气中飘散开来的淡淡的血腥味,让封印在她心底的噩梦争先恐后地挤入了脑海。
未等邪墨反应过来,被那抹颜色刺痛了眼的穆言洛,不由分说地执起宽大的衣袖,朝着自己受伤的那只手疯狂地擦拭着,粗暴的动作,好似对待自己最为痛恨的物品一般。
“主子?”因为穆言洛偏执的行为,邪墨刚舒展开来的眉再次皱紧。看着穆言洛手上伤口的血非但没有止住,边缘的皮肉反而因为穆言洛粗暴的动作翻转了过来,变得愈发严重。
应该……会很疼吧……邪墨想到,但是从穆言洛的面上却找不出丝毫隐忍的情绪。
此时的穆言洛就像是一只绝望的野兽,绝望的声音从喉咙中吐出。她疯狂地摧残着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足以平息心中的恐惧。“擦干净……好脏……”
穆言洛的反常行径让邪墨忽的想起他与穆言洛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只有身负无数血债,被死亡的气息围绕着再也爬不起来的人才会这般的痛恨与恐惧吧。
邪墨抱胸退后了几步,又是那副邪魍的模样,状似漫不经心地对穆言洛道:“你这样怎么擦得干净呢?”
穆言洛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脸色因为邪墨的话而愈发的惨白。她仰头看着邪墨,忽而悲凉的笑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垂下受伤的左手,穆言洛右手狠狠的揪紧了胸前的衣衫,像是努力的隐忍着什么,向前迈了几步,她朝邪墨怒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双手带来的孽债,你以为那样就可以消除么?还是说,你很乐于那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呢?”邪墨丝毫不顾穆言洛痛苦的样子,一味地刺探着她的内心。
“闭嘴!”穆言洛朝邪墨猛地吼道,嘴角扯出悲凉而讽刺的笑,“你想知道什么?你想刺探什么?别忘了,现在的你只是我的奴!”
“呵……我当然只是一个奴。不过我可没有窥视别人内心这样龌龊的嗜好。我只是作为主人的奴,做了该做的事罢了。”邪墨说完对穆言洛恭敬的弯腰行礼,眼中的邪肆被浓密的睫毛掩了个干净。不过,这个样子,是恢复过来了吧……效果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呢……邪墨暗暗想到。
“原来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呢。”穆言洛嗤笑地说道,“即便是奴,你也是最不老实的一个!”
“这是主人对我的夸赞么……”邪墨玩味的说着,此刻丝毫没有一个奴该有的自觉。
穆言洛轻哼一声,看了眼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卷轴说道:“一个月的期限,上面的人……一个不留!”森然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低叹。
“一个月?”邪墨腔调微转,好笑地看着穆言洛。
“怎么?办不到么?还是说,你不想要那个东西了……”穆言洛冷着一副面容,出声威胁到。
邪墨幽深的眼看了穆言洛许久,这才单膝跪地,恭顺的说道:“是的,主人!”
“很好!”穆言洛看了一眼那丛荆棘,眼神变得深邃而犀利。刚才的袭击意味着什么呢……幕后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看着穆言洛逐渐模糊的背影,邪墨那对犹如墨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了然,看了眼不远处宫殿墙角的位置,邪墨低声轻哼,俯下身拾起那卷染血的卷轴,向宫外走去。
一个月……足够了……
逐渐黯沉下来天色,让本就布满阴霾的天空更显晦涩,天边的乌云层层堆砌而上,厚重得似乎下一刻就会倾塌下来,空气混浊而沉闷,让人的心情也跟着烦躁不安。
司徒清痕站在西殿最高的阁楼之上,俯瞰着这座即将要属于他的国家,高处的风刮得生猛异常,撩起了他裹在身上的灰蓝色的裘布在身后翻飞着,猎猎作响。胸前稍显单薄的衣物被狂风吹得紧紧的贴在了身上,勾勒出了与他温润俊颜有些不称的健硕身姿。
“暴风雨,就要来了呢……”清痕扶了扶面上张狂的几缕银色发丝,看着逐渐变得青黑的天空,嘴角撩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很快……”
清痕身后的虚空之中,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清痕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微转过头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看向攀附在雕栏上的暗剡,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而致命的笑。
“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呢……”温润的嗓音在散乱的风中,一下子便吹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