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1)
车上,江闯闯没有说话,只是手紧紧抓住她松松孕妇裙摆,眼睛平平静静看着前方。
我忍不住安慰她说,“江闯闯,你想开点,话说,”我踌躇一下,最终还是用荒谬词句把我想表达的意见说完了,“人,总有一死,嗯,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洛邑阳这家伙,没准还泰山压顶呢。”
说完后我想抽自己一嘴巴,这叫人话吗?看来我和我那脑子被门夹坏的老姐都师出同门,都一样让人没顶的绝望。
江闯闯难得没有反击我,点点头,没看我,直视前方,车子在高速公路飞驶,天空璀璨,一半被星辰点亮,一半被万家灯火晕染,人在车里,速度越快,就好像陀螺,始终以圆心为起点在滚轴,眩晕中,我和江闯闯仿佛被甩了这急速转动的陀螺里去。我在恍惚中接到她的声音,“半夏,我们见着了洛邑阳,也别哭丧着脸,也要欢欢喜喜送他走,我追他过去,只是想告诉他,即使要离开,也别带着遗憾走,我想笑着送他离开,你说好不好?”
其实,很多时候,笑远比哭难。特别是,心酸时候,眼睛一闭,眼泪千行。如若憋住眼泪,再牵扯嘴角,还需控制笑肌,江闯闯你真的能做到吗?
她点头,“嗯。”
机场上,急急忙忙问询,服务台工作人员说飞往美国的班机已经在两分钟前起飞了。我扶着江闯闯在飞机起跑线外的栏杆上向天空眺望,巨大飞机在空中画着抛物线,离我们所处的方位越来越远,“半夏,他走了,再也见不到了,对不对?美国医学那么发达,他家那么有钱,小洛一定不会有事对不对?”
这是第一次,我从江闯闯说话语气中听出了害怕。我无法回答她的问句,因为我和她都知道医学再如何发达,人的劫数一到,哪怕上帝也无力挽回。还有,生命之所以脆弱而美丽,是因为在这脆弱的美丽面前一切都不攻自破,人类所有功勋和伟大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我把她揽在怀里,和她一起无言默默仰望苍穹。
天空浩瀚无边。生命在广袤的湛蓝色中沙尘般渺小。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预知我们的未来,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我和我身边这个时时会带给我惊奇和迷惑的女人并肩眺望远方天空和星辰的瑰丽神秘和莫测变幻,就在这个时候,远方已经化成一点白线的抛物线忽悠一下掉转过来,飞机螺旋桨在空气中扇动发出颤巍巍振动声越来越明显......
当急救担架从紧急迫降的飞机上匆匆忙忙抬下了一个被簇拥人群包围着的男人时候,我隐隐约约的担心终于变成了事实-------洛邑阳果然泰山压顶,把飞机都给压下来了。
洛邑阳被火速送到了第一人民医院。路上他一直望着江闯闯,手指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小声嘟哝,“闯闯,闯闯。”
怀了我孩子这女人就一直咧着嘴巴不食言冲着洛邑阳笑。
我真他妈想拂袖而去,可是,我不能,万一,万一这男的把江闯闯怎么着了,我可怎么办啊?我届时到哪里找我家,额,孩子去?
病房,病床床榻,洛邑阳这小子一直死死握住我女人的手不撒手,双眼贼亮,由于我一直居心叵测怀疑这小子是诈病,又不敢大胆提出我的疑问,所以只有站在旁边干着急,听见他说,“闯闯,孩子,孩子出生后,我给孩子一份礼物。就在我脖子上挂着在,你现在取下来好吗。”
江闯闯坚持不要,洛邑阳坚持给,最后洛邑阳眼圈一红,“闯闯,我快死了,求你行不行,我,想,当孩子干爹,就算干爹给我干儿子留份纪念,难道不行吗?”
江闯闯只得弯腰俯身颤抖着手指艰难取洛邑阳的礼物,我连忙飞快趴在这小子床沿上帮忙取了,那小子戴墨镜的爹还操着一口伦敦口音拄着一根文明棍在我头上肩膀上边指指戳戳边教训我说,“先行,我儿子想给女朋友说说话儿,您干行么老在这里撑来撑去的。真,是!碍系啊碍系!”
我瞪了那长得像老洋毛子的中国佬或者换句话说长得像中国人的老洋毛子恶狠狠一眼。什么时候江闯闯成了你儿子的女朋友了?我靠!洛邑阳吃力对那个冲我吹胡子瞪眼的杂交品种老头说道,“爹地,您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他们两个说。”
“半夏,我知道,孩子是你的,我可不可以拜托你,给孩子取名叫慕容邑阳?对不起,我很想投胎做你和江闯闯的孩子,叫这个名字,没准我真能找到你们呢。”我觉得洛邑阳这小子逻辑思维能力实在是太混乱,又想转世脱胎到我慕容家当我儿子,又想当我的亲儿子也就是他的干儿子的干爹,又玩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腐朽一套外加穿越加重生,我被他整得满脑子都很晕。
我一想到未来时刻一个长的很像洛邑阳的小小子拖着鼻涕拉着我的衣摆对我很无辜喊着“爸爸,爸爸!”就不寒而栗。为了表达我的不满,我叽咕了一句,“慕容邑阳听起来很像射雕英雄传里一灯法师的一阳指。”我的反抗很快被江闯闯这吃里扒外女人狠狠不留情面的一脚给镇压了下去。于是这就是我可怜孩儿日后大名和成就了一灯先生武功大业的一阳指颇有渊源的真实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