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当然是要送回动物园去的。”慕容雨说，她看着在草和布片堆成的窝里呜呜乱叫，打着滚儿的小老虎，兴奋地很想要伸手去摸，却因为夏天的警告，不敢动手，“这是很好的生物资料。而且由于它们失去了父母，所以可以起用时间朔流规范条例的‘特例’条款。刚好先期数据采集快要完成了，你必须要回23世纪一趟。”
正在用诊疗仪处理韩信伤口的夏天接口道：“是你，不是我。”韩信看看她，偷偷眨了眨眼睛，两个女孩儿都没有看见。
慕容雨装傻：“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你不是我呀？”韩信扑哧笑出了声，夏天瞪着他道：“有什么好笑！”又对慕容雨说：“第一……”
“我不听我不听！”慕容雨捂着耳朵叫道：“少拿你那第一第二来烦我！你受了伤，该你回去！”
夏天正色道：“小雨点同志，我是军人。任务没有完成，军人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韩信轻笑一声，赞道：“说得好。”
慕容雨瞪他一眼，还未说话，夏天抢着道：“而且 ，你是专家，收集的数据资料需要你的总结报告——还有，我不在这儿，谁来控制维护天上那颗三用卫星？——对不起，我记得我们国家的太空计划一向是由军方负责的，这颗卫星也不例外吧？”她见慕容雨想插嘴，赶紧一气儿把话说完。
慕容雨气道：“为什么你总有道理？”
“因为有理的人总是会输给有歪理的人。”韩信在一旁接嘴道。见夏天怒目而视，慕容雨却是一脸赞赏地使劲点头，笑不可抑：“不过，我认为这次夏天说的有道理，慕容姑娘。你孤身一人在我军中是没有夏天来得容易。”
这次换慕容雨怒目而视，夏天一脸赞赏地拼命点头了。韩信大大地叹了口气：“我真是，两边都不讨好。”
“换一种说法就是你讨好了两边。”夏天笑咪咪地说，将诊疗仪的机械臂从韩信手上取了下来。韩信被小老虎抓伤的伤口已经长出了粉红色的嫩肉。23世纪的肌体组织再生技术对付这种伤口只是小菜一碟。
慕容雨看看两人，愤愤地说：“好吧。先说清楚，我会将你的伤上报的。如果领导要求换人，你必须服从命令。”
夏天看看韩信，“放心吧，这个计划的军方负责人是我老爸。”她得意地说，“这点儿小伤，那个铁腕将军才不会准许换人呢。”
慕容雨哀叹一声，“我算是服了你们夏家了。”扑通一声趴倒在行军床上。
“你确定你是淑女吗？”夏天兴灾乐祸地问，韩信在一边笑得一塌糊涂。
结果他们俩被慕容雨一直瞪到第二天打开时空蛀洞的时候。
“小天，我只去两天。”慕容雨准备进入时空蛀洞的时候，叮嘱夏天道：“无论如何，咱们俩的时间要尽量同步运行。”
“嗯，”夏天点头道，“我明白。”她看了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韩信在等雍王军自投罗网，这几天都不会离开。你放心吧。”想想又补充一句，“千万要注意安全。”
慕容雨点点头，进入了时空蛀洞。
回到久违的23世纪，慕容雨忽然有一种陌生感。在油灯火把的楚汉时期呆久了，看着实验总部明晃晃的日能灯都有些不习惯了。她抱着小老虎从时光回朔区中走了出来，实验室的同事领导都已经在等着她了。
“慕容，辛苦了。”实验室的负责人吴正庆院士过来拥抱她，又对身后的同事们道：“哎，还不过来领略一下楚汉时期的味儿？”说着将慕容雨怀中的小老虎接了过去，“啧啧，汉代小老虎。”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爱开玩笑，实验室的人都十分尊敬他。
同事们嘻嘻哈哈地拥了上来，搂着，拍打着慕容雨。熟悉的回家的感觉包围了慕容雨，她有点儿遗憾地想起了夏天。要是小天跟我一起回来该多好，她想。
一名军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却并没有上来拥抱她，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开口问道：“慕容教授，夏天上尉留在汉代了？”
慕容雨认出是柳建中校，夏天在军校时的师兄，又是夏天现在军队中的同僚。慕容雨微微一笑，她知道柳建对夏天很有好感，而夏天的父母亲也很喜欢这个朴实腼腆的军人。只可惜大大咧咧的夏天总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慕容雨抿嘴一笑，道：“我要她回来，她不肯。”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深沉的汉大将军，心里沉了沉，不作声了。
柳建没有注意到慕容雨的变化，红了红脸，道：“夏副司令和实验室领导都在那边，让我来问问您：是现在就汇报，还是先休息一下？”
慕容雨笑笑：“现在，夏伯伯的脾气我清楚。”想想又对柳建道：“我爸呢？”
“慕容部长昨天去北京开会了，听说后天还要去酒泉。”柳建道，“倒是宋伯母，她听说您这两天有可能回来，早就开始准备了。刚刚她还打电话来叫我告诉您：早点儿回家。”
慕容雨狡黠地笑道：“谢谢你，我也会替你这样对小天说的。”说着抬脚就走，故意不去看闹了个大红脸的柳建。
慕容雨的汇报很简洁，对她的身体检查也很快就完成了。除了当夏副司令听说夏天左臂骨折时只皱眉头，却坚决不同意撤回夏天来的时候，慕容雨嘟了嘟嘴以外。其它的一切都完成得非常顺利。至于慕容雨回家时，妈妈的欢喜就不必细说了。
时光实验室开始安排下一次朔流时的时间定位时，夏天的爸爸将慕容雨带到一边。
“小雨，”夏副司令认真地说，“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和夏天。本来应该是由吴老来介绍的，但是我想先对你说一声。”
“怎么了，夏伯伯？”慕容雨从来没有见过夏天爸爸这样严肃的脸色。
“是这样，你知道，现在各大洲都有科学家朔时间河而上，进行环境考察。你是专家，不需要我对你解释时间河的波动了吧？”
慕容雨点点头：“但是电脑模拟实验并没有异变发生呀？”
“对，没有。”夏副司令神色凝重地说，“历史并没有大的改变。但是——时间河的波动已经越来越大了。你知道，这样子，时间河上朔的难度会越来越大……”
“夏伯伯，您放心，我和夏天会尽量减少回来的几率和时间的。”慕容雨说，“吴老他们昨天在讨论会是提出的也是这个意见，吴老认为可以只进行数据库传输而不需要人员回朔。我们会尽量在那边利用手边的仪器进行模拟修正的。”她甜甜地笑起来，“无论怎么样，您都是相信小天的，是不是？”
夏副司令叹了口气，低沉的说：
“是的，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性格刚毅的军人憷起了眉头，“但是时间河的波动……孩子，千万小心。时间河的潮涌也是会淹没生命的。”
慕容雨看着夏副司令关切的表情，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鼻子一酸，还是忍住了。
“谢谢您，夏伯伯。”她说，“我和小天会注意安全的。麻烦您告诉我爸爸妈妈：请他们注意身体。您和阿姨也多保重。”她眼圈有点儿红了。
夏副司令看了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孩子，你们也要保重。”
延着时间河上朔时，慕容雨并没有去想夏副司令的那番话。时间波涛滚滚而来的眩晕感让她没有办法仔细思考。而且这次没有夏天在她身边，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也让她反胃想吐，所以当她掉出时空蛀洞时，刚开始时她并没有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座黑黝黝的，愁云惨雾笼罩下的城池出现在她眼前。惨烈的哭声与凄厉的乌鸦叫声混杂在夜空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味儿。这里并不是夏天与她约好的山谷。
活脱脱就是人间地狱。
时光波动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