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 / 1）
“小天，你搞什么鬼？”刚走进韩信令人给她们俩准备的营帐，慕容雨劈头就问，“军前效力？你知道我们考查任务有多么繁重么？”
“不会有麻烦的。”夏天轻松地说，在背包上坐了下来，“反正我们回到23世纪以后，也许只会发现时间才过去了五分钟……好了，别绷着你漂亮的脸了，小雨点，会长皱纹的。那样你妈妈非杀了我不可。”
慕容雨责怪地瞪着她，夏天一脸满不在乎地任她去瞪。瞪着瞪着，慕容雨终于受不了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从未想过你撒谎也有人会信。”她边笑边说，“以前你连涂改成绩册都会被抓，考试作弊更是屡战屡败。说真的，你怎么会扯出这样的弥天大谎的？”
“你这样是在侮辱汉初三杰之一的智慧。”夏天快活地说，“我根本没有撒谎，只是提出了一个互利的计划罢了。如果他硬要杀了我们，姑且不说他和他带的那一小队杂牌军有没有制服夏天上尉的实力。就算有，只要这件事情一传扬出去，他不怕惊动潜伏在汉军中的雍王军细作么？‘汉大将军闻女妄言，杀之’，任谁都会起疑的吧？”
“所以你就选择了让我最省心的方式？”韩信站在帐门边，问。
正认真听夏天说话的慕容雨惊得浑身一抖，夏天满不在乎地说：“大将军，进女生房间请先敲门。”
韩信挑挑眉毛，在帐门上敲了敲，敲得牛皮帐门都弹了起来，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夏天嘀咕说：“教条主义。”
韩信走进来，看着两个女孩。
“但是现在，我可不觉得省心。”
夏天猜道：“因为你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溜走？”
“不对。”韩信说，“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借口让你们呆在我的军队里。”
夏天建议：“你可以说你需要增加个保镖参谋什么的。”
“我可没有这么让人叹服的撒谎才能。”韩信说，“无论是说你们是侍卫还是幕僚，都是在侮辱我手下的将士。”他将手上的一抱衣物扔在两个女孩面前，“不过现在，可能你们有一个机会。”他看着夏天，“樊哙，听说过吗？”
两个女孩子都点了点头，夏天说：“刘邦的连襟，是不是？”
韩信点点头，对夏天对汉王刘邦的不恭敬好似并不介意。
“对，汉王将他派到这儿来，归我节制。”
夏天盯着韩信，韩信也盯着夏天。慕容雨有些担心地看着两个人。但是她也明白：现在是纯军人间的对话，她插不上嘴。
夏天冷静地问：“你当上大将军多久了？”
韩信微微一笑：“一个月零七天。”
“好吧，”夏天平静地说，“既然是做交易，当然得拿出点儿诚意来——你安排好以后通知我就是了。”
“那么，是明天。”韩信笑了起来，“你们很特别，我想我这一注下得不坏。”他挥了挥手，“需要什么，对我的亲兵说就是了。”说着便走了出去。
帐门刚刚垂下来，夏天就开始翻自己那个巨大的背包。
“小天，能不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刚才的哑谜？”慕容雨在她背后说。
“当然，”夏天一面忙，一面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知道，韩信是被刘邦从一个小小的治粟都尉，骤然提拨成大将军的。《史记》中曾经有过记载：当时众将都以为下任大将军就是自己，没想到竟是这个小小的治粟都尉一步登天，越过了所有的人，成为了汉军总帅，不服气的人当然是多如过江之鲫。其中最具威胁性的，就是刚刚说到的刘邦的连襟，吕后的妹夫，樊哙。”
“嗯。”慕容雨一边点头，一边从植入自己手腕处的随身电脑中查阅资料。
“作为大将军，马上要指挥一场大战役的统帅，韩信的当务之急，是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夏天翻出自己的特种作战服与瑞士军刀，蹲下去开始折腾韩信丢在背包上的汉兵军服。
“所以，我想：韩信必须打掉樊哙的气焰。现在他有了一个不错的办法——让曾经被西楚霸王称赞过的樊哙，败在一个女人手上。”夏天将作战服上的护腕护膝部分统统拆了下来，套在了汉兵军服上。
“但是，小天……”慕容雨担心地说，“樊哙……在历史记载中可是员猛将呀……”
夏天站起身，使劲搂了一下慕容雨。
“安啦，小雨点。”她说，“如果太容易做的买卖，你认为那位狡猾的韩大将军会跟咱们俩做吗？往好的一方面想吧：假如我们成功了，有韩大将军的保护，在这个乱世中进行科学考察也会容易的多了……别皱着眉头了，我可是特种兵呢。”
这个晚上慕容雨没有睡好。但是等她带着黑眼圈早早爬起来的时候，却看见夏天起得比她更早，已经换好了那身改装过的军服，正在用发夹把自己的长发束起来。
“小天，你还是穿特种作战服比较好。”慕容雨锁着眉头，忧心冲冲地说，“无论怎么说，作战服有防弹夹层。我知道你会说这个时代没有激光枪和反物质弹，但是汉代的刀啊剑呀什么的也不是闹着玩的呀。”
夏天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放心吧，小雨点。”她说，“既然是为汉大将军效力，当然得卖个好价钱。防弹夹层若是拳脚招呼上去，会有感觉的……而我必须让樊哙输得心服口服才行。是不是，大将军？“
最后一句话是对挑起帐门站在门口的韩信说的。看着扭过头来，愤怒地瞪着他的慕容雨，韩信微微一笑，走进来。
“我想是的。”他说，“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不能让樊哙小瞧了去。否则对我们双方都不利。”看着慕容雨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他笑得更厉害了，“这位……慕容姑娘，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有这么好的一位朋友——她不会真是你姐姐吧？”
“不是。”慕容雨生硬地说。
“我想也是。”韩信点了点头，伸手撩开帐门，“马车在外面，我们得去练兵场。”
早饭是在练兵场吃的。练兵场设在两座山之间的一大片空地上。一把巨大的曲纹大伞支在旁边的一座小山顶上，从那里可以附视整个山谷，伞下便是大将军的虎案。现在从山顶上望下去，练兵场上，如雪刀剑裁出整整齐的雪亮森林。韩信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夏天。夏天面无表情地回看过去。如果这点儿场面就能把她吓住，夏天上尉也就不成其为夏天上尉了。
但是慕容雨可就不同了。作为军人子女，又是国家级实验室的研究员，她当然有过在军队生活的经历。但是战士们从来都是以热情，快乐的态度来对待象她这样又是科学家又是美丽女孩儿的人物，她从未有过机会去感受军营的萧杀与森冷。所以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夏天。
夏天感觉到了慕容雨的萧瑟，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对韩信说：“大将军，小雨点在这里……”
“放心。”韩信淡淡地说，看着山下，“呵，樊将军来了。”
夏天和慕容雨同时转头往山下看去，山谷东边已经腾起了一大股烟尘，几十名骑兵簇拥着一架四匹黑马拉着的马车，横冲直撞地冲到了汉兵阵前的空地上，汉兵丛中响起了一片惊叹的声音。伴着一阵雷鸣般的大笑，一个黑塔一样的大汉跳下马车，向大将军座前走了过来。
“大将军。”大汉上前行礼，声音里却是谁都能听出来的不屑，“樊哙来迟了，望大将军恕罪。”
韩信微微一笑，道：“有劳樊将军前来，辛苦了。”
“喝，不敢当。”樊哙冷笑着说，“大将军说新得一名侍卫，想让我点拨几招，樊哙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忙。”韩信道：“今日本是操演士卒。点拨什么的，等樊将军空闲的时候再说吧。”
他轻易地激起了樊哙的好胜心，樊哙叫了起来：
“操演今儿明儿都行，什么鸟要紧！听说大将军新得的这个侍卫本领非凡，大家伙儿脖子都伸长了，还等什么毬空闲？莫不是大将军舍不得让咱们兄弟开开眼？”
韩信笑了起来：“只怕是樊将军看不上我的小小侍卫。”
“大将军的侍卫，樊哙哪儿有小瞧的道理？”樊哙嘲弄地说。
韩信冲夏天点了点头，夏天从他身边走了出来。朗声道：
“夏天见过樊将军。”
樊哙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打量军服也遮掩不住的女性形体。
“女……女人？”
夏天挑了挑眉毛，韩信眨了眨眼睛。
“樊将军，身手非凡的，就是这个女人。”他平静地说，“我所有的侍卫都败在了她的手里。”
樊哙的脸色由红变黑由黑变青，冷冷道：“莫非大将军认为樊哙还及不上一个女人？”
“韩信怎么敢？”韩信笑了起来，“樊将军的武功天下闻名，韩信从不敢有小窥的心思——我刚才就说过了：是怕樊将军看不上我的小小侍卫嘛。”
夏天轻轻一拱手：“若是樊将军不愿，就算了。”语调中的轻蔑任是傻子也听得出来，樊哙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喝骂道：“贱人，你说什么！”伸手一把抓了过来！
慕容雨惊得尖叫一声：“小天！”夏天已一步滑开，避过樊哙手臂，闪电般反手一掌！樊哙脸上清清脆脆地挨了一个耳光！樊哙虎吼一声，震得山间回声阵阵！樊哙和身扑了上来，夏天晃身闪过。两人瞬间便拆了数招，已斗下了场中去。军中喝彩声叫好声响成了一片。
韩信脸色不变，伸手挈出腰间佩剑，手一扬，空中晃过一道耀目白光！众人回过神来，却见那柄剑已经插入一处山石之中！韩信扬声道：
“这柄‘横尘’剑，便是利物！”
军阵中一阵骚动。场中樊哙已被夏天逼退一步，扫一眼“横尘”剑，冷笑道：“大将军令出如山！”
“决无反悔之理！”韩信朗声接上。
夏天乘樊哙分心之际，左拳虚晃，右拳带着凌厉风声，直闯樊哙面门！樊哙一惊，错手来挡，夏天左拳已变虚为实，一个狠辣勾拳，直勾勾击中樊哙下巴！樊哙踉踉跄跄，却只退了一步就稳住了身形。冲地上吐口血唾沫，狞笑道：“小娘儿们有两下子，再来！”
夏天冷笑一声，往后滑了一步，亮出一个以逸待劳的姿势。艳阳下，纤长高挑的身躯矫健俊美，象展翅欲飞的鹤又象觅食九天的鹰。韩信旁若无人般喝一声：“好！”
樊哙脸色一变，扑了上来。两人又拆数招。樊哙不及夏天灵动敏捷，连连挨拳受脚。但他皮粗肉厚，竟好似无事一般！两人堪堪打了个平手。军中叫好喝彩声震天动地。韩信身边的一名将军偏头笑道：“大将军哪里寻来的娘儿们，真好身手？”
“你莫不是也想挨耳光了，纪将军？”韩信笑道，一双细长眼睛却没半点笑意。那将军尴尬陪笑一声，转头自去看场中两人缠斗。韩信瞥一眼身边的慕容雨。见那一张俏脸已是又青又白，没半点血色。他喑叹一声，低声劝道：“慕容姑娘，相信你的‘小天’便是。”
慕容雨不答，一双美目定定盯着场中那穿着汉军军服的灰色身影。
韩信想要让她宽心，便道：“夏姑娘是练家子，这种场面想必不算什么……”他话未说完，慕容雨已经狠狠瞪住了他：
“当然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小天不能杀那混帐！”
几名将军闻声，齐齐转过头来。韩信微微一笑，道：“自然，这是比试嘛。”见慕容雨要反驳，他目光一闪，压低声音道：“慕容姑娘，别忘了你们是为什么呆在我军中的，莫负了 ‘小天’的一番苦心。”
慕容雨一怔，韩信已转头看向场中。场中的夏天，已不再象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她毕竟是女子，气力自比不过身高体壮的樊哙。樊哙虽被她逼得脚步踉跄，却是越战越猛。夏天换了战术，左躲右闪，不再硬来，只捡着樊哙破绽下手。忽见樊哙虎吼一声，蒲扇样的大手一张，死死攥住了躲闪不及的夏天的左脚脚踝！
慕容雨大惊，剧叫一声：“小天！”樊哙轰然长笑，右手狠命一扬，夏天竟被他倒提了起来！夏天身体一屈，左手护住头部要害，右脚正要踢出。樊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狠狠向地上摔去！
一刹那间，山谷中寂静无声，只有骨碎声响彻山林。
慕容雨眼前一黑，瘫倒在座位上。韩信眉头一皱，却见场中的樊哙一个踉跄，竟跪倒在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激射而出！地上那个灰色身影呼地一跃而起，直掠山石上那柄“横尘”剑。寒光一闪，剑已被拔了出来。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夏天已经单膝跪在了大将军虎案前，高高捧起横尘剑，朗声道
“大将军，宝剑还是配英雄，横尘剑请物归原主！”
韩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细长的眼睛定定看向夏天，看向她手中的横尘剑，又看向她袖中已变形的左臂。剑眉一扬，呼地一声从夏天手中握住横尘剑，剑尖一扫，直指东山，一时间寒芒四射！他身边的将军见状，纷纷抽刀亮剑，刹那间，军阵中刀光胜雪！韩信朗声道：
“东下三秦，踏平天下！”
“东下三秦，踏平天下！”震雷一般的吼叫声震动蜀水巴山。
夏天发紫的嘴唇露出了一个微笑，略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