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不去了吗?(1 / 1)
五
“公主,这里就是天一城了。”白翳的马走在金发男子的坐骑右侧,我正对着前面的城门发愣呢,他就来解释了。
“就算离开五年,她也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国土。”金发男子冰冷的声调让白翳皱起了眉。我朝白翳挥挥手,见他看向我,立即笑笑的指指他跨下的马问:
“能让我坐过去么?”
还没等白翳回答,我的下巴便被一只手抬高转向另一边,金发男子满载怒火的脸就在我眼前放大了。冷笑着看他,我虽然被他的外表吸引却不代表可以任他在我面前张狂。
“怎么不说话?”我挑着眉,伸手掰开他捉住我下巴的指,让不悦清楚的显在脸上给他看,“你也会生气么?”故意含着轻蔑的目光从下往上看他,“那么你觉得用那种自以为是的腔调说话,别人听了就不会生气么?”
“东琴公主!”白翳明显在提醒我自身东琴的身份。
“别说话!”我分神横他一眼,又转而瞪视金发男子,“也许你平常高高在上习惯了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请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尽量考虑清楚再开口!我也是有脾气的!”方才在炎军的包围圈里他嘲讽东方涪羽时,我已经一身冷汗了,现在还来!
“你……在训我?”金发男子愣愣的抓住我指在他面前的手,蓝眸里的怒火早已消失无踪。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在夸你吗?”
“呵呵……”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他放开缰绳双手抱住我,“东琴,你终于愿意真实的面对我了。”
怪胎!我撇了撇嘴角,推推他,“不要抱那么紧,我跟你不是很熟!”拥着我的臂膀一振,他很快拉开我俩的距离愤恨的瞪着我问:“你说什么!”
“二殿下,公主已经失忆了!”白翳及时出声,他阴沉着脸沉默下来。
我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有些无奈。
“真的么?”他捧起我的脸,看我点头,又问“你知道我的名字么?”蓝眸里有了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不知道。”我无意打破他的期待,只是真的没有人告诉我他的名字。
金发男子缓缓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掩藏了所有情绪,“司徒东琴,我是慕容梓伦。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梓伦。”
点了点头,我无法看透他在想什么,也许该找个人问问之前他和司徒东琴间的纠葛才能明白此刻他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吧。
“公主,前面带军来迎接我们的是金国的大王子——慕容梓虞。”顺着白翳指的方向,我看见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似乎是一列骑兵。我眯着眼渐渐看清,他们高举着火把。那为首的男子,身形瘦削,身着黑色滚金边的衣衫,那张脸孔倒是赏心悦目。看来,这王室的基因改造工程很成功嘛!
“还记得大哥么?”慕容梓伦在我梓伦在我耳旁低语,“当初你刚进宫的时候,他一直很照顾你。有的时候,我都嫉妒你和他之间亲密无间的兄妹感情。”
“我以前很讨厌你么?”我毫不介意踩他的痛处,想来那司徒东琴也不会对一个把她强抢过来的男人有好感。性子硬点的会给他骂个狗血淋头,性子软点的就给他碰软丁子。总之,这个可怜的男子空长了付好皮相,却一手造成自己爱而不得的惨剧还不自知。
“比讨厌更糟,”他苦笑着低喃,“你见了我总是很害怕的缩在大哥身后。偶尔看见你被欺负了,我想上前去帮你,你却看见我就吓得面色惨白全身哆嗦。进宫的前两年,你几乎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后来,忙于政事的我也少有机会与你碰面,只是听大哥提起你因思乡而郁郁寡欢。”
哦——请恕我高估了这位公主的脾性,这么没用的女人怎么长大的?猪都会在抢食的时候嚎两声呢!我在心底小小鄙视了司徒东琴一把,再次开口,“既然我在金国住得不开心,你为什么不放我回来呢?”
“以后,”他的面色突然就绷紧了,蓝眸里闪过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绪。“都不要再问这个问题!”
不能接受他爱的人不爱他的现实吧!我无所谓的笑笑,将目光投在了渐渐靠近的慕容梓虞身上。与慕容梓伦一样的金发,但他有一股很独特的沉稳气质,仿佛被刀雕刻出来的五官带着天生的冷漠,这人会是那座王宫里唯一让胆小的司徒东琴敞开心扉的人么?
“我不会再逼你,”慕容梓伦伸手将我眼前的碎发撩开,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只是,请你,不要再逃开。”
有一瞬间,我沉溺在他那双似湖水般的蓝眸里,却很快被慕容梓虞的声音拉回来。
“东琴?”那声充满疑惑的叫唤,让我的头皮发麻了。这个男人一看就是相当精明的角色,失忆这种事能拿来当成司徒东琴性格大变的借口骗过他吗?
我尽量让自己露出无害的笑容把脸转向了他。果然,他脸上出现了来不及掩饰的惊讶。
“大哥,她不记得了。”慕容梓伦朝他摇了摇头,“我在东方涪羽的军营前发现了她,她甚至叫不出我的名字。”
慕容梓虞脸上的线条仍是比刚才软化了几分,他紧紧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字的问,“怎么回事?”
“我醒来的时候,东方涪羽说在海边救的我,至于落海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老实的回答,记忆里确实有一部分是空白的。
“没关系,”他淡淡的扫了梓伦放在我腰间的手一眼,目光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冷漠,“人回来了就好,你的出走让很多人担足了心。记得写封信给你父王,我听说他已经很久没睡个安稳觉了。”
哼,用这个来威胁我么?低下头,我轻声应“好”。往梓伦的怀里靠去。听见有人大声的吆喝道:
“回府!”
天一城,将军府。
一觉睡到中午的感觉真是奢侈啊!我满足的坐在床上伸懒腰。原先在东方涪羽那里总是浅眠,而且他一大早就喜欢把我拎起来陪他吃早饭,真是痛苦!我顺了顺长发,随手拿来一件纱裙套上,掀开被子一脚就踩在了地上。
有些凉啊!我皱皱眉,不甚在意的往门口走去。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灿烂的阳光,不远处的亭子里正坐着梓虞,梓伦两兄弟,他们似乎在争吵?
好奇的走近他们,已经能听见梓伦的声音了。
“她和以前不同了!”
“那是因为她忘记了你的所作所为!”梓虞依然是那个清冷的腔调。
“我说过了,一切重新开始,我不会再强迫她了!”梓伦仿佛被踩着了痛处,语调里已有了颤抖。
“依你的性子,真的不会么?”慕容梓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我的!
不甘示弱的回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走过来的,不是你们声音那么大,鬼听得见啊!慕容梓虞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脸孔却依然冷漠。
“东琴!”梓伦顺着梓虞的目光发现了我,似乎并不介意我听见他说了什么,“你怎么赤着脚!”
他的金发在我眼前一闪,我已经被打横抱起窝入他的怀中了。无力的□□了一声,我拍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这点路我还会走。”
“大哥,刚才的事到此为止,我要送她回房去了。”慕容梓伦明显不理睬我,那双蓝眸里闪着灼热的光,一时又把我吸引住了。
“记住当初是如何失去的,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慕容梓虞的目光始终在我脸上,不介意的任他观赏,我还在为双脚争取自由。
“慕容梓伦!放我下来!”真是个霸道的野人,我扯了扯他的发,清楚明白的把怒火摆在脸上。
“不行!”野人直接拒绝我,眸中闪过一丝宠溺,“你的脚会受伤的,进屋再下来。”
该死!我垂下眼皮暗想,关键时刻白翳跑哪里去悠闲了?他至少也该出来替我把鞋穿上吧!
“梓伦,”梓虞似乎在无奈的叹息,“把她放在亭中,唤人拿鞋和外衣来吧。”
慕容梓伦似乎发现了我毫无生气的躺在他怀里,脸上闪过一抹犹豫,默默转身将我抱至亭中的石椅坐下。
唉,无声的叹口气,我避开梓伦紧迫盯人的目光,悄悄期盼白翳早些发现我不在房里。可是,梓伦的手已经抚上了我冰凉的双脚,别扭的挣扎着,心里似有无数蚂蚁在爬。
“二殿下,”白翳的声音及时出现,我抬眼看向他,虽然是笑脸,却仍是让人感觉到了他的不悦,“照顾公主的事还是让我来吧。毕竟,我是奴仆。”
我差点就欢呼着扑过去了,如果不是梓伦紧紧搂住我的话。
“去房间把她的鞋拿来,”梓伦命令的口吻让白翳皱起了眉。
“二王子,”我巧笑着伸手抚上他绝色的脸庞,毫不意外的看见他一脸惊讶的神色,“你的手劲太大了。”
司徒东琴虽然才十五岁,可是毕竟是和我一个模样,而我太了解自身美貌的杀伤力了。趁他失神于我的笑容,迅速挣脱了钳制,从他的怀里跳下,我迅速奔到白翳跟前。
“不打扰二位观赏风景了。”没胆子看身后梓伦的表情,我拉着白翳就跑。
不过,我边跑边想,刚才似乎看见慕容梓虞笑了————那男人的笑脸再好看还是让我发毛啊!
“以后不要单独与慕容梓伦见面,”白翳进屋后,找来衣服一件一件往我身上套,“他实在太危险。”
我点点头,穿上他递来的鞋,任他梳理一头长发。
“白翳,你有办法招我至此,也是有办法送我回去的吧?”这个问题,我昨天就想到了,此刻面临司徒东琴不算太平的生活,更加怀念我在现代的闲散时光。
“我是不会送你回去的。”白翳用一根玉钗固定了我的发,眼神里是满满的坚决。
“可是,我始终不属于这里!”冷声提醒他,我心里的不安在渐渐扩大,“你们这样做也不见得能达到目的!”
“你已经是司徒东琴,最坏就是嫁给金国的二王子,为什么要回去?”白翳的声音也有些冷。
“嫁给一个王子是很了不起的命运吗?”我站起身,怒视着他,“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或者,当初你们招我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来呢!?”
白翳不说话,很镇静的看着我。他的目光仿佛在指责我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心突然凉了一下。我理了理思绪再度开口:“我与司徒东琴的个性完全南辕北辙,你觉得长久下去不会有人怀疑吗?”
“你怎么就知道公主不是你这样的脾性呢?”白翳缓缓坐了下来,淡淡的语气似乎是在和我讨论天气,“每个人都有两面,人在失忆后因为不清楚过往种种而忘记掩藏自己,所以很容易暴露出真性情。也许公主本身的性情就如你一般呢?”
“是吗?”我怒极反笑,“那么一个懦弱胆小的人有可能在失忆后就变得无理倔强,自私冷漠吗?我不介意惹怒外面两位王子,让他们赶我走!”
“知道么?”白翳悠悠的看着我愤怒的脸庞,慢条斯理的端起一杯茶送入嘴边,“你让公主看上去生动活泼,一身锋芒。或许以前的公主只是漂亮而已,但现在的你让公主美得教人屏息。”
“那又如何!”我不屑的反问。
“在这个世上,强者渴望得到一切美丽的东西,你想过离开后,自身的处境吗?”白翳喝下茶水,面色依然淡定。
我太明白他所谓的处境,如果我的魂魄不能回到现代。在这里即使慕容梓伦不强留我 ,那东方涪羽也不会放过我。揉了揉疼痛的额角,我看着他,尽量让悲伤显在自己脸上,“如果我再死一次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无论如何,你都回不去了。”白翳的眸中闪过一丝歉疚,但很快就被冰冷覆盖,“即使你死,也依然是司徒东琴!”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决然的转身离开。
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生平第一次,我感到了绝望。
一整天闷在屋里,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我只觉得心里憋闷的慌。用力推开门,清冷的月光就撒在了我跟前。
抬头看着那弯明月,我突然想起在上海外滩的夜景,陆家嘴那一片的灯光可是让天上的明月也失色的啊!叹口气,我跨出门去。
白天看见的那个亭子里此刻仍有人影晃动,我慢步走过去,才看见是慕容梓虞。真不巧!我撇撇嘴角,转身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