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将错就错（1 / 1）
“是他，绝对没错，我怎么也忘不掉他眼角那颗明显的小痣，有多少人能姓沈，又有多少人能在眼角同样的位置长着一颗痣，而且，又有多少人能同时姓沈且又在眼角长了一颗痣呢？所以，除了他还有谁？”施洛颜边解释着边向姐姐说明。
施洛月听着她的解释，觉得有道理，点头附和，只是先前施洛颜未回来的时候她所考虑到的疑问又不禁冒上了心头。
“他看见你了？可认出了你来？”
施洛颜听出施洛月话里的隐含的一些意思，身子不禁一僵，刚刚的兴奋劲儿被磨去了大半。
看出了施洛颜的在意，施洛月立马开口安抚道：“颜儿，姐姐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姐姐，我明白。”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施洛颜抓住姐姐的手，告诉她，自己并没有会错意。她当然是相信，姐姐是不会说那样伤她心的话的。
“姐姐说话没有恶意，但却不得不提醒你。那个人，真的可靠么？不论他是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也不论他是否认出了你，他在见到你之后，他还没有改变初衷，仍旧真心吗？”说实在的，施洛月并不想怀疑一个人的人品，当然，也并不会想做一个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但一个男人，真的会毫不在意自己妻子的容貌？她相信她的多虑，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却也希望自己的多虑是多余的。
“姐姐，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说不出的感觉，她只觉得，仅凭着儿时的一句话，便能找上门来的人，绝不会是那般肤浅的人吧。至少，在她心里，他应该不会是那样的。
“若是真的，那自然最好。”没有理由去怀疑妹妹的幸福，施洛月明白了，洛颜算是真正的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与判断力，不管那个沈公子是否还记得她，或者会不会兑现诺言，那都是她该承担的。
“恩……其实姐姐，我也明白许多事情，知道有些事，不是可以强求的来的。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是的，施洛颜清清楚楚的明白，凭着自己现在的这张脸，是谈不上什么的，更别说是配不配的上沈思成，但人之所以创造了那么些个与希望有关的词，或许算是自我安慰吧，但她总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也许”。对，该用“也许”这个词吧，也许他会与别人不同的，也许，他不会在意自己的长相。
“颜儿……”施洛月唤她一声，修长的指尖滑过她乌黑的长发，真是一头漂亮的头发。
施洛颜侧过身子，将自己一半的重量放在姐姐的大腿上，半个上身躺在她腿上。
爱怜的抚过她的脸颊，施洛月此刻心中的感觉是不会有人清楚的，愧疚，自责，或是疼爱，这些词加起来或许也都不够，实打实的从心里冒出一股气，狠狠的冲撞着她的内心，疼，是狠狠的疼，她想这块疤痕或许当初留在自己的身上更好。
“姐，别难过了。”用手轻晃了晃施洛月的腿，施洛颜是明白姐姐现在心里会想的到的东西。“我真的不在意。”
当真不在意么？
施洛月笑，或许，这也只有洛颜自己清楚吧。
“他要是那种只看人外表的人，那我不要他了也罢。”坐直了身子，施洛颜弩弩嘴，一脸调皮的说道。
“好，不管怎样，只要颜儿觉得幸福就好。”施洛月不再多言语些什么，只静静的微笑，看着这个心爱的妹妹，知道她会处理好一切的。
硬是被姐姐套上一件桃红色的长裙，施洛颜显得有些不自在，这也不是自己惯有的打扮，这样穿来，却觉得怪怪的。
帮她放开长发，留出右边一撮长长的额发，垂下，隐约遮住了难看的疤痕，剩下的头发再挽起一些，用那根银簪固定。
不仔细看，全然是看不出施洛颜脸颊上的那块疤痕，这桃红色若是穿在别人身上或许显得太过耀眼亮丽了些，但她这个妹妹一贯适合这个颜色，穿在她的身上丝毫不显突兀，反而令人觉得活泼可爱。
“你真美。”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施洛颜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吐了吐舌头道：“姐，你又笑我。”
说是这么说着，却倒也不自觉的红了脸，望了望铜镜中半遮面的人不禁想着，她真的，还能再美的起来？
拉着有些别扭的施洛颜，今日反而像是调换了个儿似的，慢吞吞，别扭扭的变成了施洛颜，施洛月倒是大大方方的拉着妹妹走入了堂间，大桌摆好，饭菜已上了一些，爹娘早已在上就坐，沈思成也端坐在客人的位置上。
“既然来了，就快入座吧。”施老爷依旧主管大权。
沈思成也是微笑着点头，道：“本就不好意思劳烦伯父您，既然都已经准备了，那大家就像自家人一，随意一些就好。”
施老爷笑意很深，看得出，他对沈思成这个晚辈还是相当喜爱的，甚至是他在提到“自家人”的时候，更是连眉眼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笑的开心。
两姐妹颌首向沈思成行了个礼，这么便算见过，两人并排而坐，施洛月外过脑袋，凑到施洛颜的耳畔轻笑着道：“皮相倒还是不错的，就不知，这人是怎么样了。”
施洛颜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对姐姐说的这话也轻轻点头表示同意，毕竟见过这人的次数寥寥可数，至于他是怎样的人，秉性如何，确实尚还不得而知。
就在她们两个暗暗观察着沈思成的同时，那个人也同样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两姐妹。
小巧一些，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是姐姐，而旁边那个青丝垂下，半遮着面的便是施洛颜，今日这丫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一阵轻风吹过，施洛颜的碎发轻轻飘起，又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沈思成笑，遮得住一时，可遮不住一世。
说实在的，若是没有那难看的伤疤，这女孩儿的容貌，也是绝不输给她那貌美的姐姐的。
发觉沈思成正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施洛颜的脸颊不禁有些火辣辣的，心跳的飞快，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低下头来慢慢的吃着自己碗盘里的菜。
一旁的施老爷举杯，向沈思成敬酒，他这才收回目光，微笑着回应。
还是有些心计的男人。见了沈思成，施洛月的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希望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才好。
男人长相俊美，且有钱有才。难免好的让人太不放心了一些，特别是他眼角的那颗桃花痣，更是让她全无好感，侧过脸去看了看一眼有些羞赧的施洛颜，不禁叹息，算了，总是自己妹妹喜欢的人，当然，本也不该从面相上来看人，判断内心。
“颜儿啊，平日里，你话最多，今儿怎么装起了小家碧玉，不言不语了起来？”几杯酒下肚，施老爷的性情也开朗了起来，脸颊也因喝酒而泛起微微的红，看着自个儿平时最闹腾的宝贝闺女不说话，不免觉得奇怪，也就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了。
“爹，您说什么呢。我哪里有装小家碧玉了？往日，我说的多了，您嫌弃我话多，今日，我见你有了客人，就少点儿话了，你却又说我装了，女儿真是好冤枉。”施洛颜撇了撇嘴，佯装出失落的样子。
施老爷大笑了两声：“你这个鬼灵精啊，爹说一句，你说十句！看你今后还是要多学学你姐姐，不然，怎么嫁的出去哦。”
“哼，没人娶，就不嫁了呗。”施洛颜想也不想的接到。
一旁的施洛月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少说一些，毕竟沈思成在场，说这样的话，总是有些不合适的。
施洛颜笑着朝施洛月吐了吐舌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便停了口，没再继续说话。
沈思成看着他们这般其乐融融的情景，不禁对家庭也是有些向往了起来，洛颜那样的女子，若是娶回家里去，一定不会觉得闷吧，现在看她确实还是有些可爱的，只可惜……
“对了，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一些繁文缛节，我们也就免了。刚好今儿大家都在我们就先将话说开了吧。”眼见气氛还不错，施老爷决定先将话说明了。
施洛颜与施洛月两人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等着施老爷继续发话，其实心里也暗暗明白他要说的是些什么。
“不满你们说，这次思成来我们施家，就是提亲来的。”施老爷看了一眼沈思成，接着又将目光转向了两姐妹，道：“洛月年纪也不小，确实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
施老爷此话一出，堂内顿时一片安静。
施洛颜只听得身边的施洛月深深的吸气声，至于自己，早连呼吸都忘了。
“爹，您，没弄错吧？”施洛月急于求证，他与洛颜的名字太过相像，或许只是爹一时口误，说错了名字吧。
“傻丫头，胡说些什么？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弄错？”施老爷也只当是自己的爱女有些羞涩，对他说的这件事还不好意思接受。
原来，是这样……
施洛颜垂在桌下的手攥成拳头，此时已不知该想写什么，只感觉这一切有些不真实。而如今什么叫做“自作多情”，什么叫做“恼羞成怒”，自己似乎都明白了。
不是自己，怎么会是自己？她本来的想法就是个大大的错误，她猛然抬起头来望向沈思成，呵，那个人，还是那样淡然的笑容，笑的有些讽刺，讽刺的她甚至感觉他会不会是有意这么做要让自己难堪，看她自作多情的兴高采烈，看她不明所以的羞涩脸红，怕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有趣么？哪里好玩了？她不明白。
一旁的施洛月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却又不好在面上表现出来，只能暗暗的伸过手去握住施洛颜紧紧攥起的手。她感觉的到，她……似乎在颤抖。
为了什么呢？难过么？还是愤怒？
这样的一个男人啊，值得么？
紧咬着唇，在长辈的面前她需要极力掩饰，施洛颜想笑，却发觉自己是怎么样也笑不出来了，心脏仍是剧烈的跳动，那种感觉，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是她太高估自己了，怎么会呢……她不要了，宁愿当初，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更希望这个人，也不曾来过。
是心痛么？
她不知道，只感觉很闷，很闷像是被丢进了水里的却不会游泳的人，慢慢的感觉着自己被什么淹没，越来越高的水位，没过胸口，没过口鼻，没过头顶，直至不能再呼吸。
沈思成看着女孩儿犹如一汪清泉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他明白她这为的是什么，那眼里有什么？委屈？愤怒？还是责怪？不，都没有，只有空洞还有疑惑。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或许会被认作是讨厌的人吧，不过也确实，在施老爷会错他的来意，以为他是向施洛月来提亲的时候，他竟想起了施洛颜那张已损的容颜，他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对着那样的一张脸，一天，一月，一年，一辈子。一时间居然将错就错应了下来。
如今再看那女孩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他也忍不住自责，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