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棋局初展露（1 / 1）
空旷的玉清殿内静谧无比，唯有两道粗重的呼吸交融在一起，重楼将如云圈在怀里，眼底有暗藏的火光，按在石阶上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了。
想要你，想要把你永远囚禁在身边，就算折断你的翅膀，我也在所不惜。
那抹痛楚，落进如云的眼中，仿佛一团麻线，纠缠得她的心愈加紊乱，彼此的唇还紧贴着，却慢慢失去了温度。
这是第一次，自己对剑以外的事物上心吧，这个人，是我的同类……
如云绷紧的神经顷刻间崩塌了，眉峰一展，她蓦地用力，一阵天旋地转，水光过后，二人已是转换了位置。粼粼波光中，绯如云揪着重楼的衣领，居高而视，凌乱的发梢不时滚落着微暖的泉水，坠落在重楼袒露的锁骨上，碎成满室的暧昧。
重楼呆住了，心口，骤痛！可那深紫的眼眸，却是溢满了笑意。
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天平山脚下，那飞扬跋扈的笑，才适合她。
扣住她的腰，重楼加深了那个吻，察觉到如云的退缩，他却纠缠得更紧，逼她只能面对，藏在背后的手已经深深陷进了那坚硬的石阶中，骨节苍白地颤抖着。
胸口痛的窒息，他只是浅浅的笑，眼角有些湿。
“丫头，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重楼微喘着，话音里有些无奈。
“可我不用你还，我什么都不缺！”如云以指按住他的唇，制止了他想说的话，她揉揉眼睛，一脸倔强，“一直都是我欠别人的，所以，你别和我抢！”
“呵呵，有人抢着欠别人的吗？”侧过头，他渐渐冷静下来，睫毛轻颤。
“欠了，下辈子就能去还了，这样就还能一起……”
如云话音刚落，重楼却猛地推开她，浓密的卷发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可那散发的疏离依旧让如云心中一痛。
而这次，与相思引无关。
“父皇病重，我要前去探视，你在这里沐浴完毕就乖乖去锁云阁，等我回来。”透着冷意的话语，这是第一次重楼用如此冷淡的语气，他白衣一展，已是立在池边，如一朵白莲，盛开在玉清殿内，双臂一振，衣衫已干，如果不是唇上的温度还在，如云真的会以为，方才不过是自己一场幻梦。
“这里也有锁云阁？”
“是，有重楼的地方，就有锁云！”
“为什么？”
“总之，不是为你！”毅然离开，只留下一个固执的背影，如云却看着眼前石阶上的淡淡血迹，心惊！
赤霄一直守在殿外，见到重楼冷着脸出来，才讪讪然将贴在墙上的耳朵移开，面色尴尬。
“呵呵呵，我耳朵痒，有点痒……”避开重楼那冰冷的目光，赤霄仰头看着那有些阴沉的天空，吹起了口哨。
“其实你说的对，剑的意识都是人强加上去的，没有你，我也会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但是，战争和谎言，你选择哪个？”重楼面色已恢复如常，依旧是似笑非笑，一双眼深沉得让人看不出一星波澜。
赤霄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的话，一时无言，只是看着重楼的目光却多了一层东西。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了，虽然什么帝者之剑不过是幌子，可自己这千年都是在和帝王打交道，眼前这个过于纤细的男子身上，有他最熟悉的气息：
帝者之气！
这个人，会是个好皇帝！
赤霄如此想着，心里头有些热乎起来，擦擦掌，他嬉皮一笑：“嘿嘿嘿，我最擅长的就是诓人了！”
“如此甚好！只是，下次，不要随便解人衣带！”重楼眸子一黯，露出一个妖娆的笑，赤霄只觉得眼前一亮，背脊上却是冷风阵阵。
看着重楼远去的背影，他打了个冷战，挠了挠脑门，烦躁得很：“奶奶的，又来了个吹冷风不要钱的，这要是冬天，爷还不被冻死？剑祖爷爷你好歹让我过几天舒心日子吧……一个太阿不够，还送个如花似玉的重楼来，唉，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咯！”
说归说，赤霄却慢慢蹲在了玉清殿门口，眼角瞥了眼那殿门，神色渐黯。
那丫头，是真的动心了吧！唉，作孽啊……
狠狠抓抓光光的头，赤霄深深叹了口气。殿内，如云还站着，手指抚过那石阶上凹陷的指印，陷入了沉思。
重楼却没有入宫，转进花园拐角的时候，一口浊血喷在了假山上，他抓着胸口，依着石壁缓缓坐下，那染血的唇在苍白的脸上愈加妖冶，仿佛白雪中的一点红梅。
呵呵呵……他无声笑着，嘴角有血丝落下，染红了白衣，他却无心去清理，只是呆呆看着那灰暗的苍穹，眼中是一抹嘲弄。
重楼啊重楼，你想毁了这一切么？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如此问自己了，他闭上眼，等待着胸口的痛褪去，嘴角却是翘起。
“我也痛过了，是不是就扯清了？”重楼轻声问着，除了风声，再无回答。
可是那答案，不是早在自己心里了么？
擦干血渍，他看着自己洁白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手心的掌纹。
“绯如云，我决定要的东西就绝对不会让出去，你清醒的也好，迷失的也罢，我都不会放你走，谁让你偏偏不躲开呢，走进来，又怎么能那么轻易逃脱？天下，太阿，你，我的命运，我都要自己去争取！就算天不应我，我也会逆天而行！”
握紧拳头，他轻轻放在心口，仿佛看透什么一般，释然一笑。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你说好吗？母妃！
除了恨，除了复仇，我想为自己想要的东西，好好活一次！
哪怕换来的，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我也无憾了……
黑暗里，龙渊静静抚着棋盘上的子，看着那人突然闪亮的紫眸，眼中露出一抹担忧。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已经没多久能活了。一切正如你所愿不是么？”一阵车轮吱吱呀呀转动的声音，沙哑的嗓音，干涩得没有一丝生气。
龙渊看了那人一眼，轻轻放下一子，语气不冷不淡：“你来就不怕他发现么？骆飞白！”
“你觉得他现在那般模样还能察觉什么？相思引反噬，他迟早是一死！”轮椅上的骆飞白，看不清表情，可那古怪的笑还是让龙渊为之胆寒，人类果真是可怕的生物，前一刻也许还是你最相信的朋友，眨眼间，一切皆已改变。
“你比我狠，我至少从来没想过要谁死，你一个神医，手上却沾满了那么多鲜血。”
骆飞白却笑得更疯狂，道：“难道你后悔了？”
“怎么会？好不容易等来的棋局，岂有放弃之礼，你这样的对手，千载难逢！”龙渊看着已下到一半的棋局，眉微微皱起。
“那为何下得如此不尽兴？”
“因为有一颗棋子，我总觉得变数太大……”轻点棋盘上一枚小小的白子，龙渊露出一脸为难，“你说，留还是不留呢？”
“这你还需问我？不是一早就定下了么？太危险！”骆飞白执起手中的黑子，落在那白子旁边。
“是啊，太危险……”龙渊有些不舍地抚摸着那棋子，喃喃自语，“实在是，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