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伊莲娜(1 / 1)
我叫伊莲娜,自从有记忆起,我就一直生活在这个挪威北部的小镇上,从小我就知道我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我从没有见过母亲,和我相依为命的只有父亲。
说起这个挪威最北部山区的小镇,它几乎使这个世界上最被遗忘的角落,这个小镇似乎与世隔绝,因为它的寒冷,它在北极圈内,特别是冬天寒风呼啸,有时温度会降到零下51摄氏度,不过在冬天人们大都会选择在自己家的木屋里,一家人围着壁炉,映着炉火,说说笑笑,甜蜜的情人也会在温暖的壁炉前,围着由动物皮毛制成的地毯,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所以,我很喜欢这里,尽管我很畏寒。它并没有因为世人的遗忘而放弃自己的美丽,它更像一个孤芳自赏的美人一般遗世而独立,小镇一年之中有好长时间是在冬季度过,它好长时间是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纯净的如同童话般的世界一样,这里很平静,镇上的人们几乎靠打猎为生,这里远离的世俗的纷纷扰扰,宁静而祥和,站在高高的地方,放眼过去,天地之间白雪无限的延伸着,直到和蓝天接成一起,天和地仿佛是一个整体,你会觉得你只是自然界一个渺小的生灵。
小镇的四周有一片一片针叶杉树的树林,那高高的针叶杉树,晴天里被太阳照耀着,在白雪和阳光的衬托下,更显得挺拔。
不过,我喜欢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有他。我喜欢穿梭在这稀疏的杉树林里,像他的猎狗一样,用独特的嗅觉去寻找他的气息,即使有的时候我看不到他,但闻到他的味道,我就不再害怕,他不止一次的警告过我,在他出去打猎的时候要乖乖的留在家里,可是我就是喜欢顺着他走过的印记,去追寻他的气息。
当“铛”的一声猎枪的声音响起,随后就会有大片大片的雪从高高的针叶杉树上震落下来,掉在我的头上,身上,手上,即使我的领口围着厚厚的围巾,调皮的雪还是顺着我的领口钻进我的脖子里,流到后背上,凉飕飕的。
无论多么杂乱的枪声,无论多么远,我只要一听,就知道哪个是我父亲的猎枪打出的声音,我会轻轻的一笑,我甚至会想到他会唤上我们家的猎狗——布鲁索去上前看看猎物。每每到此,我会转身顺着原来的道路在他回家之前回到家去,装作一副在家里呆了很久的样子。不过,有的时候还是被他发现,因为他看到了放在门口的鞋子上沾满了雪,鞋子的表面被已经融化了雪所浸湿,还有就是我那慌乱的眼神,尽管会被他训斥一顿,但我还是一如既往,并乐此不疲。
他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是一个天生的猎手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在全镇的女人眼里心里都是这样的,他有着宽阔的额头,浓浓的眉毛,深邃的琥珀色眼睛,还有那坚毅的嘴角,他的脸很有棱角,即使是现在他已年过四十,他那魁梧高大的身形还是一如年轻时那样的健硕,也许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和那健硕的体格就得益于常年的打猎生活,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常年的和雪狼、熊等等一些凶猛的野兽斗智斗勇,使得父亲浑身上下也散发着一身狂野的味道。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沉默寡言的,他对别人很少有笑容,他古铜色的脸庞上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表情,即使是他的沉默寡言,即使是他的不苟言笑,在镇上的女人看来那也是父亲很有性格很有魅力的表现,她们为之着迷,为之心醉。
尽管我没有母亲,但在我的记忆里,我家和我父亲的房间从不乏女人的进进出出和弥漫在父亲房间里各种各样的香水味。我知道那些女人对父亲谄媚,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父亲,然而这一切只能是徒劳,父亲只是把她们当做泄欲的工具,在这些女人之中没有一个使父亲动心,没有一个成功的留下来做我的继母,她们在愤怒在咒骂,在歇斯底里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又一如既往的匍匐在父亲的脚下。
而这一切父亲只是冷眼旁观,仿佛她们的痛苦与自己无关,从某方面来说父亲是冷酷残忍的,(噢,我的父亲请原谅女儿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你)因为父亲是个猎手,他从来不抗拒送到嘴边的肉,更不抗拒送上门的猎物。
就是这样一个猎手,一个小镇上的猎手,在他那健硕体格和沉默寡言的背后,有时却闪烁着一丝的忧郁和那山野猎手,和那小镇格格不入的高贵气质,父亲是优雅的,仅仅靠健硕的体格和迷人的外表是不可能让小镇上的女人如此着迷这么多年,更吸引她们的是父亲身上于小镇格格不入的高贵和优雅,以及那一丝的忧郁。
我经常会盯着父亲的那双大手出神,那双说手根本就不像一个猎人的手,它们很修长,很漂亮,尽管从我开始有记忆以来他都在打猎,历尽那么多年的风霜,直到现在那双手还是那样的好看,我曾经开玩笑的问父亲:
“你以前是不是一个画家啊,或者是一个钢琴家,你的手指。。。。”我清楚地记得父亲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脸色就骤然间变了,看着他铁青着脸,我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开过类似的玩笑,可是对于他的手,我更多了一份迷恋和好奇。
不管我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物,对于我,他的女儿,对我是有求必应的,很宠我,只是他的宠爱之中夹杂着很多的威严和冷淡。他的冷漠使得我和他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可是这并不能阻止我对他的崇拜和爱。
我是爱他的,有时他会毫不吝啬的施展他那迷人的笑容,有时因为我的一句话他甚至会朗声大笑,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我觉得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迷人,最有魅力的男人。
他是一个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每晚他都陪着我坐在院落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告诉我什么是大雄星座,什么是小熊星座,他用扎人的胡须磨蹭着我稚嫩的脸庞,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挪威北部的冬天是很冷冷的,狂风呼呼的刮着,静静的晚上甚至可以听到镇子旁边树林里树上积雪被凛冽的狂风从树上吹落,掉到地上的声音,
“咚、咚、咚”
一声一声,像落在在我心上那般,我心惊肉跳,我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小声的抽泣着,泪水打湿了身下父亲用动物皮毛做成的地毯。我环视着这个小木屋的四周,顿时四周的摆设就变成了怪兽一样,对着我吼叫,恐怖又袭上了心头,我赶紧转过头去,看着壁炉里燃烧的熊熊大火,想到了父亲,因为父亲总是在夜里出去打猎,他怕我冷,总在走之前在壁炉里加入足够的木材,看着火光,我多么想父亲就在我身边,想着,我哭的更凶了,突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脚步声在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楚,我停止了哭泣,是父亲,多么熟悉又有安全感的脚步声,多么铿锵有力,这双脚曾经无数次和野兽赛过跑,无数次在我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和它的主人一起出现在我的床边,看着我安然无恙,才转身离去。
终于这双脚,“咚”的一声踹开了木门,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父亲一双急切的双眸,他用强有力的臂膀一把我幼小的我拥入怀里,坚毅的下巴摩挲着我的头,顿时一股温暖从头顶注入我的全身,我像一片蜷缩的叶子一样在雨水的滋润下尽情的舒展开来。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褐色的双眸,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担心和急切,莫名的一股愉悦感和满足感涌上心头,他是爱我,不是吗?
然而,父亲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表达对我的关心和爱的,大多数时候父亲在我面亲也是不苟言笑的,而且这种冷漠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我为此苦恼不已。
关于我的母亲,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我一无所知,我小的时候不止一次的问过父亲,我母亲去了哪里,为什么别人有母亲,而我却没有呢,每每问到这个问题,我都能看到父亲的神情都会有很大的变化,我能看到了脸色一沉,接着坚毅的嘴角会不住的抽搐,我可以看到他眼中骤然升腾的落寞,他会放下手中做着的活计,一个人来到院落的台阶上,默不作声,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忧郁就会特别的明显,看着他孤独的背影,我什么都不敢再问,我多么想靠近他,抹去他眼中的落寞,抚平他紧锁的眉头,可是我不敢,我只能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大多时候我就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落寞孤独的背影。他会在那里坐上大半天,会一个人看着蓝色的天空,后来我才明白:
如果一个人看着天空出神,他不是在寻找什么,只是他寂寞。
接着拿出一个很旧的口琴来吹,音调很凄凉,很凄凉。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知道这个时候父亲是在想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许就是我的母亲。
每每我问他关于母亲事情的晚上,他要么整夜的打猎,整夜我都可以听到树林里停不下来的枪声,早上,就看到父亲疲惫的满载着猎物归来,要么,我就可以看到会有女人第二天早上从父亲的房间出来。
我不想看到他疲惫的样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自己更不想看到的还有出现在他房间里女人。
于是,我不再问他关于母亲的任何事情。
我是想要母亲的,看到镇上其他孩子在母亲怀里撒娇,我会驻足半天一动不动的盯着看,直到有其他孩子跑过来围着我叫没有妈妈的孩子,我才逃跑般的离开。
当然,在那些被父亲所倾倒的女人中不乏有想做我母亲的人。
我记得有一次,那是一个清晨,一个女人从父亲的房间走出来,她有着如花的面孔,高耸的胸脯,她一扭一扭的朝我走过来,温柔的看着我,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顿时,我想到了,在街上的孩子们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样子,我感到一阵暖流由头顶向四肢扩散开来。
她是和其他我特别讨厌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女人眼中爱怜的眼神,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中盘旋,我问道:
“阿姨,你会做我的妈妈吗?”
也许她没有料到我这样问她,她一震,许久才从脸上挤出一点微笑:
“伊莲娜是有妈妈的,阿姨不是伊娜的妈妈”
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股深深的落寞和悲戚,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是那么的无可奈何,我当时很迷惑。
许多年以后,当我发现我爱上了一个人时,我才知道,许多年前,那个我想让她做妈妈的阿姨是真的爱上了父亲,爱的真,爱的深,可是又爱的无可奈何。因为无论是谁,终究是抵不过父亲心中的那个女人——母亲。
接下来说说我自己吧,我叫伊娜,今年二十岁,可能是因为我和别人都不一样的缘故,没有什么孩子愿意和我一起玩耍,他们把我当做异类一般,我很受孤立,再加上父亲又是一个性格难以琢磨的人,我很少在他怀里撒娇,我们也很少像其他父女一样有着亲密的关系,父亲在想什么很少对我讲,而我,出于某种原因也很少对他讲我的心事,久而久之,我变得很少说话,甚至于有点自闭。
和别人不一样的原因并不只是我没有母亲,更重要的就是我和这个小镇上所有人的面孔长得都不一样,他们都是金色的头发,就像我清晨遥望杉树林,看到初升的太阳光照耀在林子上方一样,那种柔和的金黄色,而我呢,我是黑黑的头发,比林子最深处那种墨绿,黑绿的针叶杉木的颜色还要黑,他们要么是蓝色的眼睛,要么就是琥珀色的眼睛,而我是黑黑的,我没有高高尖尖的鼻梁,我的肤色也是比他们的黄一些,我是一个东方人的面孔,而我的父亲确实一个西方人,难道我的母亲是一个东方人吗?我常常这样想,这样问自己。
我长得和别人都不一样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要命的是我和父亲没有一点相像之处,父亲是和小镇的人是一样的。
不过,值得欣喜的是父亲没有因为我和他们都不一样而遗弃我。
我记得小的时候,没有人和我玩,有一次,有孩子说我是父亲捡来的,我是别人丢掉的野孩子,我当时很伤心,我哭着跑回家,我想让父亲告诉我,我不是捡来的,我是父亲和母亲亲生的,我想让父亲带着我去找他们,告诉他们。父亲是强大威严的,他们会都害怕的,当我带着满腔的委屈跑回家去找父亲时,却看到了父亲的房间紧闭着,我听到了有女人的声音,我使劲的推开了房门,看到了父亲和一个女人什么都没有穿的纠缠在一起,我惊呆了,我甚至忘了哭泣,忘了来找父亲的目的,我长着嘴巴,呆呆的看着。
终于他们察觉了,父亲先是一惊,然后动作很迅速的用床单裹住了自己,同时很快的扔了几件衣服在那个女人身上,父亲气冲冲的到我面亲,头上青筋暴起,很严厉的向我吼道,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说着,硬把我推了出去。
我什么都没问,转身头也不回的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扑到床上就使劲的大哭,当时我并不懂父亲和那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委屈,觉得父亲那样对我就真的印证了那些小朋友们说的话,我长得和他们不一样,我是父亲捡来的,所以他才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那么粗暴的对待我,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他根本就不爱我,他在乎的只有那些女人,我讨厌父亲,讨厌她们。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讨厌那些围在父亲身边的女人。
我决定去找母亲,我这一切都告诉她,父亲不爱我,那我就要离开他再也不会回来。于是到了晚上,我趁父亲出去打猎的时候背上干粮就出发了,夜很黑很冷,天空还飘着雪花,扬扬洒洒如无数精灵在飞舞一样,我刚出房门就打了个寒战,想到了每晚父亲就是在这种寒冷的夜里打猎就开始心疼他了,可一想到,他白天里那么狠心的对我,我摇摇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再也不要想他,于是狠狠心继续往前走。出于对父亲的愤怒和满腔的委屈,我忘了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野兽经常出没的树林,我忘了四周的黑暗,一心只想快快的离开这个地方,离他越远越好,自己的步伐之快连自己也没有觉察到。只记得走了好远好远,累了,就席地而坐,这个时候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迷路了,黑黑的,我辨不清方向,更看不清来时的路,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耳边还不时的传来不知是狼还是其他什么野兽的叫声,对于一个只有十几岁年纪的我来说,当时真的是害怕极了,我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这个时候恐惧几经把愤怒和委屈冲淡,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那么冲动,我想父亲,甚至开始想念是他那张愤怒的脸,不苟言笑的脸,我小声的抽泣&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不一会,雪停了,乌云散开了,月亮露出半个,气氛还是那么恐怖,但四周变得没有那么黑了,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到周围树木,就在我刚刚放下一点心的时候,我看到了不远处两团绿幽幽的光团,凭着经验我知道那是狼的眼睛,一时间,我吓得全身发软,看到那两团光团朝我移过来,我六神无主,哇哇大哭,狼并没有因为我的哭泣而停下或者离去,或许那只狼已经几天没吃东西,或许它知道我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虫,也要过来欺负我,我想到了父亲,他若在那该有多好,他那么魁梧,那么睿智,他用他那双不像是猎人的优雅的双手扣动扳机,杀死了多少只狼啊,可是现在他不在啊,
“父亲啊,你知道你女儿马上要被狼吃掉吗?”
我心里默念着,“不,不,我不是他的孩子,”
我又想到了他白日里的严厉和冷漠。不知哪来的勇气,腾地,我站了起来,撒腿就跑,那狼也紧随身后直奔着我来了,可我哪里是狼的对手,尽管我是拼了命的跑,就在我耳边生风,全力飞奔时,那狼,在我后背“刷”的一下,用爪子狠狠抓了一下,我疼的“啊”的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就在我觉得自己要死在狼的利爪或者牙齿之下时,也就在我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的同时,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枪响,那狼也倒了下来,倒在了我的旁边。
我知道是父亲,一定是父亲他来救我了,他是一个出色的猎人,他有着超群的听觉和嗅觉,他听到了我的呼唤,他来救我了。我先是惊后是喜,无论是惊是喜,对于我的冲击都是太大了,看着倒在我旁边的雪狼,白色的皮毛上染着血迹,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而我也在悲喜的冲击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壁炉前的长毛地毯上,父亲在一旁擦着猎枪,火光印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在他脸上跳跃着,他的表情是那么温暖,他的神情那么专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上下飞舞着,此刻我多么想化身为那只猎枪,想象被他抚摸是何等的幸福。旁边的炉子上好像是煮的什么东西,冒着白色的烟,好香的气味,看着这一切,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一切都是那么温暖和平静,我很满足了,这一切都是他给我的,无论我是不是他捡来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的母亲是谁也不重要了,心里从没有过的平静和满足。能这样和父亲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于是我原谅了父亲,其实在昨晚他救我的时候,我就在心底原谅了他,不再恼他了。
“你醒了”父亲看我醒来,放下那只正在擦拭的猎枪,赶忙朝我走了过来,眼神里全是我从未见过的关切和紧张,
“背还疼不疼,不要乱动,我已经给你上了药,但愿不要留下疤痕&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他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的背,心疼的说着,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我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狠狠骂我一顿,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这般心疼我,原来父亲并不是不爱我,而是,他是一个并不善于表达的人。他是在乎我的,是关心我的。一股热流快要涌出来,欣喜的泪水流了下来,
“怎么了,很疼吗?”父亲看我流眼泪紧张的问,我摇摇头,泪水更加汹涌,
“是怕留下疤痕吗,我答应你,一定不会的,”
他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的哄我,只是他不知道我流下的是幸福的眼泪,就在昨天我还懊恼自己的出走,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的出走是正确的,我的受伤也是值得的,
“听我说,伊娜,你是我的女儿,这一点是谁也不能抹杀的,是千真万确的,你不要怀疑,你能相信我吗?”他很严肃很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他不会骗我,我含着眼泪道:
“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骗我,我就是你的女儿,千真万确的女儿,我不会再问了。”
他听完点点头,只是他眼中似乎有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我当时沉浸在莫大的喜悦里,对于那一丝异样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那次的因祸得福,尽管父亲还是那样沉默寡言,还是那样将心事放在心底,还是有女人在家里进进出出,还是有时将不听话的我狠狠骂,还是有时对我很冷淡,但是这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在他的心底我是有地位的,有分量的。
经过这件事后,我知道并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只有我在受伤,生病的时候才会得到那样的优待,才能看到那样关切而紧张的眼神和神情,于是,我经常在父亲出去打猎的时候出现在杉树林里,故意穿着单薄的衣服,把自己冻得浑身发抖,就是希望他能像那次一样再次温柔的待我。或许他知道了我的把戏,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次一样温柔。每次都把我臭骂一顿,并狠狠告诫我下次再那样做的下场,尽管这样,我还是依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