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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 2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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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木匠和特工。

这两种职业之间的距离只怕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孙悟空也要连翻三个跟头才能翻越。田蜜傻傻看着成伟,想从他身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符合木匠这个职业的特点。

成伟拿起操作台上的一块木头,粗线长短和成年男子的小臂差不多。他十分娴熟地闭起一只眼睛吊了吊线,冲着田蜜举一举木头:“猜猜,这块木头我打算做什么?”

田蜜茫然地摇摇头,成伟笑着拉住她的手,走回客厅,继续向上进入二楼的卧室:“累了吧,洗个澡休息休息,一会儿我喊你吃饭。”

田蜜点点头,拿出衣服走进浴室。浴室里全是黑白两色,看起来很硬朗。洁具造型十分前卫大胆,很有点出人意料的感觉,田蜜蹲在圆头圆脑古里古怪的浴缸前头,硺磨半天也没找到水龙头开关,她不死心地四处踅摸,终于在浴缸旁一根象是灯柱又象是扶手的纯黑钢柱上摸到一排四只突起如围棋的按钮。

没有标识,只好随便瞎按。一股温热的水流突然从浴缸侧底部冲出来喷了田蜜一脸一身,她惊叫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想去关水,可情急之间忘了刚才按的是哪一个,一通瞎按之下,不仅喷出来的水柱不见消失,头顶上的花洒也开始往下淋水。听见声音冲上楼来的成伟看见田蜜这副落汤鸡模样,笑着过来把水关掉。

“我忘了告诉你用法,这是我自己图省事设计的,不说明一下的话别人还真弄不清。”成伟说着按定开关,浴缸里开始蓄水,他探手试试水温,回头对田蜜说道,“差不多了,你身上有伤,水不能太烫。”

浴缸里的水越来越多,雾气也慢慢地浓重起来。接了大半缸水,成伟起身离开,目光看见田蜜包扎着的左手,停下脚步:“你的手不能沾水,洗澡时候当心点。”

田蜜低低地嗯一声,目送他走出浴室,关好门。

是该好好洗个澡了。从阿列克谢那里逃出来以后田蜜一直昏昏睡睡,连脸都没有正正经经洗一把,现在看着装满水的浴缸,她急着想泡进去。只是少了一只手帮忙,连脱衣服都变得困难,T恤还好,用牙咬着帮忙连撕带拉总算是弄下来了。只是内衣在后背的搭绊,单手根本没办法解,田蜜曲着手臂费力好半天,指甲抠得生疼,三个搭绊还有两个顽固地坚守岗位,不肯松脱。

她长出一口气,手臂酸得厉害,不得不垂在体侧休息一下。试着把左手包扎着的纱布撕开一点露出手指,可左臂弯到身后时还是不可避免地牵动伤处,痛得哎哟哎哟地叫唤。

出于某种可理解的理由,田蜜的内衣是那种托举效果很好的款式,A也可以挤出沟来。可相应的,内衣不免就要紧一些,她咬着嘴唇忍着痛,左臂使不上劲,又试了几下,颓然放弃。干脆把两根肩带脱下来,然后直接硬往下撸,费了九牛二虎之牛把内衣撸到腰间,这才转个圈儿解开搭绊。

终于坐进水里的田蜜舒服得连连叹息,仰靠在浴缸背上,身体放松,让水的浮力充分作用于每寸皮肤每块肌肉。她闭起眼睛,有伤的左臂举在浴缸边上,晃晃悠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浴缸旁那根黑色钢柱,也许撞上了什么机关,只听轰地一声响,女高音响起。

这这这……这个成伟实在太恶趣味!

田蜜不爱听这个,更加不懂,只是觉得这种吊嗓子般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得劲。但是找不到关掉声音的按钮,只好硬着头皮听。女高音演唱纯用管弦乐伴奏,不知是哪国语言,田蜜如听天书,只是能够很明显体会出女高音声音里一股深切的恨意,她象是在控诉什么,咬牙切齿地用华丽的嗓音诅咒着。

浴室密闭,所有声线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来回穿梭震动,水面上的雾气仿佛也在颤动,田蜜安静地坐水里,周遭是愤怒情绪的剧烈渲泄。衣服如同伪装,人在□□的时候往往最真实最脆弱,不仅外表,而且内心,所以在这种时候很容易被撩拨、感染。雾气侵入眼中,田蜜仰起头,在女高音尖厉的呐喊声里闭紧双眼。

一路走到现在,她很累。虽然启程之初就做好了最艰难的思想准备,可是阿列克谢的出现,尤其是那一场爆炸还是让田蜜吓坏了。她之前的二十年生命里全都是鲜花阳光微笑温暖,仅仅二十天左右,就一步走进了陌生的残酷世界,落差太大,她从思想到肉体都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这种变化。而前路也许更艰难,生死考验更加层出不穷。

可是她一定会坚持到底!

田蜜在水里的右手紧握成拳。她知道她什么也不怕,最初做出这样的选择之前虽然没有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但是这个念头在心里早已经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棵参天大树,一枝枝一叶叶都是她继续前进的动力。

为了梦想的被摧毁,为了幸福的被剥夺,再怎么难,她也一定要走到底!

这幢房子建成以来,成伟住过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其余的时间里他请了当地一位中年妇人帮着照看房子,这次回来之前电话联系过,房间全部打扫干净,冰箱里也准备了三五天的食品。成伟简单弄了点吃的,上楼去喊田蜜。

隔着门板就听见浴室里的女高音,他笑笑,躺在床边,两只手抱在脑后,闭起眼睛静静地听。

这是他最喜欢的意大利次女高音cecilia bartoli表演的阿依达片断,amneris公主在向eadames示爱并被拒的一段演唱。听过很多次,总是听不够,他习惯性地用耳朵捕捉那些恼怒情绪背后暗藏的爱意,想象着一个明明深爱却又要用怒意来掩饰尊严的女人,在看着爱人被押入大牢的背影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只是当这段乐曲接连不断放了两遍之后,成伟睁开眼睛,在开得很大的声音里,他仿佛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走到浴室门边,田蜜的哭声传进了他耳朵里。她不知道外头站着人,哭得很放肆,在管弦乐和女歌唱家的伴奏下,她的哭声听起来也象是音乐,急切而冰冷,格外震人心魄。成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里的这种感觉究竟只是怜悯,还是也夹杂了一些其他的心绪。田蜜的哭声渐渐压过了音响里放出来的声音,成了他耳朵里唯一听到的。

手用力握住门把手,转动的时候却使出最轻柔的力道,浴室的门慢慢打开,他看见坐在浴缸里掩面而泣的田蜜。她也看见了他,抬起眼睛的时候,眼泪顺着脸庞滴落到浴缸里,溅起轻轻的一个涟漪。

赤身裸体面对一个男人,田蜜却很奇怪地没有感觉到一丝窘迫。她抽噎着,任由成伟把她从水里拉起来,拿过一条松软的浴巾展开连头带脑裹上,再那样温柔地横抱起,走出浴室,放在已经揭开床罩的大床上,抱住她,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浴室里的歌还在唱着,床头灯光亮度调到最暗,田蜜紧紧偎在成伟的怀里。他让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安全。象是重又躲回母体里,有世界上最有力的屏障保护在她四周。她能听见和自己心跳声呼应的另一个洪重跳动声,听得久了,这便成为无比伦比的美妙天籁,让她忘记所有烦恼恐惧,安然地闭起了眼睛。

成伟闻着田蜜头上洗发水的香味,尽管她的湿发把他的衣襟也沾得湿透,但他始终一动不动,手也很有节奏地轻拍着她,她的松弛和依赖让他微笑。

田蜜小时候一定是个喜欢偷穿妈妈高跟鞋、偷搽妈妈唇膏的小女孩。她或许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但是她撑得一定也很辛苦。故做坚强的往往是最软弱的人。

田蜜在成伟怀里沉沉睡去,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放松让她睡得很香很沉,嘴巴微微嘟着,呼吸沉重。直到她开始磨牙了,成伟才笑着摇摇头,把手臂从她头下抽出来。

这个动作让田蜜跟着也动了动,双手双脚蛮不讲理地巴住想离开的大抱枕,嘟囔着不让人把它抢走,四处摸一摸,嗯,还好,没有被弄坏,然后继续跌入梦乡。

成伟握住田蜜正往他关键部位迈进的右手,咬着牙发现某个不易控制的器官再度有脱轨倾向。他低低咒了一句什么,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撤下来,走进浴室关上音响。

回到床边,看着躺在他的枕头上安然睡熟的小丫头,成伟的嘴角再度弯起,他弯下腰,想了想,想了想,又想了想,凑过去在田蜜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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