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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云翔下楼借电话。
不一会儿，展府那边通了，天尧的声音传过来：“嗨！云翔！我就知道是你，你们已经到了？”
“恩，刚安顿下，”云翔应着，“对了，你记一下这边的号码，有事可以联系我们。”
“好好，你说……”天尧记下号码，又听得云翔问家里的状况，便大概说了一下，“……现在啊，现在他们都不在……你爹和云飞去参加刘局长孩子的满月礼去了……行，我知道……好，你和天虹好好玩吧！……再见！”
天尧刚放下电话，品慧已经走进门来：“谁的电话？云翔的？”
“噢。”天尧点头。
品慧气得拿指尖点点他的头：“你这个臭小子！不是说云翔来了电话就等我过来吗？”
天尧晃晃手里的纸条：“慧姨，这是云翔他们住的地方的电话，您要是想儿子啊，拨这个号码就能找到他……”
品慧连忙上前：“什么号码？那我现在就打给他……”
“哎——”天尧拦住她，“云翔刚挂电话，说现在要陪天虹出去，他们现在应该刚出门……要不，您等晚上再打？”
“好，好。”品慧攥着写号码的纸条，笑得眉眼弯弯。
桐城。刘府。
警察局局长刘天德虽然来桐城警局上任不过三年，但为人圆滑世故，所治之下没出过什么大案子，而且和城南城北的权贵都相交不错。今天是他第三房小妾给他生的儿子的满月礼，整个刘府热热闹闹，几乎全桐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他请进了府。
展老爷和云飞进门递上请帖，便被一路引着往大厅走。突然，一只肥胖的手伸出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展老爷看清来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许老板？”
中年男子挺了挺满是赘肉的大肚子，朝展老爷拱拱手：“展老爷，好久不见。”他面朝着展祖望，一双小眼睛却牢牢地锁定他身后的展云飞。云飞看着他那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突然有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他们三个人停在院子中间，极为显眼，周围落座的客人已经把目光都聚焦了过来，不过碍于展城南的名声，大家都没有说话。
大厅正中的主桌上，郑大老板扶一下金边眼镜，深邃的眼睛越发显得深沉。
展老爷见这个胖子挡在面前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脸色便黑了下来：“许放！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老板被他这一嗓子，吼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侧开身：“不好意思，展老爷，您请。”
展老爷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往前走去。
云飞正要跟上父亲，冷不防被许放拽住了胳膊。
他抬头刚要发作，见父亲已经回过身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老板瞪着云飞，眼神凶狠，脸上却堆满了笑：“呦！苏大少爷，好久不见！”
云飞身体一僵，却碍于场合不便发作，只淡淡白了许老板一眼，懒得理他。他正要绕步而行，却听得父亲疑惑地问道：“苏大少爷？”
“展老爷，恕我刚才眼拙没看出来，您和苏大少爷认识的啊？”许老板扬声道，“我和苏大少爷是老相识了，晚上常常在待月楼一起碰面的，哈哈……”
展老爷重新走回来，看看儿子，又看看许放：“待月楼？”那不是郑城北开得酒楼吗？云飞去那儿做什么？
云飞这时候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整个院子都听得到许放的大嗓门：“展老爷还不知道？苏大少爷可是待月楼的贵宾！他和他的保镖阿超天天晚上都去待月楼听萧家的姐妹花唱小曲儿……苏大少爷一表人才，对美人更是怜惜有嘉，主仆二人一起做那护花使者，惹得萧家姐姐芳心暗许，弃了我们这些老主顾，只专心服侍苏大少一人！此等艳福，真是羡煞许某啊！哈哈……”他望着展老爷越来越黑的脸，和云飞顷刻间已变得煞白的脸色，心情大好，继续扬高了调子，以便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到，“不过苏大少爷，最近好像你桃花不顺，惹怒了萧姑娘？哎呀……女人嘛，多说几句温柔话，买些漂亮首饰安抚一下，就好了……我看着你们一个天天在门外唉声叹气不得入，一个在里面天天红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不出去，我这心哪……”他一口气还没叹完，就见展老爷怒气冲冲地上前揪住云飞的领子。
“这是怎么回事？”
云飞颤抖着嘴唇：“爹，我……”
许老板好似受了惊一样，喊道：“什么？苏大少？你竟然叫展老爷是爹？你们一个姓苏，一个姓展，怎么……”
“什么苏大少！”展老爷怒不可遏，道，“这是我大儿子展云飞！”他一说完，旁边立马有人附和：
“可不是，我前几天刚和展老爷还有展大少爷一起吃的饭呢……”
“不对啊……这明明就是待月楼的苏大少爷啊……”
“笨啊，两个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展大少爷要隐姓埋名的……”
“他不是看上了那个唱曲的萧雨凤了么，萧家被展家害得连房子都没了，要是知道他就是展家的少爷，怎么可能跟他……”
“哎，前两天这俩人崩了，难道是萧家姐姐知道展少爷的真实身份了？”
“有可能……”
“……”
展老爷听着周围人的谈论，火冒三丈，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甩了云飞一个耳刮子，云飞被他打得一个趔跙，捂着脸也不敢说话。
“你……你……你……”展老爷颤着手，指着长子，“跟我回去！”
众人眼见着昔日风光无限的苏大少——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展大少，跌跌撞撞地跟着父亲离去，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大厅的那一桌，郑大老板端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连头都没抬。
展府，大太太、姨太太听天尧说展老爷怒气冲冲带着云飞从刘局长府上回来了，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往大厅。
展老爷坐在位子上，气得脸色铁青，瞪着云飞，气急败坏地问：“云飞！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些人说得都是真的吗？你迷上了一个风尘女子？每天晚上都在待月楼花天酒地！你还花了大钱，包了那个唱曲的姑娘，是不是？”
“什么？”大太太难以置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云飞和齐妈赶忙扶他。
大太太起了身，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袖：“云飞，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迷上一个风尘女子？”
云飞一手扶着母亲，目光沉痛地望着父亲：“雨凤不是风尘女子！”
展老爷气得噌一下站起来，走了两步，终于怒极，拿了一个茶碗狠狠摔了出去。
“好啊，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我还说你天天晚上不在家，吃过晚饭就往外跑，原来是去城北的待月楼了……”
云飞看看父亲，再看看看母亲，看着满屋子的人，仰仰头，大声说：“没错！我是去了待月楼！我迷上了一个唱曲的姑娘！她的名字叫萧雨凤！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逆子！”展老爷破口大骂，“你还有脸在这里宣告！你没有不可告人……你正大光明！那你为什么还要说自己是那个什么……苏大少爷！为什么？”他真的很心痛，一直以来，自己都偏爱这个长子，却原来，他连展家这个姓都不愿意承认。
“你还问我为什么！”云飞瞪着父亲，“要不是云翔，我至于这样吗？”
展老爷皱了皱眉，表情更加迷惑：“云翔？……这件事情和云翔又有什么关系？”
天尧刚想说什么，云飞又怒吼道：“要不是不是因为他，萧家怎么可能没了房子？要不是因为他，雨凤和雨鹃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待月楼去唱歌！……人家本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云翔为了要他们的地，放火烧了他们房子，害她们的小妹妹昏迷住院，把她们逼到待月楼去唱歌！……我会迷上这个姑娘，就是因为展家把人家害得那么惨，我想赎罪，我想弥补……”
大家都听傻了，人人盯着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