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火光（1 / 1）

伊森的速度很快，等我终于回神，挂断电话之时，他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外。

听到门铃响，我走过去拉开大门，伊森一身是水，头发上湿嗒嗒地，让本来就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怎么……”我嗫嚅，突然有点不想开口。

也不想听他说什么。

“撞车了。”伊森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用最简洁易懂的表述，“那辆卡车上面，全部装满了油。是自杀性袭击。”

“可是新闻……”我茫然地指了指电视，坚守着最后一丝希望：“并没有交通事故的新闻啊。”

“因为我们封锁了消息。”伊森伸手扶住我的双臂，唯恐我倒下去。

但是没有，我站得笔直。

很奇怪，方才拿着电话的时候，我全身冰冷颤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玄飞出事的消息，但是听伊森亲口说了出来，我反而有种回归真实的感觉。

一年的时间，太幸福太平静，以至于午夜梦回，我会常常以为那不是真的。

好像眨眼间便能如梦境般烟消云散。

于是，它真的散了，猝不及防！

“你们，找到他的……他的……”我努力保持镇静，可是‘遗骸’两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全身都被冰封了，心也是——不能思考，也没有感觉。

伊森显然对我的从容有点吃惊，没有他意料中的大喊大叫，也没有哭泣流泪，我的表现，平静得近乎冷漠了。

“……一车厢的油。”想了想，他如实说道：“等我们灭了火，现场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

他说着，递过来一块被烟熏黑了的小石粒，我伸手小心地接了过来，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灰烬，终于擦干净后，里面竟是一粒璀璨晶莹的钻石。

那么高的温度，连黄金指圈都融化了，唯有这粒小钻石，竟然逃过大劫。

我有点茫然，举起手指，在外面映进来的阳光里细细的辨认。

“那店家果然没骗我们，确实是上好的钻石。”我好笑地说。

那天我和玄飞一起去挑结婚戒指，店主说：钻石是最经得起磨难的，历久弥新，一如爱情。

“可可，你没事吧？”伊森的声音有点担忧。

开玩笑，我有什么事呢？在最后那一刻，玄飞已经将我推开了。

他选择了一个人去面对，所以我安全了。

“可可……”伊森还在叫，啰啰嗦嗦，喋喋不休。

我垂下手，将那枚小钻石紧紧地握在手心，然后瞪了伊森一眼，“我听着呢。”

不仅听着，好像所有的感官从来没有这样灵敏过，连钻石的轮廓划伤我的皮肤，嵌入肉里的感觉，我也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

“说不定他提前跳车了，我们还不能绝望，是不是？”伊森难得温柔一回，竟然试着安慰我。

废话，这还用他说?

“我想申请保护。”打断他接下来的宽慰，我盯着他的眼睛，无比冷静：“在你们查到凶手之前，我希望得到当局保护。”

不是怯懦，只是，我想要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

无论你是生是死，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