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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连续三天,蕊蕊都没睡好,她总是做一个奇怪的梦:她回到了童年时生活的胡同里,那里有一只简陋而古老的木质信箱,她在里面急切地寻找着,把里面的报纸和信件一张张拿出来翻看。
信呢?我的信呢?它应该在的呀,怎么会不见了呢?她在心里想着,那么焦急和无助。
奶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快回家吧,谁会给你个小丫头写信呀?”
“不对,会的,他会的,他会给我写信的!”蕊蕊一面和奶奶大声争辩着,一面不停地翻找着,失望、委屈、恐惧的泪水,一滴滴地流下来,到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醒来后,蕊蕊的眼角还是湿的。可她顾不得这些了,她急急忙忙地去给自己做好早餐,吃过后,再给豆豆穿好衣服,步行去幼儿园,然后拼命地挤上拥挤不堪的公共汽车,连跑带跳地进了公司。
打了卡后,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翻开记录本,看看今天的工作安排。接着就开始给客户打电话。
从B城离开,已经两年多了,可是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如同昨日一般清晰,她不知道为什么,到S市后日子会过得如此的快,要不是豆豆在用一天天的长大,提醒她时光的流逝,她似乎都感觉不到日期的更迭。
她的生活简单、忙碌、拮据,却让她分外地踏实和平稳。有时她想,那些种种的过往都是个并不存在的梦境吧!她已经在那里面过完了一次人生,现在的日子不过她是从上天那里偷来的另外一种生活。
习惯有时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或者说是她的适应能力太过强大?还记得刚到S市时的种种慌乱:租房子,找幼儿园,买东西,找工作,安置一个家。
当然会遇到种种麻烦和苦恼。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依靠,在不想麻烦妈妈的时候,所有的大事小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她学煮饭,学家务,学针线,学打毛衣。
她学着和卖各种东西的小贩讲价;在超市里逛来逛去地仔细比较每种商品的价格;她把买来的米背回家;她习惯了和豆豆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把每天的花销记账;她一次次地挤进人才市场去应聘,象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学会了投简历。
她总是计算着时间,不用看表就能估量出现在是几点几刻,盘算着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送孩子、接孩子,什么时候做饭、干家务。
可也就这么过来了。她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原本就应该过这种生活,还是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总之她平实安宁,放松地享受着别样的快乐。
很多次,她都会想起晓寒当初为她描述的“恐怖”生活,而她现在正在经历着。她真想告诉晓寒,你说的对,但是并没那么可怕,当然,也许每个人认为可怕的东西并不一样。
也有无法克服的困难,那就是穷。她的穷来自两个方面和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她太过于关注豆豆,一方面造成了她精力的分散,让她没法全身心地去赚钱养家,另一个方面是,她在豆豆身上有着过于奢侈的花销,她送他去了S市最昂贵的贵族幼儿园,从三岁起,就让他上了特长班。
好在有妈妈不时地接济,和B城房子的租金,她东挪西补地也就把日子过了下来。
偶尔她会想起罗永浩和以往的生活,她知道她仍然无法说服他,满足于这样的生活,也许本来就是她错了,她现在这么依赖于妈妈在经济上的帮助,本身就是一种很令人羞耻的行为。
她有了更多的生活阅历和体验,这种体味让她变得平和且包容,感触越多她越能理解别人:罗永浩、甚至老乔。她不恨、不怨、不怪任何人,更多的时候,她什么也不想,照顾孩子、上班、吃饭、睡觉,把看电视和带孩子逛免费公园当做主要娱乐。
但她也知道,其实有些事就藏在她的心里,永远也忘不了。就像她会记起罗永浩颤抖的后背,就像豆豆偶尔会问起爸爸,就像不经意间看到的有些熟悉的高瘦背影,这些都会令她有瞬间的失神,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每当发生这些情况时,她就告诉自己,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她可以享受这样寂静无波的生活,一直一直地平静生活下去。
可她知道这是谎言,很多东西她无法控制,她会每个星期都找时间到网吧去,看那些Q邮箱里的信;她在找工作时,选择了振宇建筑在S城的分公司;每当被妈妈安排去相亲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罗永浩和穆宇恒的影子,包括他们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这些对过去生活的回忆,并不让她觉得痛苦,只是让她无法摆脱,渐渐地,她开始静对这种纠缠,她明白,这是她的过往,是她的一个部分,她可以原谅老乔,原谅罗永浩,那么她也应该面对自己的错误,然后原谅自己!
原谅是一回事,克服恐惧却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说她害怕面对罗永浩,是不敢面对自己以往过失造成的伤害,那么她惧怕接触穆宇恒,则是在避免未来失误带来的后果。
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无论她的外表看起来多么年轻,现实的情况是,她是个离异的单身母亲。穆宇恒可以用一封封真挚的来信,表白他炽烈且长久的爱情,可是不能消除来自于她本身的种种顾虑。她信他,却不信自己。
她已经用自己的不稳定伤害过罗永浩了,那么她绝不能再用这种不稳定去伤害穆宇恒。穆宇恒那么美好而优秀,她怎么能自私地去和他在一起?她会成为他的负累,她会给他带来麻烦。
也许他可以因为爱她而不在乎,那么他的家人呢?这种选择将会多么地令他为难和痛苦。还有自己的态度,她已经毁了一次婚姻的承诺了,那么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再次去毁掉相同的承诺呢?且不说他的爱情能保持多久,就是她的爱情又能保持多久呢?
没有了爱情时,婚姻怎么办呢?将就么?那当初还不如就和罗永浩将就了,至少能给豆豆一个完整的家。不将就么?再离婚?再亲手制造一个颤抖的后背,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么?
她怀着这种种的顾虑,心酸而甜蜜地看着穆宇恒的那些来信,她不给他任何回应,她想,他会忘了的,自己这种躲避的态度,他应该明白。细算下来,他这场单人的爱情长跑,已足足跑了八年,总会有过去的那一天。
中午的时候,魏易铭请她吃饭。魏易铭35岁了,是在一次相亲中和她认识的,他之所以没有象其他的相亲对象一样,见过一次面就从她的生活中消失,那是因为他有一份对她来说,很具有吸引力的工作,他是儿童医院的医生。此外他还有一个很让她欣赏的优点,那就是他的稳健,也许是天生的性格使然,也许是工作的缘故,他永远不急不躁,安稳平和,象口波澜不兴的幽静的古井。
他给过她诸多帮助,让她心怀感激,不过她也一次次地表明,自己不会和他在一起,他只是淡淡地说:“蕊蕊,我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也没有必要为别人做决定,为别人承担责任。我让你讨厌时,你告诉我就是了,你令我厌烦时,我自然也会离开。”说得她哑口无言。
两个人也就这么相处下来了,他知道她晚上忙,双休日忙,就会经常利用午休时间,到她公司附近请她吃午饭,晚上在豆豆睡下后,给她打个电话,说些日常琐事。不得不承认,这种体贴的关怀,让她感到温暖,但是,仅此而已。
整个中午蕊蕊都显得心不在焉,不断走神,魏易铭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蕊蕊?”
她沉默着摇摇头。
“和你在一起压力真是很大,我其实非常敬佩你的前夫。”魏易铭的话,让蕊蕊非常惊讶。
“我这样的个人条件,你怎么还会有压力,再说你又不认识他,怎么谈得上敬佩?”
“压力和条件没关系,和付出的感情有关系,不是有个写小说的说过,什么爱上了某人就会觉得自己卑微了,什么的?”
她点头,“是张爱玲说的,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说,当你付出了感情,期望对方有一点回报或者说是反应,应该是很正常的。”他停了一下,看到她认同的点头后继续说:“可是你不一样,你总把别人排斥在外,不接受。而你的前夫能娶得到你,和你结婚生子,又共同生活了那么久。那就说明,他要不是有过人之处能让你接纳,要不就是很爱很爱你,能在你的冷漠对待下,也依然希望保有婚姻。这真是令人佩服,有时我自问,我做不到。”蕊蕊的心里很震惊,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真诚而且有道理。
“可是我觉得,女人应该坚强独立,不给男人添麻烦,我很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她辩解着,不知道是要说服他,还是要说服自己。
“所以,你就永远表现得不需要任何人?现实情况是,没人可以不需要任何帮助,社会发展到现在,服务早就成为产业了。你的表现很容易让人觉得,你只是不需要我的帮助而已。你想想,如果所有的女人都不需要男人,那男人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如果所有人,都不需要你,那更可怕,因为那就意味着你被整个社会抛弃了。人被需要,才重要,不是么?”
她讷讷地说:“我没想过些,从没想过……”
“我只是随便说说,吃饭吧,别影响你的食欲。”
午饭后她的心情一直平静不下来,她索性不回公司,直接去幼儿园接孩子,到得太早了,她又进了附近的一家网吧。开机之前,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然后急切地点击开邮箱。
没有新的来信!她的心沉了下去。
她离开B城后,穆宇恒每天都给她写信,开始是急切的寻找和召唤,后来就开始述说,她走后他对她的思念和担忧,再接下来,变成了讲述,讲述从他和她第一次见面后,他做过的,所有和她有关的事,和他的心路历程。这些事情讲完,她离开B城已差不多快两年了。然后他就象写日子一样,叙述他每天的生活和心情,信也不是每天都写了,不过一周当中总会有三到四封,对于他没写信的日子,他也会提一句。
这些信有长有短,短的不过三、五句,长的会有几千字,用词造句都很随意,就如同一个人在对她闲话家常,说到哪儿算哪儿。她懂得,写这些信是他感情的一种寄托。
她看着这些信,一面享受,一面等待着,她想这些信会越来越少,越来越短,直到有一天完全停止,到那时他们两个就都解脱了。
现在这些信真的停止了,停了一个多星期了,她却变得非常不安。她隐隐觉得不对,这信停得有问题。她再次翻看最后的几封来信,通过对他的了解和信里传达出的信息,她再次断定,他,出事了!而且是意外的事,他对此全无预见,毫无准备。所以信才会这样戛然而止!
她的心,一下子,乱了!
三十八
穆宇恒这十来天过得相当郁闷和忙碌。
在上周一的竞拍当中,振宇建筑意外失手,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更让穆宇寰懊恼异常。整个公司在B城未来三到五年的发展计划,全盘受阻,一时间人心惶惶。
两天后,老穆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事儿,他的老年痴呆症虽然发展缓慢,但他早就不再过问公司的事了。那天老穆鬼使神差地在晚饭桌上,提到了外面的一些传言,就教训和嘲笑了穆宇寰几句。
本来这爷俩儿是对冤家,早就是打惯了的主儿,可老穆的病让他说话没了把门儿的,穆宇寰又是多年来最懊丧的时候,场面就有些火爆。好在家人都在,爷俩儿各自吼了几句后,就以穆宇寰摔筷子走人结束了。大家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谁成想,当天晚上,老穆就中风了。幸亏抢救的及时,人被救了回来,也没有太大的后遗症,就是老年痴呆症一下子变得严重起来了。
妈妈带着两个保姆,第二天开始就住在了医院,早上哥俩儿从医院回家时,都是心情压抑。穆宇恒看着低垂着头的大哥,更是心如刀绞。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他惹的祸!
当看到竞拍成功的,是罗永浩的浩远公司时,穆宇恒的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这是明显的报复!他不知道大哥对两年半前的那一幕还记得多少,能不能把事情联想到一块儿。不过他知道,即使大哥有些想法,也不会说出来。
这个时候,他也千万不能道歉和忏悔,更不能表现出一点儿受到压力的样子。家里人会怎么对他,他心里清楚得很,没人会责备他,更别提惩罚,家里只会更乱,妈妈说不定会丢下已脱离危险的爸爸,来照顾他,大哥也会暂时放下公司的问题,来关注他。
于是,他故意做得象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样,到了家里就吃饭、睡觉。休息了大半天儿,到快下班了才去公司,他象征性地转了一圈儿,就走了,几乎没人注意到,他手里拿了几个U盘,那是他的几位秘书和助理奋战三天的成果。
穆宇恒从01年初开始在公司实习,到如今已有六年,在这段时间里,他对公司的业务从来没用过心。他这位副总裁的工作状态,说白了就相当于一个不思进取混日子的员工。大哥不交代给他的工作,他是永远不会去做,不会去想的,大哥交代给他的事,他也只是贯彻着大哥意愿,简单地执行,从来不会谈任何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穆宇恒在工作上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也是有原因的。首先他对公司不感兴趣,他算过了,大哥今年不过才42岁而已,身体相当棒,就算象老爸那样60岁就退休,也还有将近20年的时间,到那个时候,奇奇和佳佳都30来岁了,完全可以接班了。
大哥想把公司交给他的想法,他很清楚,可他并不想要这个公司。他一直认为公司就是大哥的,大哥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他对公司可没有大哥那样的感情。
他的事业心本来就不强,生活条件又一直很好,钱对他来讲,不过是个经营上的运算符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穆宇恒对自己经营的两家俱乐部,比公司业务都上心,俱乐部相当棒的经济效益既满足了他的事业心,又让他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给家人以一个很好的生活保障,也满足了他的责任心。俱乐部还完美地体现了他的个人爱好,工作玩乐两不误,他觉得这真是好!
对于他这样的工作态度,穆宇寰当然是不满意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他穆宇恒就是惹了天大的篓子,家人也只会叫好,不会有任何责备,他现在只不过是偷偷懒罢了,谁会来管他?
可生活中的变故,打乱了穆宇恒的计划。要是穆宇寰知道,罗永浩的报复行为,唤醒了穆家这位真正的商业奇才,说不定会感激涕零。
因为乔颖睿的事,穆宇恒本来相当讨厌罗永浩。不过自从乔颖睿杳无音讯后,大家都传言,罗永浩再不近女色,这又让穆宇恒对罗永浩有点惺惺相惜,毕竟人家曾是夫妻,现在可好,都成了伤心人,搁谁身上,谁还能没点脾气?穆宇恒心想,都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上的事儿,他好像也没对乔颖睿怎么样,他自己又吃了个大哑巴亏,就算了吧。
罗永浩这次竞拍上的表现,可把穆宇恒气坏了。真要是生意上的正常竞争也没关系,愿赌服输么,亏多少钱,穆宇恒都不心疼,玩儿呗,闲着也是闲着。
可是过人的敏锐让他相当清楚的感觉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种种细节都透露出,罗永浩殚精竭虑地设计了这个圈套,十分阴狠地下了黑手!
这穆宇恒可就不干了,我饶了你,是我大度,当初你是只蚂蚁时我没碾死你,现在你长成了条恶狗反倒来咬我,你当我怕你么?
这边气还没生完,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儿,穆宇恒的心真是承受不了了!看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光顾着自己的风花雪月了,就没想到,爸是彻底老到不中用了,大哥是真的需要帮助了!新仇旧恨一齐涌来,他穆宇恒这时候还能坐得住,那还是人么?!
穆宇恒这个人做事最大的特点就是专注;最大的长处就是敏锐,他的习惯是把自己象影子一样放在角落里,融入黑暗中,统筹、部署,一击必胜!而他的年龄、学识和资源都是穆宇寰和罗永浩无法相比的。如果说在生意场上,穆宇寰是只彪悍的老虎,那么罗永浩就是迅捷的黑豹。那穆宇恒呢?他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是个高智商的人类杀手!
罗永浩在这次事件中,很荣幸又很不幸地成为了穆宇恒一生当中,唯一的一个对手。
穆宇恒用了整整八天时间,头一回把自己放在领导者的角度,仔细地分析了浩远公司和振宇建筑的所有情况和资料,制定了相当完善的战略计划。他很有信心,不仅能打败罗永浩,更能让振宇建筑有一个长足的发展。
把这一切都准备好后,穆宇恒打算放松一下,这阵子他相当累。上午他得在公司里若无其事地应付日常工作,下午到医院转一圈儿,看看老爸,也让老妈看看自己以便她放心,每天晚上他都挑灯夜战到凌晨两、三点,整理资料,做计划书。
今天老穆出院回家了,他中午在家里吃了饭,大哥还在公司忙着,他打算明天再和大哥好好谈谈,下午就不去公司了,想想有好多天没去俱乐部了,就去攀岩了。
晚上他正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他的手机响了。
这部乔颖睿的专用手机,他一直随时带在身边,没事儿的时候用手把玩儿它,已成了习惯。手机用了三年,他都没换过,表面因他不断地磨搓都有些褪色了,他就是固执地保留着。
自从她走后,这部手机很少响,响了,也无一例外的是垃圾短信,他挺感谢这些短信的,至少让他还有点盼望,还知道手机没问题,还通着。
今晚它又响了,他猜一定是垃圾短信,可手按键子时,还是忍不住颤抖。他苦笑。
一个陌生的号码,简短的两个字:“在么?”
他惊跳了起来,碰翻了桌子上的酒瓶、酒杯和别的,汤汤水水洒了他一身,一向有洁癖的他,却一点没感觉,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两个字。
他慌慌张张地从包房里冲出去,在酒店走廊里乱跑,把朋友们吓坏了,在后面跟着他。他跑来跑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停下来,和朋友们大眼儿对小眼儿地互望。
“怎么了,这是?”终于有人问了他一句,让他恢复了意识。
“啊?没事儿,我得打个电话,找个安静的地方打。”
“要不,你上车上打去?”
穆宇恒坐在车里拨电话,拨了好几次都没拨对,才想起来可以直接提取号码。
听到乔颖睿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他只说了四个字:“你真狠心!”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